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110、善神

　　水晶球隐隐猜到那是井水美枳。
　　不过有愿望里的约定，即井水美枳不能阻挠它的事情，那么两边绝对不能正面冲突。

　　如果她要绕弯子来阻挠，在无法和人类直接合作的基础上，她要不就是以某个理由负责清扫怪谈，人类得以从战斗中脱身，转而研究游戏解绑的问题。

　　但两边在游戏上投注的时间呈现压倒劣势时，他们很难灵光一现找到好方法，这点时间足够它达成第一阶段渗透目标了。

　　要不，就是联合风族搞结界重启的事儿，那个罩子破坏过再建起来也没用了，人类无法删除掉怪谈的记忆，那么现实世界就会源源不断自发长出怪谈。

　　一旦与怪谈结合的人类数量多到一定程度，他们便成为一个群体，有了正当的诉诸权力的需求，怪谈于是作为一个永恒的概念安插在人类的世界里。

　　这与水晶球原先想的有些差别，但也就是小树和幼苗之间的差别，只要种上了根，一切就都好说。

　　所以，即使头顶的风打着旋儿，它的心里依旧艳阳高照。

　　只可惜退魔人对游戏绑定者的态度太过保守，不肯将内部网络对其开放，如果能知道退魔人内部动向，它不介意多逗他们两下。

　　——日行万里的你——

　　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从风里断断续续知道这几天发生的‘精彩’故事，你一路砍菜劈瓜，将沿途的怪谈都收入掌中。

　　喂给胎盘足够多能量后，她的皮肉逐渐温热起来，只手心那么大小，轻轻的心跳像鼓声一样敲击着皮肤。

　　你确实获得了‘自由’，但从此也不再自由，佛国将常伴你身边，佛陀的佛国能占领整个岩手县，你的佛国一只手就能托起。

　　这似乎和以往所有佛国的选择不同——佛国怪谈的起源，本是苦难中民众寻求乐土的渴望，他们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一生，活着的每天都在期盼着安详的死亡和重生。

　　关于这件事，你们在意识里有很长一段讨论。
　　你说，“现在又不同于当年，离开怪谈后人类活得挺好，虽然痛苦依旧，但那也该放他们在自己人生的旷野里奔跑，我们何必去管？”

　　又说，“你就这么巴掌大小，只管我一个还不够？难道我长得已经足够有力了吗？”

　　作为一个初生的神，你确实与传说中可以翻天覆地的神明不同，某种程度上说，胎盘存蓄的力量根本不够你长成。

　　于是对面沉默，转而开始思考如何先让你更为强壮。
　　你满意的将不言不语的胎盘放下，比划了两下，对一脸严肃的灰狼说：“就是这块区域，一会儿和我打架的时候，不要跑偏。”

　　方法很简单，从水晶球的底层需求开始，它要控制那么多手机，自然需要电脑的帮助，而电脑又必须通电。

　　那你借着和灰狼打架，将这块区域打得断电就行了呗。
　　现在全国用电紧张，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偷的电，竟然能过得如此滋润。

　　你井水美枳第一个不服气。
　　轻轻朝灰狼一撇头，你俩开始演了。

　　“你刚刚是不是对我龇牙了？”
　　“吼——”

　　“是不是找打？！敢威胁我？”
　　风刃顺着灰狼的侧边，将石砖铺成的广场面横切成两半，内部的线路霎时火光四溅。

　　“咚——”某处的设备骤然断电，齐齐发出被扼住喉咙的咚响。

　　这声音令你心里一震，手上分神，风刃偏了一偏，给灰狼侧身的毛削掉一层。

　　“呜呜呜——”原本装着龇牙咧嘴的狗立刻缩起尾巴，过来扑你讨好。

　　原以为还需花费功夫逼出水晶球，现在这么一闹，它总该出来对峙一番。

　　嗯？

　　正当你严阵以待之时，办公楼内部异变突生，嗡鸣、长啸、墙壁震动、玻璃陡然破开。

　　冷汗顺着脖子滑入衣领，你看到了潘多拉魔盒打开的瞬间，黑色的余烬里，被压缩着不知多少年的各色怪谈们张开恐惧的眼睛，哀嚎着、疯狂着，一撞开围困的墙壁，便呈现烟花状四散逃开。

　　“轰——”黑色的风犹如平地炸弹，冲击波向外迅速扩散开，滚滚黑浪翻腾着扑上周围的树木、看板，将所有颜色都遮盖成黑色。

　　天地之间澄澈的空气，被一颗黑色的泡腾片污染、摇匀，身周突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黑色颗粒，还有燃烧未完全的红色火星。

　　你在异动一开始，就开始行动，同时脑中突然找到了人类信息里的别扭之处——形成危害的怪谈全国竟然只有一百多？

　　当初与佛陀一起对水晶球许愿的，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了，这还只是单次许愿的场景。
　　其旁的，另外那些怪谈也该有重回人间的打算，可好像除了佛国这个刚开始冒尖的，其他怪谈都温顺得不显山不露水。
　　他们去哪里了？不该欢笑着在人间肆虐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有了，在佛国初临人间，人类发觉怪谈存在后，他们的愿望已经达成，作为满足愿望的回报，他们自己被水晶球掌控了。

　　佛国、佛陀、各大怪谈，全部是水晶球那个顽劣家伙的玩物，他们被当做柴火烧，还被作为抵挡敌人的武器。

　　佛国没了，那就放出更多的挡箭牌，天下大乱，想挽救的人总归要分出一半的精力去清理怪谈、保护平民。

　　谁也不知道水晶球手里还留着多少底牌。
　　黑色的浪稀释到一百多米外，才终于从内部分开，那些被挤压得快合二为一的怪谈们在这里显出身形，它们看着迥异于怪谈世界的人间，曾经那些快活记忆回到脑海。

　　“哦噢哦噢噢噢噢——回来了！”
　　它们畅快叫着，一脚踩碎人类铺设的石砖，冲入旁边的民宅翻找人类，只可惜这里很早之前被判定为高危区，民众已清理完毕。

　　哼哧哼哧几下没吃到食物，它们压缩已久的饥饿支撑不了再去寻找，于是随手拎起旁边稍弱的怪谈就往嘴里放。

　　不少高等怪谈，直接张开规则场，各色拼接的场景凭空出现在街道上，像一个裁缝拿了几十块碎布头补在街道空缺处。

　　它们肆意的破坏、相互残杀，并向外逃窜，犹如刑满释放一般，直到一个怪谈扑在了一堵风墙上，被直接搅碎。

　　“啊——”不光一处，不论高低，以办公楼为中心的一公里边界上，不断传来怪谈的惨叫。

　　怪谈里越不像人的，故事赋予的能力就越强大，一个身上冒着脓疱的大型爬虫躲在街道角落，听到远处的惨叫，立刻将近处一个怪谈卷着扔到了街对面——以此判断那个要命的边界在哪里。

　　“呲”，一道爆裂声后，那个怪谈消散。
　　它本身带着的规则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更强的规则直接撞碎，碾成一团粉末，絮絮掉在地上，变成一小堆灰。

　　“唰”地一下，刚刚还额外吵闹的怪谈们压低了头，嘴里不再发出咀嚼声，唯有口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细碎的气流滚动，正朝着内部收缩。

　　愿望里的约定确实是你无法阻碍水晶球要做的事，比如无法按住水晶球不让它放出怪谈，但如果怪谈自己撞在了你设置的陷阱里消散，这事儿就怪不得你了。

　　唯一的问题，是只有这么一处吗？

　　吹动风的边角，一抹信息被带到远方。

　　东京郊外的一个普通神社内，许愿架上空荡荡，风卷动一个牌子，在其上雕刻：爱知县X市，水晶球释放了至少上千高等怪谈。

　　悬挂完毕的木牌在风里晃荡了几下，绳尾吊着的铃铛发出一连串脆响，惊起了安静室内的脚步声。

　　眼下黑眼圈浓重的碧，先是往外观察了好一阵儿，才悄悄推开布满结界符咒的门，拽起木牌读了起来。

　　“嗬——”她立刻被上面的信息惊到，咚地一下再度关上门，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电脑键盘的敲击声。

　　半个小时后，守在电视旁、收音机旁、手机消息门户的日本民众，突然看到了一段抖动的视频。

　　——人类侧——

　　循环播放着冥想视频的屏幕突然冒出其他画面，蹲在电视机旁放空的孩子被吓得一下跳起。
　　作为自控力差且想象力丰富的孩童，政/府要求父母每天除了睡觉外，保证他们时刻处于忙碌或放空状态，有的社区甚至干脆开了镇/定剂和安抚药剂。

　　“妈妈，电视是不是要变成怪谈了？！”

　　女人赶快捂住孩子的嘴，手劲很大，“没有怪谈，我们家没有怪谈！”

　　下一刻，手上的劲儿蓦地松了，只见屏幕的边缘标红，属于信息里最重要的一等。

　　“各位居民，还记得本台之前所说的，怪谈与神的区别吗？怪谈以人类的恐惧为食，神则吸取人类的信仰。

　　造成现在一切动荡的原因，即为怪谈，座敷童子亦为怪谈，但故事中的它本性善良，所以滋生出的怪谈本体也如人类所愿。

　　反之亦然，所以如果您正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请将恐惧和信仰献给对人类有帮助的怪谈和神。

　　视频中正在和怪谈战斗的，就是目前帮助人类清理高危区域的善神。主司风、雷，真名为——井水美枳。”

　　“井水......美枳？好熟悉的名字......”她嗫嚅着，猛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那不就是井水家的女儿吗？

　　随即，关于井水家那可怕的传闻，不可遏制的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空无一人的井水家、灭门案、全家失踪疑似被献/祭，大家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井水家祖上曾经借了一个怪物的东西，搬家不还，后面分家，散到日本各地。

　　但那怪物循着井水家的血脉，一一找上门去，几年前，先附身井水西灭了旁支，又附身到自闭的女儿身上，将主家最后剩的血脉全部带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表演一个日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