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玫瑰》蘑菇泡芙

45、哈哈哈

　　时琛和泠岱秋被带回雾霭整顿身体。
　　他们的伤势很重，但却不难保命。
　　将他们带回来后，星的情绪就已经不对了，当穆梁觉察到的时候，他正在喝闷酒。
　　散落的酒瓶，邋遢的胡子，这样的场合怎么看都不会出现在平时胡子要刮两次，领带要反复调整的精英人物身上。

　　穆梁看不下去他这般模样，主动坐到他的边上道：“振作点。”
　　他夺过了星的酒瓶，再喝就要出人命了，再难过也不是这种难过法。

　　星任由穆梁将他的酒瓶夺走。
　　最后，胡子拉碴的男人有些颓废道：“是野茉莉，她向德恩提供了我们的行踪。”
　　很难想象他说出这句话时是用着怎样的心态。
　　野茉莉为了内部消息而同意了星的告白，最终导致现在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像是老了许多岁，头发也花白了许多，尽管穆梁拍着他的肩希望他能振作些。
　　无声安慰让星更为自责，他一直是个乐观的人，无论面对什么事情。困难或是不顺他都会一笑带过，偶尔他还能带动其他人的情绪。
　　他是个开心果，也是个愿意可以扮丑扮蠢也要让朋友振作起来的人。

　　情绪很压抑，太不对劲了。穆梁有感应一般看向了星。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响起，“你要自己想清楚。”
　　星回答，“我明白。”

　　泠岱秋再次得知星的消息时，穆梁将自己脑机中的消息转播。
　　留言响起。
　　一句话就像是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带来无尽不详。

　　那是星在不断地忏悔。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好的未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星死了。”
　　泠岱秋几乎要直接从病床上摔下来，“什么？怎么可能？”
　　谁死都不可能是星死，他是雾霭军师一般的人物，身处最安全的地方，在幕后操控着事态动向。
　　再说了，星一直是个乐观的人，怎么会有轻生的想法呢？

　　“他去找野茉莉了。”
　　“他杀了野茉莉。”

　　*

　　找到野茉莉时，女人正在美甲店装饰她的新指甲。
　　两人的模样天差地别，一个光鲜亮丽，一个颓败失措。

　　星不在意别人目光中的鄙夷，上前就拽住了野茉莉的手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不怒反笑，她摆弄着指甲，好像这就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东西，“我做什么了？”

　　“是你杀了可塔和那些人勾结到一块的。”

　　星将一切都想通后，脑内清晰了许多。为什么可塔的防御系统会被突破，为什么可塔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死亡。
　　一直有一个潜伏的狙击手在帮助他们的敌人，一个舍弃多年雾霭情谊转身投敌的背叛者。
　　她的背叛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也是最让星绝望的。

　　野茉莉的脸色唰地变了，她用力地挣扎着，“你疯了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手！”
　　周边的人见她被一个邋遢的男人缠着，都纷纷上前指责。

　　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一声，“杀人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女人的脖颈突然喷出大量血液，温泉般的血液冒着热气。
　　星的手上是从泠岱秋那里取来的手术刀，很快，很利索，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见血。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雾霭没有亏待过你！”
　　野茉莉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下，她立刻捂住了脖子，血液沾满了手，顺着衣服浸湿。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失血的眩晕让她站不住脚，但她还是顽强地凭借毅力，肌肉效应，从星手里夺过了手术刀往他的脖子上狠狠一划。
　　到最后一刻，星揪住了女人的头发。
　　“你是不是喜欢泠岱秋，你得不到他就想直接让他死在事故中是吗？”
　　野茉莉直接将他大力推开，直到看见男人撞在桌子上，最终无法动弹。
　　很畅快，她想笑。但随着失血速度的愈发加快，她的笑僵在了脸上，她认出了手里的那把刀。
　　在身体变得僵硬之前，她还是攥着那把手术刀。

　　*

　　穆梁道：“他去之前一直在强调都是他的错。”
　　这是泠岱秋第一次对穆梁用不敬的语气说话，“够了，我不想听。”

　　“你不用管那么多，德恩的统治者在那场无可避免的爆炸中确认死亡。”
　　穆梁的口吻是泠岱秋从未听过的陌生，“我们会迎来一个新世界。”

　　这声音中没有欢喜。
　　雾霭的最高领导者在德恩政府的核心人员中掩藏许久，这一次德恩统治者的死亡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几乎所有牵连到“甘露”内部消息的知情者都再没有机会能将消息说出去了，他们永远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甘露教偶尔有几个余党已经被关押起来，他们神经兮兮的说法不会多引人注意。

　　穆梁好像丢了魂儿，气息却平稳得让人害怕。
　　雾霭有着多年相处时光的老成员们几乎湮灭，雾霭可以说是穆梁一手带起来的组织，他付出的心血要比那个藏在暗处的创建者更为沉甸。

　　穆梁背过身，“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活着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

　　时琛康复得很快，在泠岱秋还躺在病床上无病呻吟时，男人已经坐在边上替他削起了苹果。
　　泠岱秋开口让他削苹果的时候态度极为嚣张。
　　或者说，泠岱秋在时琛面前一直是一副嚣张的嘴脸。因为时琛忍受能力极强，还特别听泠岱秋的话。

　　泠岱秋指使时琛的原话是，“你现在敢不给我削苹果，你以后就敢被刺我。”
　　时琛：……这都哪和哪。
　　他又没说不愿意。

　　手上的苹果被时琛削得极为认真，果皮连在一起没有间断卡顿，顺畅无比，反正泠岱秋看着心情无比美好。
　　等到削好的苹果送到泠岱秋的手边时，他又别过头拒绝，“我不想吃了，你吃吧。”
　　但不管他怎样刁钻，时琛总是顺着他的意思行事。

　　直到有天，他发现自己使唤不动时琛了。
　　他起初以为是时琛终于厌恶了，这样正和他意。

　　但谁想到时琛大半夜掉眼泪珠子问自己是不是不想活了。
　　无论是看见时琛掉眼泪珠子还是听到时琛那云里雾里的问题，都让泠岱秋很惊讶。
　　有许多时候，时琛总能表现出让人难以察觉的一面。

　　因为担心泠岱秋有负面情绪，进而导致他“不想活”心思的肆意滋长，时琛几乎是成天和他混在一起。
　　“我不是都和你约好了的吗？我不死。”
　　泠岱秋摸着时琛的头，摸猫一样，“我死了你不就又只剩一个人了？”

　　时琛一句话也没有回，只是将青年抱得更紧了。好像泠岱秋长了翅膀，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我会好好生活下去，我不骗你，现在死了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多活几十年，当然了，能老死最好。”

　　时琛却突然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真挚认真，泠岱秋知道他这不是指普通朋友的喜欢。
　　喉咙中卡了声，老实说，泠岱秋没想过这点，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会一个人过。
　　但时琛的出现改变了他原有的轨迹，就像是蝴蝶效应。

　　泠岱秋天生对情爱的感觉极为迟顿，但在时琛身上，他感觉到了无限的热情。这不关乎于时琛到底帮助了他多少次。
　　这是发自内心的情感，在多年前，泠岱秋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对时琛下死手，这份感情是特殊的，就像是不忍心打碎心爱的收藏品一样。

　　许多时候，不说话就是默许，两人心照不宣。
　　青年牵住了时琛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揉了一下。这一动作已经是他最主动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