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狡兔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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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十六年春，我为拯救修真界，以身殉道。
长渊尽头，战场上弥留着漫天的灵韵。不久前，这里经历了一场百年未有的战争。
有趣的是，这场战争只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魔头——司马纪。另一个，是被修真界奉为天生仙骨的第一剑修——祝今朝。这两个传闻中的人物，在大战开场不久便华丽落幕。只留下千百年流传的饭后谈资：第一女剑修与魔头司马纪同归于尽，以身殉道。
“师姐，师姐......”
祝今朝感觉神识飞速在往昔回忆里疾行，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她惊出一身冷汗才清醒过来。视线由模糊转为明朗，祝今朝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天书堂内。
屋内大约三十几名弟子，正在奋笔疾书。
她循着声音看向左边，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她面前。是御灵院的徐灵，算是她的师妹，后来不知怎的就没再见过。
祝今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最前方，面对着台下的人。
这是新人入昆仑的书试，她回到了入门的第三年！而自己作为昆仑天资优越的师姐，被指派过来作为考官监督这一堂书试。
祝今朝视线扫过台下众人，一个清瘦的身影藏锋于人群中，但被祝今朝一眼认出。
果然，司马纪也在考生里面。
少年穿着淡紫色窄袖长衫，长发半束，用黑紫色发冠束起。他长相很正气，却男生女相。中庭偏长，天庭饱满，鼻若悬胆，纯正的“好人”长相。
唯独那双眼，眸色深沉，平添一抹邪气。
前世司马纪好像就是因为这次书考不过关，没入内门，只能做外门闲散弟子。再加上天资愚钝，几乎在门内如同空气般的存在。
他误入歧途，必定少不了生活不如意的原因。如果这次帮他顺利通过书考，也许他也不会入魔。
司马纪正沾饱笔尖打算答最后几道题，结果头顶一片阴云。
司马纪抬头就发现穿着绿罗裙的少女站在他一旁，正低头看他的答卷，表情不容乐观。
注意到少年停笔，祝今朝低声说：“你继续。”
说完又慢悠悠地踱步回去，祝今朝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居然全对，怎么可能......司马纪.....不是学渣吗？
祝今朝转身回头看向他，发现少年的眼神正落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像是在试探她。见祝今朝回头，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个时辰后，书考结束。
徐灵收拾好答卷，对祝今朝行礼道：“师姐，我先回长老院了。”
话毕，小姑娘吹响脖子上悬挂的骨笛，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冲破云雾单脚立于窗前。
御灵院的弟子都是靠豢养异兽提升修为，一般入门后师父便会根据弟子的特质赠送合适的灵兽。灵兽要自小豢养，就像她们剑修，剑不离身方能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
祝今朝走出天书堂，视野瞬间开阔。山河云野、仙灵异兽尽收眼底，这是多年前的昆仑。
自她突破扶摇境后，便被师门派出执行各种任务。每一次执行任务，青霄剑必定染血。下至精怪，上至小仙，为了师门她杀了不少人。
“青霄——”
一柄长剑划破天际，自苍山绝境飞来，斩开一路霞光微尘。祝今朝跃上剑身，御剑消失在天书堂前。
——灵剑峰
祝今朝踏进朝雪阁的院子，这里是三师尊殷遇涯的住所。
殷遇涯是她的师父，她的一身本领几乎都是他亲自传授。
但在那场正道的大战中，他却是做出牺牲自己决定的人。
她依稀记得，在她挡下司马纪倾世一剑后，如蝼蚁一般躺在灭灵深渊焦土之上的自己。
弥留之际，她亲耳听见自己这位授业恩师留给自己的最后评价。
“浪费灵力救下也只是废物一个......昆仑需要的是神陨的战神，而不是苟活的废物。”
自己视为父兄的至亲之人，亲手扼杀了她最后生存的机会。只因她灵力散尽，对昆仑再无用处。而她的尸体，却能成为昆仑最夺目的功勋。
原来在师尊眼里，她不过只是一把听话锋利的杀人刀具而已。
“回来了。”朝雪阁的房门被一阵内力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祝今朝面前。
大门正对的里屋，坐着一个玄色道袍的男人，正是殷遇涯。
门中早有传闻，说他是得道仙人，已经活了几千年了。但是他的样貌，与凡间三四十岁的凡人无异。
殷遇涯见祝今朝呆站在外面不动，便温声开口道：“进来喝杯茶，外面凉。”
要是以前，祝今朝估计还没等他招呼就先不客气地进去了。可现在，看着殷遇涯的脸，祝今朝只觉得一身恶寒，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祝今朝十一岁便被殷与涯带回昆仑修炼剑术，十三岁正式被收为内门弟子，拜入他的门下。
三年修习杀人术，十六岁境界便突破了逍遥境，同辈弟子中再无败绩。在每一次击杀任务中，她都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是麻木执行。
就连后来对上司马纪，她也没有丝毫畏惧的感觉。
但这次，在经历了那件事后，祝今朝只觉得眼前的师父慈祥的眸光深如幽潭之水，让她不寒而栗。
她讨厌没有把握的人或事，如果十多年的栽培都是计谋，她想：她应该对眼前这个“师父”一点把握都没有。
尤其是现在的她，在殷遇涯面前，弱的不堪一击。
祝今朝握紧青霄剑，强按住内心的波澜，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子。
祝今朝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风雪，跪坐在殷遇涯对面，将青霄剑横放在两股之上。恭敬地唤了一声：“师父。”
殷遇涯盯着她看了两眼，不徐不慢地问道：“今日监堂如何？”
“同御灵院的徐师妹一起，一切顺利。”祝今朝掐住手指，平稳下来后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具，装作以前的样子替殷遇涯煮茶。
“可有遇到资质尚佳的弟子？”殷遇涯将手伸向一旁的火炉，轻轻地拨动着上面的热气取暖。
他这是有收徒的打算？
若是司马纪成了他的徒弟，以司马纪的勤恳，以后继承他的衣钵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自己既不用担任拯救修真界的使命，还解决了一个魔修劲敌，简直一石二鸟啊！
“倒是有一位考生，根骨虽一般，但见闻广博。我看了他的答卷，二师尊出的考题有很多连内门弟子都不一定答得上来，他竟然都答对了。可见此人勤勉，日后定然有所作为。”
“哦？”殷遇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倒是很少听你夸过哪位弟子，他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司马纪。”祝今朝按耐住兴奋，期待地看着殷遇涯。
“有没有可能，是蒙对的。我听邱长老说，今年除了最后一题，都是二选一。他撞对的几率也不是没有。”殷遇涯接过祝今朝递过来的茶水浅尝一口放下。
“师父说的，也有道理。”欲速则不达，若是一味推荐司马纪估计叫人生疑。
司马纪，这个师姐，我当定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狡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