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隐七

67、六十六章：真正的目的

　　诊所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米兰达抬起头，正好与外面等待的伊斯拉尔对上视线。不知道伊斯拉尔在诊所外面等了多久，米兰达只能从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看出，他曾经离开过这里。
　　“让你久等了，诺菲勒。”
　　反手虚掩房门，米兰达微微颔首浅笑眼神却带上了几分认真，松开把手侧身让路，在伊斯拉尔经过身边时微微眯眼，碧绿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隐晦的猩红。
　　是了，这股香味，是人血的味道……
　　“照顾好他。”
　　伊斯拉尔并没有回应米兰达的这句话，只是在最后关门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动作。
　　只要莱斯利一切正常，无论是他还是米兰达都有利可图，从目前的关系来讲，伊斯拉尔当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合作伙伴，即便他不清楚莱斯利跟米兰达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合作。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伊斯。”
　　伊斯拉尔才刚刚坐下，莱斯利的话让他略感疑惑地抬起头，直到莱斯利点点眉心示意他此处的细微褶皱，伊斯拉尔才意识到他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难道是面具戴得久了吗？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但是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的……讨厌。
　　“你是贵族，应该明白礼仪的重要性。”
　　“曾经是。”
　　伊斯拉尔坐回原先的位置递给莱斯利一摞文件，却在莱斯利伸手接的时候，故意停顿了片刻才松开手，不等莱斯利说些什么，伊斯拉尔扭头坐回之前的座位，打开一本封面的烫金都几乎磨损殆尽的厚重书本低头翻看起来，莱斯利垂眸扫过表面的第一份文件，熟悉的格式与内容让他意识到，伊斯拉尔这是趁他跟米兰达说话的时候去了他家，准确的说是又去了他的书房，而且还十分“贴心”地为他取来了未完成的工作，以及给他自己解闷的书籍。
　　能让伊斯拉尔的情绪变化如此明显，又提到了礼仪，除了在他家又碰见了艾丝特，莱斯利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如果有冒犯之处，请允许我作为监护人替艾丝特向你致歉，侯爵大人。”
　　想到妹妹的任性，莱斯利无奈地轻轻摇头，只能先替艾丝特认错道歉，莱斯利翻看几页手里的文件，视线扫过几行文字又不禁想起了艾丝特生日当晚发生的事，想到那天妹妹的反应跟侍女长的斥责，伊斯拉尔今天在城主府与艾丝特的偶遇，大概会让她委屈得掉眼泪吧。
　　“替她道歉，那你的诚意呢，城主大人。”
　　客套的称呼，让莱斯利翻动纸张的动作隐晦一顿，却是不动声色地反手摸了摸有些妨碍阅读的长发，而下一刻就有只手向他递去了束发的缎带。
　　嗯哼？不像是生气的表现，但微微压低的尾调，似乎有些不悦的味道。
　　“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而且普通的金钱或宝石肯定无法让你得到满足，不如说说你的条件，伊斯？”
　　“说出你真正的目的。”
　　伊斯拉尔的视线在书上的某一段文字上停留了片刻，用指腹轻轻摩挲纸张上残留的污渍跟褶皱，却突然抬眸带着审视的目光瞥向了莱斯利，手指略微加重力道，指甲的边缘在纸张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弧线印痕。
　　血历992年，佩罗伦斯帝国与吸血鬼全面开战……这是书上那一页内容的标题，伊斯拉尔手里的这本书，是人类的帝国发展史。
　　“我说过，目的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难道是我说得过于含糊了吗？”
　　“劝你收回这种拙劣的说辞，莱斯利。”
　　莱斯利头也不抬地查阅着那些积攒的事务，已经是第二次提问，眼见莱斯利又打算用相似的理由糊弄过去，伊斯拉尔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轻哼，语气也随之加重，甚至带上了与他身份相对应的压迫感。
　　掩盖的伎俩被戳穿，莱斯利反倒缓缓勾起嘴角，像是默认，又似乎在期待伊斯拉尔能继续说下去。
　　“你身边的家伙，作为人类，他的实力值得肯定，可在血族眼里，他只是个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就算你冰冻了伤口，碰到感知敏锐的血族依然会察觉到血跟腐肉的味道，如果只是为了私人……”
　　“如果只是为了私人恩怨，没有必要冒着被宿敌撕碎的风险做这些事，正常人都应该是这样的，只可惜，我是个……疯子！”
　　重新束好长发，莱斯利极为难得地出声打断了伊斯拉尔的话，微微挑眉并刻意加重了“疯子”这个词的语气，也算是以此暗示，不要用常规的思路去看待他做的事情，或是试图解析他的想法。
　　他是疯子，原本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你果然知道了。”
　　“这不是秘密，而且连米兰达都能查到，更何况诺菲勒呢。”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四目相对，莱斯利弯眸微微一笑，看得伊斯拉尔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诺菲勒氏族是出色的情报人员，只要他想，大多数的情报都不是问题，但伊斯拉尔非常清楚，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疯子先生，或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为冈格罗子爵投资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很像是你为了接近血族会使用的手段；以及我应该再提醒一句，根据我手里的情报，近五年之内，进入赛德里特并定居下来的血族数量，跟过去几十年的平均值相比突然增长了好几倍，我想这应该不完全是巧合，希望城主大人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
　　单音节的回应并没有多余的话，但莱斯利明显上扬拖长的尾调却有些意味深长，伊斯拉尔默默收回了视线翻动手中的书页，对自己偷听这件事不置可否，毕竟身为侯爵却偷听别人的谈话，说起来是有点不太好听，但不可否认这是获取情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之一。
　　“没错，我的确有意在接近血族，因为你们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莱斯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话说一半又故意停顿，仔细观察着伊斯拉尔脸上的表情变化，在看到对方皱起了眉头，莱斯利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将刚才未完的话题进一步展开。
　　“想要战胜敌人，首先需要充分了解自己的敌人，这么形容或许不恰当，但道理是通用的，无论是什么都好，不去认真了解而全凭他人心中的刻板印象，只会让自己失去应有的判断力，甚至是失去理智，成为他人手中的傀儡，例如你提到的那只‘蝼蚁’。”
　　“那个血猎的事，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莱斯利微微颔首轻点算是承认，话锋一转却不再继续关于麦泽尔的话题。
　　“我是个商人，伊斯，只不过比起一般的财富，我更欣赏能创造的价值的‘人’，无论是麻雀或是天鹅都有它们擅长的地方，在我眼里这都属于有价值的东西，而通过文件的签署颁布吸引更多基层的血族入驻赛德里特，只是我计划中的一小部分。”
　　“我不否认你的观点，以我的身份也无法干涉赛德里特的规则，但作为长老席的一员，为了保证血族的利益与安定，我有必要调查鸢尾商会与冈格罗子爵的贸易往来，这是我的工作，莱斯利。”
　　“以潜在的合作伙伴这个方面考虑，我很看好冈格罗子爵能为我带来的价值，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告诉你的实话；而作为商人，我以我的人格与心脏起誓，不会让我的合作伙伴轻易遭受伤害或损失，我这样说，可以让你稍微安心一些了吗，伊斯？”
　　莱斯利低头看向悬浮在胸前缓缓转动的冰锥，锐利的尖端直指着他心脏的位置，只需要伊斯拉尔的一个想法，就不只是再多添一个伤口这么简单。伊斯拉尔皱着眉头，显然是对莱斯利回避式的答复并不满意，只因为最后的誓言让他放下了手指，冰锥随之停止转动，却被莱斯利抬手轻轻捉住。
　　“理由？”
　　“冈格罗子爵，她是个很有个性的人，而且，并不单纯。”
　　手掌用力，坚硬的冰锥在莱斯利的手掌破碎消散，与此同时，潜藏在赛德里特城中的血族们，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从他们的脖颈旁拂过，寒意微微刺骨，让他们本能地轻颤。
　　理由么，其实很简单。
　　独行的她能得到今天的一切，怎么可能只依靠锋利的獠牙跟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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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员回归，让各位久等。
大主线即将正式展开，副cp们的支线马上就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