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隐七

15、第十五章：骷髅标记

　　活了二十八年，莱斯利头一回带着酒气回到住处。
　　莱斯利从来不知道，低劣又廉价的麦酒能有这么大的后劲，竟然能让他喝醉。喝酒之后的事，他只记得自己强打精神一个人回到了旅店，再就是被贝尔德接住扶到了床上一阵唠叨，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印象了。
　　等莱斯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窗帘拉开了一半，冰凉月光正好透过薄纱照在了莱斯利的脸上，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水……”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挣扎坐起，莱斯利微哑着嗓子本能地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将一杯温水送到了他的手边，口干舌燥之下一时也顾不上多想，莱斯利直接拿起杯子几口把水灌下。
　　温水下肚，莱斯利随手把喝完的杯子放在床头的矮柜上，逐渐清醒过来的他猛然回神意识到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转头一看，却见伊斯拉尔正悠闲靠在墙边，翻看着一本烫金封面的书。
　　“什么时候来的？”
　　掀开被子，莱斯利低头看着身上没有换下来的外出服便是忍不住皱眉，考虑到伊斯拉尔还在房间里，他只能暂且忍下想要换衣服的念头，整理衣领稍微收拾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却是在整理到袖口的时候动作突然一顿，从袖口里缓缓夹出来一张折起的纸片。
　　“早就来了，没想到会看见你醉倒的样子，而且嘴里还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似乎是叫……伊莲娜？”
　　“啪”地一声用力合上厚重的书本，伊斯拉尔将脑袋转向了莱斯利，依然是戴着面具，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变化。
　　“听说侯爵府的马车出了些状况，是你做的？”
　　听见伊斯拉尔提到这个名字，莱斯利就想起在酒馆时罗曼跟他说的内容，马车侧翻，坐在其中端庄高傲的贵族小姐突然以一种狼狈姿态被狠狠甩了出来，想想这个画面，当真是稀奇又解气。
　　面对这个疑问，伊斯拉尔却是保持了沉默，双肩微怂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被莱斯利手里的纸片吸引，只是悄悄地盯着那张纸片，并没有主动索要或是提问，直到莱斯利自己动手，将折叠的纸片平展。
　　纸片上是一个用木炭粗糙绘制的图案，从细节手法来看，绘制这个图案的人似乎并不擅长做这样的事，但大体还是能看出大致的元素。
　　图案的构成并不复杂，一共由五个骷髅头组成了一个类似十字架的结构，最大的骷髅头在正中，上下各一个正位的骷髅头则是明显要小一些，约是三分之一的位置，另有两个骷髅头倒置外斜，而正中间的骷髅头顶端，悬浮着一个类似皇冠的图案，简单粗暴，仅此而已。
　　莱斯利思索了许久始终没有半点头绪，不经意间瞥见伊斯拉尔匆匆收回去的目光，迟疑片刻，他还是将纸片递给了伊斯拉尔。
　　但凡是跟这件魔法道具相关的情报，莱斯利都不会对伊斯拉尔有所隐瞒，这是两人一开始就约定好的事情。
　　“这是什么？”
　　“刻在那件道具上的标记，根据内部的消息，那件道具暂时还无法使用，至于它的用途，有可能是准备对付你们而产生的说辞。”
　　伊斯拉尔接过纸片看着上面绘制的图案，莱斯利也在悄悄观察伊斯拉尔的反应，可惜在面具的遮掩下，完全看不到伊斯拉尔的神色变化。
　　片刻过后，只见伊斯拉尔轻轻摇头，却是掀开斗篷将纸片叠好收进了怀里。
　　“有头绪吗？”
　　看着伊斯拉尔的反应，莱斯利微微眯眼大概猜到了什么，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喝着出声询问。
　　“眼熟，但不确定，需要回去调查。”
　　伊斯拉尔把手里厚重的书本轻轻放在床头矮柜上，戴上兜帽走向了窗边，只留下一句“再会”便从窗口翻身跃下，等莱斯利赶到窗边往下看时，伊斯拉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家伙……这里可是四楼啊。”
　　无奈失笑忍不住摇头，莱斯利刚准备关上窗户再休息一会儿，眼角的余光无意瞥见一道小小的黑影，正努力扇动着翅膀绕开诸多建筑朝这里飞来。
　　“渡鸦？”
　　待黑影接近，羽毛上独特的金属光泽与独特的银色脚环让莱斯利认出这正是他饲养的渡鸦，伸出手臂让渡鸦飞入屋内稳稳落在胳膊上，利爪轻抠衣袖，渡鸦低下脑袋先是乖巧地蹭了蹭莱斯利探过来的手掌，随即轻啄腿上绑着的小纸卷示意莱斯利查看。
　　莱斯利小心取下纸卷，抬臂轻挥让渡鸦先飞落到床上自己玩一会儿，就着灯光展开纸卷查看上面的简短信息，先是双眼睁大挑眉惊讶，随即脸色微微凝重，眉头缓缓拧在了一起双唇紧抿。
　　“居然挑这个时候……”
　　酒劲已经大致消退，莱斯利抬手用指腹揉开眉心褶皱，把纸卷放在蜡烛上点燃随手放进一只空杯子里任其烧成灰烬，莱斯利做了个手势让渡鸦飞走，随即一脸严肃地走向房门，握住门把猛地拉开，正好撞见偷偷摸摸回来的贝尔德。
　　“少爷……”
　　贝尔德脸上挂着的傻笑跟手里的小白花似乎有着别样的意味，被莱斯利撞见自己这副模样，贝尔德顿时一僵，像个做错事孩子一般缓缓低头，视线躲闪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去做了什么，莱斯利心知肚明，只是眼下，莱斯利暂时没有那个闲心八卦贝尔德的私事。
　　“收拾东西，我们要提前回去了？”
　　“这么急吗？”
　　“没错，三个小时之内，启程回赛德里特。”
　　在莱尔城停留的时间缩短到了原计划的三分之一，贝尔德被莱斯利这个突然的指令弄得微愣疑惑，但他在看到莱斯利的眼神时就明白了，莱斯利并不是一时任性或是开玩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是，少爷。”
　　贝尔德跟随莱斯利已有五年的时间，对这一切轻车熟路的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一切，在黎明到来之前，马车已经停在了旅店的门前，莱斯利提起手杖先一步踏上马车落座，凌晨时分，四周安静得只有他们安置行李的轻微声响。
　　准备就绪，贝尔德也钻进了马车里，在莱斯利的对面乖乖坐好，可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探出扣住门框，阻止了车夫要关门的举动。
　　“打扰了，不介意带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