《摄政王他想静静》慕孟远羲

61、冷宫弃子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年关。

　　大胤的街头热热闹闹，一年到头辛苦忙碌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卖年货的商贩和写对联的老秀才摊位前都挤满了人，至于裁缝铺等着做新衣的人更是排起了长队。

　　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门前都在挂灯笼，贴对联和年画，刚识字的小孩费力认他们父亲贴好的春联上的字。为了让家人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女人们一大清早围着灶台就忙活开来……

　　摄政王府

　　管家邓良走进书房，弯腰向施篱请示:“王爷，王妃娘娘派侍女过来了，现下正在屋外等候。”

　　“让她进来。”施篱合上手里刚批完的奏折，将其放好后又新取了一本。

　　“是。”邓良转身退下，不多时，他带着一个侍女进来，“王爷，人到了。”

　　“奴婢见过王爷。”侍女跪下行礼。

　　“起身罢。”施篱阅览着奏折，并未看侍女一眼，“王妃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回王爷，王妃娘娘已经命人备下了菜肴，让奴婢过来问王爷可要过去？”

　　“本王还有事，就不过去了，你且退下。”施篱放下奏折，让邓良把人带下去。

　　上官苒苒名义上是施篱的王妃，但实际两人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今日是除夕夜，为了面上的功夫上官苒苒才派人来请他。

　　批完所有奏折后，施篱命邓良准备马车，他要去宫里一趟。

　　从摄政王府到皇宫不到半个时辰，知道施篱要来，福公公早就在宫门前候着了。

　　看到施篱从马车下来，福公公连忙笑着迎上去，“老奴拜见王爷。”

　　“嗯。”施篱微微颔首，示意福公公起身。

　　自从陛下去了朔漠城，宫里的事几乎少了一半，加上两个月前子雅公主要去慈恩寺祈愿，宫里的事更少了。年关也无非是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填些棉衣碳火，这些琐事福公公自己可以料理，但账目还是需要摄政王一一过目。

　　到了侧殿，福公公让人把厚重的账本拿到施篱面前的桌上，这账本记录着大胤皇宫一年的所有开销。

　　查完账后已是黄昏，福公公跟在施篱身后送施篱出宫。早上下了雪，皑皑的白雪与朱红的宫墙相称，分外赏心悦目。

　　途经宫里一座略偏的花园时，施篱看到远处的树上有一个极为瘦小的身影，那身影似乎也察觉到有人来，慌慌张张从树上跳下来就要跑。

　　宫内守卫极为森严，寻常刺客进不来，那只能是宫里的人了。

　　“那是何人？”施篱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皱眉问福公公，若是宫里的人，福公公应该能认出来。

　　“这，王爷恕罪！”福公公赶忙告罪，“天色有些暗，再加上离得远，老奴实在认不出……”福公公很是惭愧，他上了年纪，一到天要黑时就看不太清东西。

　　施篱并未为难福公公，他挥了下手，身后跟着的侍卫立即上前。

　　“将那人带到本王面前。”

　　“属下遵命。”侍卫说完就运起轻功朝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盏茶功夫后，侍卫押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回来了。

　　那小孩不过四五岁大小，单薄的衣衫又脏又破，手上抓着一个烂柿子，乱糟糟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将脸遮住了大半。

　　施篱打量着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低着头，不知是吓得还是冻的，身子打着颤，一句话也不说。

　　“王爷问话呢，你倒是说啊！”福公公生怕这不懂礼数的小孩子惹得王爷不悦。

　　可那小孩还是低着头，就是不开口。

　　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福公公扬了扬手里的拂尘，尖着嗓子说:“你要还是死鸭子嘴硬，那就只能去大牢里蹲着了。”

　　在福公公的恐吓下，那小孩哽咽着开了口，“我说！我说……求求你们了，不要把我抓去大牢！”

　　“既如此，那你说罢。”施篱按了按又开始作痛的额头。这头疾的毛病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找太医看了也只说是劳心多度。

　　“……我叫……苏，苏子嫌……”小孩真的害怕被抓去大牢，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子贤？”施篱向来严肃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诧异的神色， “你这小孩好大的胆子，敢冒用陛下的名讳！”

　　“不是……我，我没有……”那小孩惶恐地小声辩解。

　　而福公公听到小孩的话，罕见地沉默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小孩的脸，片刻后，他向施篱道:“王爷，这孩子确实叫苏子嫌。”

　　“哦？”施篱皱眉，示意福公公展开解释。

　　“王爷，这话……当着这……的面，有些不方便。”福公公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小孩，有些为难地望着施篱。

　　“这有何难？”施篱对着压制着小孩侍卫下令，“把人放了。”

　　“属下遵命。”那侍卫立即松手。

　　刚一摆脱侍卫的禁锢，那小孩拔腿就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没一会儿，那小孩就跑没影了。

　　施篱望着小孩经过的地面。松软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极为明显的脚印，那脚印蜿蜒的方向好像是……冷宫。

　　“王爷，刚才那位孩子是桂嫔所出，这桂嫔早年仗着先帝恩宠，处处和先皇后做对，后来因为巫蛊案被先帝厌弃关进了冷宫，桂嫔进冷宫前已经怀了龙胎，大半年后她诞下一位皇子。

　　贵嫔娘娘一心想要母凭子贵，打算借着小皇子从冷宫里出来。谁知先帝陛下突然重病，根本没心思去理会桂嫔母子。

　　小皇子的名字还是先皇后给取的，叫‘苏子嫌’，这个‘嫌’是‘嫌弃’的‘嫌’，虽和陛下的名讳同音，还是却有着天壤之别。”福公公慢慢诉说着宫中的旧事。

　　“嫌弃的‘嫌’，本王着实是没想到。”施篱眉头微蹙，他一直知道后宫是非多，但这还是头一回真切见识后宫中人的纷争。

　　想到的苏子嫌那瘦小的身子和破破烂烂的衣服，施篱皱眉，“照你这么说，这苏子嫌算得上是皇子，怎会如此落魄？”

　　“王爷有所不知。”福公公无奈地说:“这苏子嫌生下来没几个月先帝驾崩，桂嫔殉情而去，独留苏子嫌在冷宫里。不久陛下继位，大抵是受了先皇后的影响，陛下自幼对这位弟弟十分厌恶。无父无母，再加上被陛下针对，这宫中谁还认这个皇子？”

　　听完福公公的话，施篱心里没起太大波澜。这皇宫里本就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苏子嫌的遭际虽然可怜，但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走罢。”施篱转身，不欲再做过多停留。

　　福公公和侍卫见状，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