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105、消失的人

　　外面的混乱见到一点开头，就能预见后续一系列，整个世界只会朝着更荒谬、更难以理解的方向发展。

　　你抛下后方的诸多想法，一步步踏实踩在柏油路上，地面坚定给与反馈，让这颗摇摆不定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几乎将整个岩手县涵盖在内的佛国，所拥国民众多。

　　原本就生活在其中的人，加上佛国降临时来不及逃跑的人，总共有百万人，这么多生灵滋养下的佛国，会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你要成神，不是找死。
　　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不是进/入佛国，而是观察了解它。

　　据刚刚看到的资料，佛国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它像一个巨大的蜘蛛巢，在距离中心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路边挂着的蜘蛛丝。
　　坚硬平整的路面上，突然长出了绵绵的金色植物，昭示着佛国就在前方。

　　你脚步不停，踩在上面，失却了反馈的鞋底只留软乎乎的触感，稍有些不适。

　　这里离佛国真正的边界大概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大部分退魔人都在这里折返，不是没有人进去探过，只是刚几步路，刺探的人就失去了回应能力。

　　他们的表现各个不同，且没人回来。
　　剩下的人无法知晓，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队友们只看到风吹金色麦浪、水稻低垂着头，还有水房风车的转动。

　　那一派场景太过祥和、安宁，原本该安全的刺探队员却一去不回，那背影犹如一个人决定去死就不会回头般，反而让人心生恐惧，只要靠近，汗毛根根倒立。
　　灰狼不在近前，一公里外的民宅里，它在看管大小姐的身体。

　　水晶球会不会借由大小姐的眼睛窥伺你的位置，现在已不重要，反正现在你的去处只要不是它那里就行。
　　反而不把大小姐带在身边，会有被其他怪谈趁虚而入的危险。
　　你打乱了最近的各种想法，在脑子里回播，防止被中途灌输东西。

　　水晶球一定还留着大招，还有个‘公平世界’的愿望没完成，等它真的完成，就是向你索要报酬的时候，所以现在一个个快速解决，不能给它更多准备时间。

　　如此想着，你已绕着边缘走了几公里，佛国笼罩下，一些原本的民宅房屋留了下来，但更多的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里面各个季节、不同种类的作物水果都在里面结着果实。
　　偶尔有孩子在树上冒出脑袋，和你对视后又吃惊似的缩回去。

　　那是紧挨着边缘生长的一棵树，位于十字路口的一边，枝条横伸在无人看管的上空，将整个路口都悉数笼罩。
　　树叶茂密，像一碗怎么都搅不匀的浓粥，和几米外的另一边正常的树完全不同。

　　“生命力？”舌尖轻轻在上颚顶了顶，你思索着佛国内外的区别，有什么想法即将破土而出。
　　“哗啦啦——”一丛丛树叶掉下，枝条剧烈抖动，半晌一个小孩脑袋从里面显出。
　　他隐在其中，只见到头，其他部分都被厚厚的叶子盖住。

　　“你是来杀我们的吗？”小孩睁着眼睛，没有害怕只有好奇。
　　你斟酌两下，决定套点话，“谁和你说的？”

　　“佛陀！上次讲经的时候，祂说之后会经常有迷茫的旅人过来，见面就要杀我们！但不用着急，只要你们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就会迅速融入进/来。”

　　“你不害怕？你们佛国的人不会疼吗？”
　　谁知那孩子坦诚，“不会害怕，只需要把我们烧成灰，就能彻底回到净土的怀抱。本来佛国便是弥留之国度，生或者死，都已无所谓，不过一个归宿罢了。”

　　你头皮一麻，看着这张稚嫩的脸庞，心里却拉响了危险警报，“你弥留了多久？”
　　“嘿嘿，已经数不清了。”
　　是的，佛国内的人会剩下两份，其中一份就是过去的自己。

　　面前这个生物样貌是孩子，实际年龄该有几百岁。
　　他没察觉到你的戒备，亦或者不在乎，只好奇的问，“你能抱抱我吗？你的气息好奇怪，一半是人类一半是怪谈，我已经好久没遇到外面的人了，专门在这里等。”

　　“不行。”
　　小孩看起来有些失望，“那你可要小心，别踩在我的树荫下。”
　　嗯？

　　你被这话里的逻辑弄得一懵，下一秒，孩子就攀着树枝往回走，那些团簇在旁边的树叶也跟随其上，人腰一般粗的蛇身在枝条间滑过。
　　这会儿你才看清，哪里有什么小孩，那只是一条顶着孩子脑袋的巨大蟒蛇。

　　你竟然和一条蛇对话许久？冲击之下后退两步，整棵树真正的面貌也呈现在你面前，不是树叶茂密，所有枝条里都隐藏着蛇信子，这分明是一棵蛇树。
　　黑黢黢的树荫里，仔细看去，累累白骨堆积其中。

　　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要在边缘游走，就不会有事吗？
　　“！”猛然回身看，你发觉自己哪里是绕着边缘走了一公里，分明是朝着内部走了，现在早就身处佛国之中，若不是看破蛇树的障眼，现在还执迷不悟的往内深入呢。

　　怪不得那些刺探的人都一去不回，在他们自己眼里，自己才是那个走在正路上的人。

　　*

　　所以，此行深入，必须要坚定自我......
　　等等，你脑中的思绪一断。

　　能被退魔部放出来探查佛国的，哪个不是老队员，他们坚持了几十年的自我规则，比你这个实习未转正的家伙强多了。

　　那为什么还会迷失？

　　你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说不定走失的人，在一开始都听到了身后有隐约的呼喊，但他们用了自己的方式验证后，选择相信自己眼前的路——越老的退魔人越容易坚持自我，这反而是葬送他们的路。

　　所以，此行深入，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放松身心。
　　绕开蛇树，接下来的路上，你看着风抚麦浪，时不时生出停下观赏的心，这么走来，就好像外面的纷争都不存在似的。

　　想法刚落下没两秒，远处就传来嘈杂人声，有高声调笑、有絮絮低语，交织在一起，靠近你的右边。
　　只见刚刚还光秃秃的田埂间多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立刻戒备起来，先前蛇树也是如此突然闯入。
　　那些人却好奇的和你对视几下，又绕过快速离开，这下反倒让你好奇起来，好奇这是什么招数，一路下来，他们是第一个动静，自然是要跟上。

　　“哎呀！你也来了。”末尾的姑娘一点不见客套，亲热的贴上来。
　　你虚虚勾起笑意，“你们是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前头一个敞亮的声音就过来，和末尾的姑娘站在一起，除了年龄差距，竟然是一模一样。
　　仔细看看，里面大多都是这种情况，只是人多混杂，刚刚没能观察到。

　　“哎呀！就你一个啊？！”那女人笑意满满，像对着空气也能喝二两的类型，“是祭典啊，给我们自己举办的祭典！”
　　“给自己的？”你想到了佛国对人的理论，每个人身体内都存在着三个自己，过去、现在、未来，进入佛国就要舍弃未来的自己，但过去年幼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就能永远留下。

　　“哎呀！”说着亲热的口头禅，她将你一并拉到人群里。
　　一走起来，你腿上初时的犹豫就没了，这些人实在太快活，说着自己的未来，活像那是个远归不回的人。

　　“他做了米酒铺老板，一定应酬很忙，不过再怎么说也要好好休息。”衣着朴素的男人嘿嘿笑着，嘴里念着，“我走了把铺子留给他，很犯难吧，谁让米酒铺家的孩子必须要有一个继承家业呢。”

　　“你不过是把苦都丢给未来的自己，过来享福！”其他人哄笑，似乎对方这种将责任丢给未来的行为在佛国也不受欢迎。

　　拉你进来的女人见你眼神一一认真看过每个人，就从旁热心解释，“大家多是饥荒、水灾时候吃不上饭，才赌一把成佛的。

　　不过也有未来实在差劲的，比如，欠了赌债马上要还的、生了病将来要死的、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当然也有我这种，觉得现在已经够幸福，一想到未来就是要将现在的幸福一点点夺
　　走，便下了决心过来。”

　　“仅仅因为这个吗？”你不是很理解，那是怎么样谨慎的幸福观和无边的悲观，才能碰撞出这种想法。

　　“奇怪吗？我要24岁了，再不嫁出去，就要被父母嫌弃了。但出嫁后，会消耗掉所有我先前的幸福，那种事早就在我眼前上演过无数次了。”

　　说到这话题，前头的几个女人纷纷点头，“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
　　你无法评判，只觉得佛国里见到的场景，是如此的特殊，它内部自成一体，已发展处一套完整的价值观和话语体系，让你这个外来人应接不暇。

　　很快，还没一一了解这些人的事情，就到达一个圆台附近，几乎是把矮山齐腰斩断，在上面铺上石砖建造而成。
　　不同花色的砖增加了脚踩上去的趣味。

　　你不由自主，也可能是一路太过放松警惕，也要跟上去，但那个女人拽了你一下，笑嘻嘻地说，“你可不能上去！”
　　“为什么？”

　　她眉毛搞笑的竖起来，“我们是要和未来的自己融为一体，只有三位一体的人才能真正归于净土，你也是三位一体的，但还没决定要走吧！”
　　啊？

　　你停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只听着他们又说又笑，慢慢台子上多了许多虚幻的人影，让场面变得更加拥挤。

　　大家都在找人，不少笑骂说，“怎么到最后了，还一团糟，我们还真的是一群什么都不行的人呐！”

　　“哈哈哈——”众人哄笑。

　　但之后人却在减少，不少人已经接回了未来自己的虚像，在一个呼吸或者眨眼后，不打招呼不作告别，突然决定消失不见。

　　可你却觉得，他们消失了，笑声还在耳边，好像只是化为了组成物质最原始基本的部分，化为身边的风、雨、稻子、石头，继而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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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一段，不知道自己能写好不能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