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谢》沈绣雪

31、赐婚

　　谢宣点头，但并未多言。

　　云贵妃明白他没看中孟家姊妹，便给江总管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让第四批秀女退下。江总管会意，命小宦官为落选的七名秀女每人奉上白银百两，随后指引几人退出殿外。

　　这之后的四批秀女中共有七人入选，但谢宣始终不动声色，令人无法揣测他的喜怒。云贵妃心中知晓，这是因为之前的十一人皆因其父兄在朝中的势力而入选，其中甚至有齐王一派的傅家的女子。这些人在宫中若有差池，寒的便是臣子之心，谢宣此刻心中烦乱在所难免。

　　第九批秀女上来时，谢宣听到扬州太守一词通报了两遍，知晓是徐太守家，抬起头认真观察每个秀女。与方才一样的是，有两名秀女的长相也有相似之处，似乎是同族之人。毫无疑问，这两人就是徐家的两名秀女。

　　既都是徐家女，选谁自然也无所谓。谢宣顺手指了指靠左的那名个子稍矮的秀女，道：“这个留下。其余的，赐金罢。”

　　江总管立即朗声道：“徐氏留牌子，赐缎一匹，绫二匹…”

　　中选的那名秀女跪下叩谢后，与其他人一同退离正殿。

　　时间已至正午，一旁的张太后却并无疲态，没有要走的意思。谢宣也不催，只望着从殿外走上前来的九名秀女，不知在想什么。

　　“扬州团练副使萧平之女萧氏，年十五，籍贯扬州——”

　　“扬州团练副使萧平侄女萧氏，年十六，籍贯金陵——”

　　念到此处时，云贵妃不禁看了谢宣一眼。她瞧见他递来的眼神，知晓他有意选萧家女，便先一步挑起话题，笑问殿上的少女：“秀女既是扬州团练副使的侄女，为何又是金陵人？”

　　只见少女出列，福身道：“回禀贵妃娘娘，家父是萧老大人义子，并非本家所出。”

　　声音清亮悦耳，谢宣抬头，瞥向殿中央的几名秀女。

　　一眼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靠近中间的一名秀女。黛眉朱唇，正红的衣裙衬得她肤色雪白，虽无过多妆饰，却已是极为明艳秀丽，远胜方才见过的数十名秀女之中的任何一人。说是大魏第一美人，也绝不为过。

　　而站在最前方回话的少女，同样姿容非凡，引人瞩目。她的五官轮廓更为柔和，相较前一名秀女的明艳，更多的是清秀，如出水芙蓉般清雅出尘。

　　殿中寂静无声，无人开口。

　　云贵妃神色很是惊讶，一时没出声，良久笑道：“果然是各地精心挑上来的秀女，我瞧着真无一处不好。如此倾城容颜，怕是往后也遇不上更出众的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谢宣回神，道：“的确是难得的美人。留牌子。”

　　江总管吩咐下去后，云贵妃按照事先商定的内容，不露痕迹地道：“陛下看中的两人都已留了牌子，只是妾瞧陛下的心意，似乎更偏爱萧羡，为何又要留下萧棠？”

　　谢宣不答，反问张太后：“母亲，三弟的婚事，您可满意么？”

　　谢宣话中的三弟，即为张太后的嫡次子，齐王谢融。齐王尚未成婚，因此第四批里被选中的秀女郑氏，便是谢宣为他挑选的正妃。

　　张太后不知他的用意，狐疑道：“郑氏出身名门，才貌双全，自然无甚不满。”

　　谢宣笑笑，“母亲满意，儿子也就放心了。”他看向云贵妃，“齐王的婚事已经办妥，楚王的婚事却还未有定夺，虽然楚王母族因谋逆而满门抄斩，但他毕竟还是朕的兄长，若只为齐王婚配而不顾楚王，实在不是公平之举。今日殿选佼佼者众，不如就将萧家嫡女指给楚王为妃，萧家嫡女姿容绝世，也正可与楚王相配。”

　　云贵妃笑道：“陛下圣明，想必楚王定会感念陛下之恩。”

　　提到楚王，张太后的神情冷了一瞬，但还是挤出笑容道：“也好，楚王在你们兄弟三人中年纪最长，是该尽早筹备婚事。皇儿做主罢，我就不插手了。”

　　之后的几轮又选中五人，入选者共十九人。中选的秀女若为汴京籍贯，一律归家等候圣旨，其他郡的秀女则需暂住在掖庭等待册封圣旨，学习宫中礼仪，五日后迁往各自的宫室。其余落选之人年满十七者返还原籍，允准自行许配人家，十四以下者仍在复选名单中，需三年后再次参加殿选。

　　而萧棠虽被赐婚楚王，但由于也是留了牌子的秀女，需要和其他秀女一样暂时在掖庭居住，等到旨意确定后，才能返回扬州。

　　宫门口。

　　走出宫门，徐敏然拍了拍胸口，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等在门外的侍女道：“宫中规矩严，连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是三妹妹那样小的年纪。这一去便是再也见不到了，不知她独自在宫中该如何应对。”

　　她虽不与徐妙然交好，但现在徐妙然入选，两人此后再无见面的可能，她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芳年道：“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又小心谨慎，大约不会有闪失。”

　　徐敏然点头。她回头张望一番，却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意外地道：“怎么没看到棠儿和羡丫头？你们见到了么？”

　　芳华道：“方才有位中贵人传了陛下口谕，说两位姑娘都被留了牌子，羡姑娘入选宫妃，棠姑娘赐楚王为妻。如今两位姑娘都需住在掖庭，颁旨后棠姑娘才会回扬州。”

　　徐敏然惊讶不已，她没想到谢宣竟会将萧棠指给楚王为妃，忙问：“你可听清楚了？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哪里敢和姑娘浑说？”芳华道，“那位中贵人像是急着去各家传旨的，因宫门口多是秀女家人，便将口谕说了出来，我当时就在中贵人身旁，都是亲耳听到的。”

　　芳年也道：“中贵人还说，陛下为齐王也定了婚事，所以才打算在秀女中挑一个许给楚王，使楚王作为兄长能够先于齐王成婚。陛下和贵妃娘娘见棠姑娘样貌好，也没多问就定了下来，太后也同意了。”

　　徐敏然虽已知确有其事，还是不放心，但又见不到萧棠，只得道：“罢了，想必宫中会派人去扬州传旨，过上几日棠儿回来我再问。今日我累了，明日出发回扬州罢。”

　　两名侍女一齐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