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无处不在[双快穿]》枕刀眠

90、霸道影帝高冷兽医33

　　夕阳的余晖穿过玻璃窗洒在洁白柔软的被单上，像在奶油蛋糕表面淋了一层橙子果酱。墙上黑白色的挂钟正对着窗户，秒针一步一顿，咔哒咔哒，机械地按照既定的规律在表盘上绕圈。

　　叶初明茫然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头脑昏沉，神智暂且沉浸在一无所觉的黑甜乡中，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沉到像是给灵魂按下了暂停键，什么烦恼俗事统统忘却。

　　一个人在傍晚时分醒来，看着外面慢慢变暗的天空，总会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陆吃饭“喵呜”一声，动作轻盈地跳到床上，毛烘烘的脑袋杵到主人面前，琥珀色的猫眼又圆又亮。

　　叶初明收回视线看着凑近的猫头，漫无目的漂浮的思绪落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也许老鼠眼里的猫就是这样一张无限凑近的大脸，这么一想，其实还挺可怕的。

　　陆吃饭抬起一只前爪舔了舔，或许是害怕铲屎的饿死，非常热情地试图把爪子塞到他嘴里。

　　叶初明挡开孝心大发的饭公公，翻了个身，撑着床面坐起来，目光停在飘窗那株水培绿萝上。

　　实际上整个卧室里也只有这么一道姑且可以算作养眼的风景线，夕阳笼罩下，油绿的叶片泛着暖色的光，有种别样的慵懒，连底下的玻璃瓶都不像白天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冰凉透亮。

　　身后传来略显刻意的干咳，叶初明转头看去。

　　床边露出三颗脑袋，依次属于陆豆豆、陆睡觉以及萧少阳，六只眼睛正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属于萧少阳那两只眼睛红得像只兔子，黑密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

　　叶初明：……

　　萧少阳说话带着轻微的鼻音：“医生说你低血糖加过度疲劳，给你注射了葡萄糖留院观察，结果你在病床上打呼噜，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叶初明：……

　　萧少阳捡起叶某人在睡梦中扔到床下的枕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碗：“我煮了粥，你现在想……”

　　叶初明开口打断他：“想给你一拳。”

　　还没死呢，哭个什么劲儿？

　　“那你打完就不能不理我了。”萧少阳起身把枕头放在叶初明身后，嘴里絮絮叨叨，“让你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这下遭报应了吧？”

　　碗里散发出一股奶香和米香混合的味道，勾得叶初明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饥肠辘辘。

　　萧少阳放好靠枕，端起碗塞到他手里：“吃吧，吃完再打，比较有力气。”

　　叶初明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看着牛奶粥发呆，这是他们两个小时候为数不多做出来能吃的东西，习惯用蜂蜜代替白砂糖，曾经得到过家长们的一致好评。

　　他本能地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叶初明决定先填饱肚子，舀起半勺粥送进嘴里，入口香甜软糯。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空荡荡的胃里有了温暖的食物，虚虚跳动的心脏也跟着踏实下来。

　　叶初明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嘴：“我们聊聊。”

　　与此同时，萧少阳却脱口而出另外四个字：“你喜欢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非常笃定的语气。

　　“……”叶初明把纸巾揉成团抛进墙角的垃圾桶，“陆明煜的确是牧秋阳的粉丝，你看见他收藏的电影了？”

　　要不是有这层隐秘的关系，系统大概也不会给出那个见鬼的拥抱影帝隐藏任务。

　　他难得有心情给台阶，萧少阳却拒绝顺着台阶走到平地上，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

　　这一遍依旧笃定，嗓音却变得有点沙哑，听着像要哭了。

　　叶初明讶然：“你……”

　　“阿初。”萧少阳认真地叫他，拿出一个笔记本，“你小时候……是不是喜欢我？”

　　他问得小心翼翼，像面对一抹微弱的烛光，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不小心吹灭似的。

　　叶初明闭了嘴，惊疑未定地看着那个陈旧的笔记本。

　　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笔记本，棕褐色皮质封面，刻着世界航海地图的轮廓，背部有一根细长的绑绳，绑绳尾端是一个轮船方向盘造型的金属装饰品。

　　在十几年前，对一个小学生来讲，这种笔记本是很精美高级的，和那些牛皮纸封面的作业本不同，使用前必然要洗干净手，打开台灯，坐端正，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所能写出的最好看的字。

　　它里面必然是写了很多字了，纸页都厚重，边缘泛着久远氧化的黄，也许中间还夹了一些什么东西，撑得封皮鼓鼓囊囊，只好拿绑绳绕了一圈又一圈。

　　“谁让你看的！”叶初明夺过笔记本。

　　绑绳不够紧，里面掉出一张照片，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摩天轮下，身后是游乐园里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灯光。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单独合照，互相踮着脚要和对方比高，傻里傻气。

　　叶初明一巴掌盖住躺在床单上的照片，惊慌失措，呼吸急促。

　　该死的404，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东西弄过来了。

　　萧少阳看着他的动作，轻声说：“我把你放到床上的时候，它从床头柜摔下来，掉出了这张照片。”

　　静谧的午后，叶初明沉沉睡去，萧少阳弯下腰，捡起地上薄薄的纸片，捡起了另一个世界里封存的回忆。

　　【9月1日，天气晴。今天，我上小学了。老师说写日记可以记录生命中珍贵的东西，可是我该写什么呢？】
　　……
　　【9月30日，天气阴。今天，萧（xiāo）少阳把小蚯蚓（qiū yǐn）放到我的文具盒里，这个仇我先记下了。萧字好难写，还得查字典，这个仇我也记下了。】
　　……
　　【6月1日，天气小雨。今天大黄没了，奶奶说它的时间到了。大黄只比我大三岁，原来时间流速在我们身上是不一样的。萧少阳说以后会陪我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到底有多久呢？我叫他二狗，他答应了。】
　　……
　　【3月14日，天气多云。奶奶手术，二狗说要来陪我，但是他半路去帮|人|打|架，迟到了。没关系，他来了就好。奶奶你放心睡吧，我不会一个人的。】
　　……
　　【8月15日，天气晴。去鬼屋玩，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有点奇怪。】
　　……
　　【6月10日，天气多云转晴。买了玫瑰，反复包过好几遍，手都扎破了，到半夜才满意。】
　　【6月11日，天气晴。真巧，我晚了一步，顺手把花给了他喜欢的人。在大街上表白被拒，就算再开朗也会难过尴尬吧，有人陪着总不会那么丢脸。】
　　【6月12日，天气大雨。我不会再想他了，说话算数。】

　　萧少阳红着眼睛背出最后一句：“有缘无份，到此为止。”

　　这本纸页泛黄的日记，所有内容终结于八个字。

　　叶初明僵在原地纹丝不动。

　　打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就这样被发现了，他只觉得尊严扫地，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

　　他活了二十多年，哪怕被父母互相踢皮球都没有在乎过，哪怕被人骂有爹生没娘养都只会挥拳打回去，从未像现在这样难堪，好像被人抓着衣领当面抽耳光，而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叶初明垂着头扣紧手掌下的照片，张了张嘴，惨白的嘴唇颤了颤，没能发出声音。

　　萧少阳在床边蹲下，欲言又止：“你……”

　　“我怎么样！”叶初明猛然抬起头，直视着他，嘴角勾起自嘲的冷笑， “我就是这么卑微，会因为一点点关怀就动心，会暗恋情敌，我就是可笑，你满意了？”

　　他的爱才是真正的不值钱，别人拿他当情敌的时候，还能喜欢，还要郑重其事地写下来。

　　“阿初。”萧少阳神情中含着一种温柔的难过，“那天我本来准备跟你表白，那束花也是给你的。”

　　“你说什么？”

　　“我说，都是误会，错了！”

　　看完日记，萧少阳后知后觉地开始痛恨起当年的自己。

　　为什么要让李悦帮忙拿花？

　　更重要的，为什么要在看到叶初明送玫瑰给李悦后，脑子进水赌气默认自己向李悦告白？

　　居然因为这样的事，居然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互相误会，居然就这样在自以为的三角关系里演了四年情敌。

　　老师说的没错，三角形果然是最稳固的形状。

　　萧少阳像即将渴死在沙漠里的旅行者，翻过沙丘，乍然看到一方碧波荡漾的绿洲，只感觉整件事都透着十二万分的荒诞，以及十二万分的惊喜。

　　剧烈的欣喜过后，就是满腔汹涌的心酸。

　　当初踌躇满志地准备表白，转眼却看见喜欢的人给别人送玫瑰，那一刻萧少阳只觉得自己像在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可叶初明呢？

　　当时的叶初明会不会更无助更难过？

　　他又能跟谁去说呢？

　　他甚至都不愿意写下来。

　　萧少阳伸出手，抓住叶初明盖着照片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歉：“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有你，对不起啊，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叶初明的手指微微一动，愣愣地看着他。

　　萧少阳从身后拿出一束绿雏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跑去最近的花店买的，太晚了，只剩这些了，没有当年那一捧大，但我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叶初明不说话，目光落到面前的花上。

　　细碎的花瓣组成一片清新的绿色，像少年青涩美好的笑容。

　　“那么，叶初明同学。”萧少阳举起花，含着泪微笑，“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