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凌华洞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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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朝看着面前板着个臭脸干活儿的司马纪，嘴里含着他给的粽子糖，陷入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前世，司马纪被发现修炼禁术，逃出昆仑后被师门联合各派的修士围剿。
听说当时司马纪躲进了瓮城，以一城性命要挟仙门，最后一夜屠杀满城百姓。
那时她正在闭关，即将突破弑神境界。殷遇涯对她升境的事很看重，不允许任何外界的消息影响她。
后来她出关后，司马纪已经在魔域站稳了脚跟。
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但祝今朝在他身上看不见半点魔性。
司马纪到底在昆仑经历了什么？
祝今朝总觉得，自己对司马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哪怕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和自己刀剑相向，甚至会杀掉自己，但依旧对他狠不下心。
“你......”祝今朝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你在苍绝谷，如果遇到难处，可以来找我。”
“随时都可以。”
没等司马纪回应，祝今朝便起身逃走了，只余石椅上甜腻的糖果和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栀子香。
宛若山风过堂，司马纪心中某处停了一拍，那是很久没有过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这种类似承诺的话。
——朝雪阁，半月后
祝今朝除了每日午后去兽场以外，其余时候都在朝雪阁里研究《御魔心决》。这本书没有传闻和自己想象中那般血腥恐怖，其中记载的功法至多不过是炼魂之类的功法。可这种法术，仙门之中也有人修炼，并非不可饶恕的术法。
“这是什么？”祝今朝翻到了一页残缺的页面，上面记载的内容不是功法，倒像是一种......法器？
“双生镜......使用该镜可以预知观镜之人的未来，双生镜乃上古神器...其所预知之事，无一例外，从无差错。”祝今朝在读到关键之处噤声。
传说以灵核献祭，命定之人将被中下血咒。中咒者与施咒人双生而存，一生一死......
偏偏到了关键之处就没了下文。
这面镜子可以预知未来，找到它，是否就可以看见未来昆仑的景象？
“今朝。”门外出现殷遇涯的剪影，祝今朝挥手将秘籍隐藏起来，她穿上靴子去给他开门。殷遇涯正对着她，祝今朝立即让道：“师尊。”
“最近，怎么不见你去青云台了，你的修为也没什么长进。”殷遇涯望着祝今朝打坐的地方幽幽地说。
那个地方正藏着她从藏书阁偷来的禁书，祝今朝垂在身侧的手使劲掐了把腿，让自己镇静下来：“之前被烛龙伤了灵核，每日又去兽场，耽误了时辰。是弟子疏忽，我会自己找时间补上的。”
“问剑大会不足半月了，你的实力，我从未担心过。”殷遇涯手指摩挲青霄剑的剑鞘：“御灵院的那个弟子，听说也快突破玉衡境界了。为师不得不担心，今年的问剑，你是否有能力守住灵剑峰的荣誉。”
“师尊放心，问剑之前，我定入逍遥。”祝今朝撩袍跪下，额头触碰在青石上，冰冷的触觉从额际一路蔓延到心口。
殷遇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起身道：“兽场那里不必去了，戒律阁那边我自有说法。”
祝今朝感受到殷遇涯远去，直至整个房间再也没有那种霸道的仙气，她才缓缓起身。
她的确该好好修行了，不只是为了应付殷遇涯，也是让自己足够强大来应付以后会遇到的麻烦。之前以为只要藏拙，就能改变命运。但经过幽潭烛龙那次，她才明白自己冥冥之中躲过的厄运正以另一种方式找到她。只有足够强，才有能力寻求藏在暗处地真相。
只有半个月，唯一提升境界的方法，只有凌华洞。
入夜，孤星当空。祝今朝也不自是否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总觉得那颗孤星透着令人心慌的暗红。祝今朝右手拂过剑柄，上面的诛妖石才有了绿色的光亮。
这几日天气回暖，雾林上的霜雪有些松动，不舍地挂在枝头。有风经过时，霜雪便借力滑落，死寂的夜里总能听到唰唰声。
祝今朝走到凌华洞口，伸手试探，居然轻松地伸了进去。
祝今朝迅速撤回了手，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奇怪。
这里的结界，为何不排斥她？
她右手按上剑鞘，穿进结界，里面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了进去。
洞里漆黑一片，祝今朝只觉得自己五感尽失。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坠入冰窟的寒冷。
祝今朝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右手凭空写下一道符咒：“天光，现！”
符咒在话音落下后便开始燃烧，光亮逐渐照亮山洞，整个凌华洞如白日般明亮、刺眼。周遭像水晶似的冰状物被白光照耀，折射下刺眼的白光闪得她睁不开眼。
怪不得这么冷，这里是天然形成的冰窟。
“什么声音？”祝今朝听见周遭不断传入耳中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杂乱无章，多到她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祝今朝感觉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特别是灵核处，剧痛无比。
在一个穿透灵魂的声音之下，这些声音才害怕得躲了起来。
“你还是来了，少年人。”
祝今朝拔出青霄剑，警惕地看向四周。狭窄的洞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你是谁？”祝今朝眼中显现了血红，心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欲望，杀人的欲望。
“你在怕吗？你在怕那些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发出几近猖狂的笑：“那不是你最熟悉的声音吗？这些声音，你听的可不少啊！”
“我......不记得......”青霄剑从她纤细的手掌中坠落，在坚冰上砸出铿锵的冰刃之声，在整个洞府中回响：“我忘记了......”
“忘了？！你怎么可以忘记？”那个声音被她的话激怒：“那我来帮你回忆，你忘记的事情！”
祝今朝挣扎着睁眼，双眼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眼白被血色替代。祝今朝感觉自己快瞎了，眼中的刺痛感就像浸泡在盐水之中的伤口一样。
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拼了命地挤进了她的神识中。
祝今朝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赤红色的狐狸，在林间穿梭。心中的焦虑恐慌，都在警告身后的威胁，正在悄然而至。
祝今朝低头看，原来她是只白狐。
她好疼啊。
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将她一身雪白的皮毛染红，狐狸的步伐逐渐虚浮、缓慢。腹部裹挟着诛妖符纸的箭头，在血肉里发出滋滋的炙烤声。她每走一步，那只箭镞便在身体里游走一步，愈来愈深。
直至她没了力气，狐狸倒在了一个枯木之下，虚弱得像是没了生机。弥留之际，眼神看向枯木下凹陷的泥坑，三只幼年白狐正欣喜地冲她叫着。
“原来在这儿。”
那个声音！
狐狸转过头颅，熟悉的剑气压迫颈侧，是青霄剑。
稚气的少女身着绿色罗裙，面色冷漠麻木，眼中尽是杀戮之色。
那是十六岁的她。
那个“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草垛边苟延残喘的白狐，抬手、落下。
青霄剑迅疾地刺入她的身体，直中妖丹。动作之快，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体内的妖丹便已经碎成粉末。刺骨的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死亡的气息将她笼罩。
直至剑身抽离，她感觉自己的魂魄也随着青霄剑抽离。心中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怨念铺满每个角落，但最终都被划过的剑风击散了。
她不是没死过。
只是，死在青霄剑下。
原来是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凌华洞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