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无处不在[双快穿]》枕刀眠

84、霸道影帝高冷兽医27

　　萧少阳径直冲到浴室门前，猛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停下脚步。

　　安静，太安静了。

　　他抬起手，试探性地按压门把手。

　　浴室门依旧处于从内部反锁的状态，之前滂沱大雨一般噼啪溅落的水声却悄然消失，磨砂玻璃门后也并没有人影。

　　距离叶初明进去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加上药物刺激，就算再天赋异禀也该结束了，既然结束了为什么不出来？如果还没结束，那又为什么要关上花洒？如果只是出于个人喜好关闭花洒，为什么连一丝其他动静都听不到？

　　这种安静太过诡异，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萧少阳联想起叶初明进去之前那副摇摇欲坠的腿软模样，眉心一跳，立即用力拍门：“你没事吧？怎么样了？说话！”

　　他语气里憋着尚未消散的怒火，急得就差一脚踹开门直接冲进去了。

　　里面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

　　该不会晕过去了？

　　萧少阳陡然一阵心慌，果断挥拳砸门，边砸边喊：“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

　　几拳下去，加厚的钢化磨砂玻璃门纹丝不动，手背骨节酸麻胀痛，食指和中指对应的骨节处已经磕破皮渗出了血丝，在粗糙的玻璃表面留下两个不规则血印。

　　他这副六神无主的蠢样连001都看不下去了，脑海里响起冷冰冰的机械音：“宿主您好，经过本系统对各项相关数值的严密计算，建议您发挥高级灵长类动物特长，合理使用工具破解难题。”

　　萧少阳：……

　　疑似阴阳怪气的001和手背的疼痛如同一瓢凉水兜头泼下来，让他冷静了不少，急忙转身去门口置物架上一顿乱翻找出钥匙。

　　刚推开门，里面传来略显沙哑的驱逐：“我没事，别进来。”

　　萧少阳的行动太快太急，玻璃又隔音，砸门和跑来跑去的动静盖过了里面的声音，叶初明连着回应几句都正好被他给错过了。

　　确认了人没事，萧少阳却愣在门口一动不动。

　　因为他看到了坐在浴缸里的叶初明，脸颊不像之前一样因为药效而泛粉，反而变成缺乏血色的苍白，琉璃珠似的浅色双瞳正朝他瞪过来，薄唇倒从平时的淡粉变得红润欲滴，气恼地紧抿成一条线，再往下是略显清瘦的上身，双手搭在浴缸边上，赤|裸雪白的胸口处有道小伤口，凝固的血痂被水浸湿了，缓缓沁出殷红的血珠。

　　陆明煜那张清心寡欲的脸配上这样色气的场景，冲击力不是一般大。

　　萧少阳却并非因为美色而呆滞。

　　叶初明之前用过花洒，现在正泡在半浴缸水里，按照常理来讲，浴室里面的空气一定会因为热水蒸腾变得潮湿温暖，洗手台的镜子表面也肯定会凝结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

　　萧少阳推开浴室门之后却只感觉到一阵阴凉的潮气扑面而来，镜子映着天花板上亮起的冷色调灯光，明晃晃的刺眼。

　　一切都不正常，浴室里没有任何暧昧气息，叶初明的神情也不正常，看不出半点发泄过的松快，目光冷静锐利，手臂肌肉紧绷，看起来头脑清醒得能直接去参加考试。

　　他在通过泡冷水强行压制药效。

　　萧少阳几乎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震惊地瞪大双眼，拔腿就往里冲，与此同时骂出声：“你疯了！”

　　听过录音的火气再次高涨，濒临暴怒，又掺杂着可怜巴巴的疑惑。

　　为什么要泡冷水？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为什么宁可压抑也不肯解决？

　　难道就因为他在这里？

　　连在别人面前脱衣服都能做到，却不肯在和他同处一室的时候发泄药性，难道真的就排斥他到这种地步？

　　那么，上个世界的牵手拥抱脸红心跳又算什么？真的就只是做任务而已？真的就只是受身体的原主影响而已？

　　跨越生死转换世界都比不过别人，他究竟输在哪里？

　　明明是他先喜欢的人，从小就喜欢，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到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凭什么？

　　叶初明也震惊了，眼看这人快速靠近，赶忙蜷缩身体遮挡隐私，回敬道：“你才疯了，别过来，滚出去！”

　　萧少阳不顾他的驱赶，几步跨到浴缸边。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浴缸里的人只穿了一条纯棉白短裤，大半身体都浸在水里，略微泛黄的黑发湿漉漉地结成缕，发梢不停滴水，一颗颗水珠滑过白皙到透明的皮肤，融入清澈见底的水面。

　　四肢修长身材优越，浑身肌肉匀称，犹如一块正在享受清泉滋养的无暇白玉。

　　面对这诱人的画面，萧少阳只有满腔憋闷，根本来不及生出任何旖旎心思，咬紧后槽牙，伸手抓住胳膊就要把人拎出来。

　　浴缸里的水温比预想中还低，手背上砸门弄破的伤口被凉水一激，像几根小针扎进皮肉，细细刺痛。指腹触及冰凉光滑的皮肤，更觉得这人像一尾鱼要脱手溜走，从此消失在江河湖海里，再也不见踪影。

　　萧少阳不由得加重了力道，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易在脆弱的皮肤上勒出一圈红印。

　　叶初明没弄明白他突然发的哪门子疯，一时有点惊慌失措，用力挣开圈住自己胳膊的手，大骂：“萧少阳你聋了？发什么疯？我让你滚出去！别碰我！滚！”

　　平静的水面翻涌起无数水花，淅淅沥沥泼洒到地板上，动作间扬起的手肘碰倒了旁边的置物架，瓶瓶罐罐叮呤咣啷掉了满地，周围一片狼藉。

　　叶初明见痛骂不起作用，抬手就朝逼近的人挥起拳头，期望能用武力让对方冷静下来。

　　但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了，一拳落空，再次受制。

　　萧少阳阴着脸，牢牢攥紧他的手腕：“为什么泡冷水？”

　　叶初明重新蜷起身体，用力抽手：“我乐意！跟你无关。”

　　“无关？”萧少阳有些神经质地冷笑，伸手握住肩膀要把他从水里拖出来， “你敢说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才泡冷水？我以前还以为你性冷淡到连梦都不做，原来这么多年都是靠泡冷水。”

　　他一边用力把人从水里拎出来一边质问：“叶初明，你到底是面对不了自己还是面对不了我？”

　　问完又自嘲：“我拿你当什么？你又拿我当什么？”

　　他以为叶初明就算不喜欢他也拿他当半个亲人，无论如何至少能在他面前放下戒心，就算没有爱也有安全感。

　　他甚至曾经天真地觉得就这样打打闹闹一辈子也不错，情敌也好，冤家也罢，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特殊且唯一的存在，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原来全是一厢情愿。

　　这么多年，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主动靠近，从生到死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追逐，自以为已经靠近了，一眨眼却发现其实中间还隔着天堑。

　　这惹人恨的家伙居然这么排斥他。

　　刺耳的质问让叶初明瞬间脸色惨白，哑然无语。

　　他发育正常，生前当然也会做梦，但那些梦太不合时宜，尤其是在他们变成“情敌”之后就更不合时宜。

　　他知道萧少阳真的对他很好，萧家人对他也很好。

　　对把自己当亲人朋友的人怀有龌龊心思，很不应该，很无耻，很下作，如果被对方知道这种幻想，平静的生活就会变得一团糟，会失去一切。

　　叶初明万分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也万分痛恨自己的情不自禁，万分厌弃自己的欲望。

　　萧少阳拿他当朋友，他又拿萧少阳当什么呢？理智放在这边，情感又偏要跑到那边，只能一遍遍地自我催眠，只是个烦人的家伙而已，不喜欢。

　　现在萧少阳发现了他的不正常，该怎么解释才合理？才能保住颜面？才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叶初明赤脚站在地板上，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如同一|丝|不|挂地任人审视，浑身上下冷得刺骨。

　　那半缸凉水这时候在他眼里反而成了温暖的藏身之处，可以遮掩所有狼狈不堪无地自容。

　　他慌乱地挣扎起来，试图重新回到浴缸里，边挣扎边骂：“你放手！出去！别看我……不许看……出去……我让你滚！滚啊！”

　　骂到最后，他的骂声中竟然隐约带上了哭腔，还有……哀求。

　　叶初明缩回水里抱臂蹲坐下来，仿佛一只被强行打破蛋壳的雏鸟，拼命埋着头寻找安全感，嗓音嘶哑地啁啾，像在示威，更像在求饶。

　　他居然在害怕，连死都不怕，却怕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看到自己毫无遮掩的样子。

　　如此可怜，又如此可恨。

　　萧少阳的心里也像扎了根针，动一次，疼一次。

　　他闭了闭眼，松开手，在浴缸边蹲下，放缓语气，重新问了一遍：“为什么泡冷水？正常需求也要压抑？我又不会笑你，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叶初明以为自己不见天日的心思被发现了，正处于崩溃边缘，忽然听到温和的问话，愣了愣，缓缓抬起脸看向身边的人。

　　原来没被发现吗？那他刚才发什么疯？

　　萧少阳叹气：“先从水里出来好不好？会生病的，你看伤口都沾水了。”

　　叶初明依旧愣愣地看着他。

　　“听见没？”萧少阳见他不动，站起身作势就抓住自己的衣角要往上掀，“那我也脱了给你看，这下总能扯平了吧？”

　　他没皮没脸的样子总算唤回了叶初明的魂。

　　“我才不看，辣眼睛。”叶初明眨眨眼，扭回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

　　不过这通莫名其妙的折腾耗费了不少体力，叶初明依旧感觉四肢有点乏力，扶着浴缸边站起身，取下架子上的浴袍裹在身上，抬腿从水里跨出来。

　　萧少阳并没有听他的话离开浴室，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恹恹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叶初明说，“我什么都没想。”

　　“是吗？”萧少阳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百无聊赖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憋闷了很久，“你刚才药效发作的时候，在想谁？”

　　叶初明动作一滞，随即语气平淡道：“谁都没想。”

　　不料萧少阳还继续追问：“谁都没想？”

　　叶初明垂着眼摆弄浴袍系带，默认地点点头。

　　刚进浴室的时候他拧开热水，情迷意乱中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起了某张熟悉的面孔。某种程度上，药物只是催化剂，真正的刺激来源也许是那张脸。

　　但是，叶初明几乎习惯性地在开始这种事上自我厌恶，兴致全无，关掉热水，坐进冷水里清醒头脑。

　　他慢吞吞地系好浴袍，觉得舌根有点苦。

　　执着追问这种隐私问题，萧少阳也许是觉得他这种时候肯定会想着李悦，吃醋了吧。

　　可叶初明谁都不想，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谁都不需要想，他只需要清醒的头脑。

　　他现在足够清醒了，萧少阳却显然没那么清醒。

　　因为这家伙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抛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问题：“既然你不想他了，能不能想想我？”

　　叶初明正站在镜子前给胸口的伤消毒，手指一抖，药瓶砰地一下掉进了洗手池里，淡棕色的碘伏星星点点撒了半池子。

　　他慢慢抬眼，视线从洗手池移向面前的镜子，看着镜子里属于陆明煜的脸：“你喝了多少？”

　　萧少阳问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语气稍弱：“死都死了，来都来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试试又不犯法。”

　　“……”叶初明伸手捡回药瓶，“你的爱就这么不值钱？”

　　他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地表现出自己惯有的言语带刺，用来对付一切难以招架的困境，绝不露出一丝软弱动摇。

　　按照预想，受了他这句嘲讽，萧少阳一定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很值钱而想方设法表现出自己比叶初明更喜欢李悦。

　　非常幼稚，堪称小学生斗气，但之前的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论是表白之前还是表白之后，叶初明每次和李悦单独相处，萧少阳都必然会强行挤入他们两个中间，连过年打电话都要抢在他前面给李悦拜年。

　　叶初明打开水龙头冲掉洗手盆里残留的碘伏，等着听萧少阳的反击。

　　他已经习惯了，不会有多少感觉的，只会觉得他们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在一起。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萧少阳和李悦其实还挺合适，至少相识后的三年里都相处得不错，而且相识的契机也能算得上是英雄救美，老套却经典的爱情故事桥段，怎么都比小学生闹矛盾叫家长像回事。

　　作为朋友，叶初明希望他们都能幸福。

　　可是，但是，然而，叶初明只听到了水龙头唰唰的水流声，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声声在浴室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然后，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背后有人靠近。

　　这人停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他，看着他的双眼，在他耳边说：“阿初，我们试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