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时间》枫江夜雨

36、新生活

　　最后王蒙嘉跟着妈妈走出了那道门，离开了她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她们离开的那天没有文人笔下的凄凉，只是一个普通的晴天，她们离开了她们的家。
　　那个假期王蒙嘉跟着父母在北京生活，她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安静的接受父母安排那种课程衔接。
　　在假期结束前她背着所有人去了一趟老家，不为别的就是当年爸爸在俱乐部冲的钱和课时还有，她做了一个好人将这东西都转到了高策名下。
　　八月末美国那边的学校开学，王蒙嘉独自也去了波士顿，爸妈要留在国内工作，姐姐在哈佛住学生公寓不回家，她只能自己去，并且与褚海峰布鲁诺同居。
　　那是学校是他们社区公立初中，因为他们社区是高档社区所以初中也自然是好学校。
　　开学第一天送她去学校的是褚海峰，车停在校门口褚海峰告诉她:“如果学校里有人欺负你，霸凌你，都要告诉我。”
　　“好。”王蒙嘉下车。
　　她的新学校白人居多也有印度裔、华裔和黑人但都是少数。她的新班级只有她一个中国人和两个黑人其他的都是白人。她走进来的时候班里立刻安静下来，然后全都盯着他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王蒙嘉也懒得理他们，之间走到班级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嗨。”第一个和王蒙嘉打招呼的是一个红发满脸雀斑的女孩，“我叫夏天。”
　　“褚莫染。”王蒙嘉与她握手。
　　“你是哪里人？”夏天问道。
　　“中国，怎么了？”
　　夏天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失望，“我之前有一个朋友是韩国人，她毕业前全家搬回了韩国。”
　　王蒙嘉点头，没有说话。
　　紧接着上课铃声想起，老师走进了教室，他是个黑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他叫布莱斯·威尔。
　　“我来找一个人念一下班级箴言。”威尔把目光停下王蒙嘉身上，“褚莫染。”
　　王蒙嘉不情不愿的起身，威尔说:“坐着念就可以。”
　　王蒙嘉坐下说:“如果规则与善良无法并存，请选择善良。”
　　威尔对着她笑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拍班级照，王蒙嘉被威尔安排站在中间与另外一个黑人男孩一同举着一个班级表示。
　　她上课午餐都是和夏天坐在一起，体育课的时候，她也只是象征性的玩两下，其余时间继续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玩。
　　下午三点学校就放学了，其他学生都去看想要参加的社团活动，王蒙嘉对那些并不感兴趣，她背着书包离开学校。
　　回到家里变得安静，她坐在空旷的房子里，不知道要干嘛，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阳台上将少的可怜的作业完成，然后无聊的在后花园联系拳击动作，然后又去室内泳池游泳，去健身房跑步最后还是捧着书坐在书房看。
　　晚上七点，褚海峰和布鲁诺终于回来了，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餐。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褚海峰在美国只说英语问道。
　　“无聊。”
　　“明天下课你可以去周围逛逛，附近有个商场，看看你需要什么。”布鲁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谢谢。”王蒙嘉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第二天她没有去商场，而是去哈佛找王蒙初，此时的王蒙初正好下课再宿舍休息，看到她来了也不意外，而是问:
　　“怎么了？”
　　“不知道。”王蒙嘉说，“我心里有点难受，不知道该怎办？”
　　“正常，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王蒙初说道，“你要是实在难受可以去唐人街那边看看，有不少中国商品，还有听得懂中文的人，在那边就和在中国一样。”
　　“你帮我打车。”王蒙嘉说。
　　“好。”王蒙初带着王蒙嘉到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点并且预先付了车费。
　　那个唐人街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王蒙嘉做了好久的车到了那边，周围全是说中文的中国人，每个门店都有汉字，但是这对于王蒙嘉来说只是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并没有那种一瞬间回到中国的感觉。
　　她随便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一点零食，然后又打车回了家里。
　　这次她打到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国人开的出租车，那个司机很健谈，她一上车那个人就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你是中国哪里的？”
　　“河北保定。”
　　“保定，我听过驴肉火烧在北京旁边。”那个司机说，“我是福建莆田的。”
　　“好地方，你怎么回来这里？”王蒙嘉顺嘴问道。
　　那个司机一愣，扭头看了一眼王蒙嘉说:“年轻的时候穷，过来闯荡。”
　　“你呢？”
　　“上学。”王蒙嘉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呀，你家这地方，有钱人聚集地，有什么好叹气的？”司机说，“我在这边开了二十多年的出租车了，才买了一个三间卧室的小破房，家里三个孩子挤在两间屋子，兜里一份存款没有，大儿子马上上大学了奖学金还没申请下来，我都没叹气。”
　　“我想回家，你不想吗？”王蒙嘉说道。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从口袋里拿了一支烟问，“可以抽烟吗？”
　　“随便。”
　　司机点上，继续开车，他一边抽烟一边说:“想！可我怎么回去，我老婆是黑人在快餐店做临时工，我家仨孩子都在上学，不怎么会说中文，我当年出来前卖了父母给我准备的婚房，辞了那个公务员的工作，他们和我断绝了关系，我现在一毛存款都没有还有房贷，我儿子如果申请不到奖学金我就要准备给他办贷款，又是一笔钱，我现在穷的连回去的机票都买不起。”
　　“这是我当年的选择，多少苦果都得我自己吞。”司机停顿了一下安慰般的说，“或许我在国内还没在这里过得好呢？”
　　“不会。”王蒙嘉冷冰冰的说，“公务员在国内至少不会做司机也不会没钱给孩子上学，更不会没有存款。”
　　司机脸上只剩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