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北漂》南花照

64、第 64 章

　　下定决心以后，刘心言就再没有修改这些设计稿，而是直接去买布料辅料制作了样品秀服，之后就拿着所有稿子和样品秀服跑去学校里让狄慧教授把关了——毕竟是以服装学院的名义参赛呢，提前给老师审核也是应有之义，就像模特大赛需要评审一样。

　　不过为了避免所有家底提前曝光，她没有带那条主打的礼服裙。

　　再次重回校园里，刘心言发现来去的学生更加行色匆匆了。不过他们好像没有了上次那种精神上的紧绷感，反而渐渐沉下心来，抱着书本念念有词地背诵着。

　　“因为期末考试要来了啊，再对国家大事有什么意见也得考试过关才行，这次挂科可是要记档的。”门口遇到的杨书艺副教授轻松地拍拍她的后背，笑着说。

　　刘心言这才恍然。嗯，果然，所有不切实际的理想都比不过被惊动的饭碗重要，学校对学生也是狠狠拿捏了。

　　办公室里上次见的几位老师都在。狄教授正跟何老师讨论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就招呼说：“正好，何老师觉得我们系里组合成一场大秀比较好。你带作品来了是吧？现在就给大家看一下，看学生们能不能跟上你的思路，做出符合水准的服装来。”

　　还有这一出，这不是跟模特大赛时拿她的中式小系列进行扩充一样了嘛？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无所谓，就怕老师和学生再有别的想法、想要更多的东西。

　　刘心言无奈，暂时扣下样品秀服，只把十二张稿子递给狄教授，然后解释自己的思路说：“我受到京城街头飞扬的裙摆所启发，想要以律动为主题做一场轻盈优雅又充满飘逸风情的服装来……或许有一点点果露，不过街头男士们都能穿那么短的裤子而不被人侧目，女人们当然也可以。所以我也想让女士们舒舒服服、自由自在地做出自己的选择……”

　　她解释一通后又给自己打个补丁，结果除了何老师说一句“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呢，男人又不怕被人看”之外，其他的女老师全都盯着稿子思考得津津有味，大概根本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杨书艺指着其中一张的裙摆说：“画出来的裙摆确实都挺灵动的，可你怎么保证实际效果出来也是这样？”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布料的属性和经验积累了，单靠口述没什么说服力。

　　刘心言只能拿出那件秀服给大家看：“我准备采用乔其纱和丝绸做主料，这两样虽然是夏季常用料，但处理方式的不同会形成不同的效果。就像这样。当然只是干干地摆在原地还缺少一些东西，必须穿在人身上才会全部展示出它的风采来……”

　　大家又继续转着圈摸着秀服津津有味起来。

　　除了狄慧。

　　她边拿稿子和衣服对应着看，边观察老师们的神情，等大家兴致落下时才转回一开始的正题：“何老师，您的学生能做出这种水准吗？”

　　何老师摸着下巴嘶了半天，才不甘愿地说：“的确不能。它的做工、思路和整套设计稿的连贯性已经很完整了。本科生们达不到这水准，反而会互相拖累。”

　　王老师附和道：“是的，学生们的东西加进去大概有点画蛇添足。不过何老师你不是准备收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年轻学生吗？她的情况怎么样？”

　　“她倒是不错，也去过模特大赛了，还在里面有良好表现！”何老师像被提醒到一样，一拍双手说，“狄教授，小刘啊，你们应该都认识她吧，她叫邱瑞妍，也非常有设计天赋，而且读完大学了没去上班，返回来想重新进修硕士研究生。真是有理想又有才华的好学生！”

　　邱瑞妍？？

　　刘心言目瞪口呆。那个模特大赛里跟她不合的邱瑞妍？？

　　狄教授也在模特大赛待过，自然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不解地反问王老师，“您之前提的就是小邱啊？不是说她不确定在不在你名下读吗？说她家更看好工艺学院，还说这次的服装节也会是工艺那边拔头筹了？”

　　“嗐，本来是不确定，但人家都跟副院长打过招呼了说找个有能力又宽和的。副院长这几天特意来找我，说我的性格应该能让他们都放心。”何老师有些得意，又压低声音说，“而且关键是什么呢，工艺那边儿的李院长让她年底再报名考试走正规途径，不能提前入学。这不是耽误时间儿嘛……”

　　狄教授看看杨书艺，又看看刘心言——可不嘛，服装学院的设计系新成立，既然能给一个完全没有大学学历的刘心言破格收录，自然也能给看上去更有资格的邱瑞妍破格收录。

　　狄教授连反驳都没法反驳。

　　她只能说：“哦哦，那你们正规审批还是要审过的。还能赶上服装节吗？这样吧何老师，您亲自带她做一个系列吧，也算展示下天赋了。”

　　何老师大包大揽道：“她都在模特大赛里崭露头角了，不会差到哪里去。回头我问问她。”

　　这就好，只要不沾上心言的边儿就行，狄教授暗暗松一口气。却不知道这一瞬间她和刘心言的想法完全重合了。

　　××

　　刘心言怎么想的呢？她只觉得好笑。就像是她身边少了一个秦湘，就一定要有下一个秦湘补位一样。梦里也没这样啊……

　　而且说实在的，这邱瑞妍比起秦湘来更让人讨厌呢，毕竟秦湘不是本行业的，躲开也就没太多机会见到了，顶多应付她连绵不绝的麻烦。可邱瑞妍不但闯进了设计师行列，家里还有轻工部的领导，未来读书也好、做这方面的事业也好，都躲不开轻工部！

　　还提早那么久就跟刘心言结仇了！

　　幸好负责的老师不是同一个，不然还得朝夕相处，就更麻烦了。刘心言叹口气，跟狄教授聊了些别的，这才坐车回家。

　　阳光给路边树下洒出一片清凉。哐当哐当的车门、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开启夏日狂欢的蝉鸣声，还有开始放暑假的孩子们的尖叫声组合出一幅鲜活的画卷，只有半下午的公交车没精打采地经过他们身边，慢悠悠地，正好让刘心言慢慢转换思路，不用再思考未来的困境，只需享受现在，勇往直前。

　　她到家的时候，小区门口小卖部的老太太喊她：“三号楼三零二啊？你有广府的电话！让你打回过去！”

　　“嗯？”

　　刘心言不解。如果跟工作有关的，比如蓝卉宁和小柳那边的事，通常李庆芳会在晚上回家时路过这里，特意告诉她一声。虽然有点麻烦，但很少有打到小卖部以后让她马上回电话的情况。

　　要么是李玉？她正在广府模特队特训呢，打电话过来要干嘛？

　　刘心言纳闷着，根据老太太写的留言条打过去，那边接起来的是粤语女声：“这里是广府电视剧制作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咦？还不是李玉吗？

　　刘心言就说了自己的名字，询问对方是否找过她等等，随着一声普通话的“请稍后”，话筒被捂住，对面问了些什么，然后转接，再次捂住……

　　隔了足有两分钟（长途电话！很贵的！），刘心言才终于又听到普通话中带着粤语口音的男声问道：

　　“请问是刘心言设计师吗？我们通过您的工作单位找到您的联系方式，想要咨询您关于女装设计的问题……”

　　刘心言从开始的懵圈，到两眼放光，也只用了两分钟！

　　总结下来就是，广府那边要做一台电视剧，知道市里刚办过模特大赛，就找了其中几位模特试镜、出演，于是被模特们推荐说有一位优秀的女设计师。

　　然后主办方也推荐她，广府服装公司的人也推荐她，制作中心就联系主办方要来了当初的联络表。

　　先联系她的推荐人狄慧教授——狄教授那边没人接（这年头没有未接显示或录音的）——又联系刘心言当初住的城中村公共电话——找到仍旧住在城中村的小柳——问到桃乐丝的电话——店里的谁告诉他打到这里……

　　过程之复杂，也让刘心言不得不服气：这雷厉风行的劲儿，都快让她忘了这是八十年代的体制环境了。哪怕先等着联系上狄慧教授呢，那才是她习惯的八十年代呀。

　　刘心言一边儿想着要不要自己去搞个大哥大来，一边儿问电话那头：“所以你说你们有个新电视剧快拍了，缺剧组服装师？什么类型的？什么时间？周期要多久……”

　　来来回回仔仔细细问了一堆，直到确定那是梦里未来将会影响至深的电视剧后，刘心言就说考虑看看，然后挂了电话。

　　嗯，怎么说呢？还真是危与机的辩证统一啊，刚还为邱瑞妍带来的“危”而头疼，转眼间就有“机”到来了。

　　尽管这个机会与京城服装节有一定程度上的重合，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她到达服装节的现场……

　　想来想去都不想放弃任何一边，刘心言只能打电话给狄慧教授，期待她给自己一个答案，说不定能有两全其美的答案。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