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玄学日常》明上三里

3、病历

　　但是……王瑞池并不是目标灵体，看起来顶多就是被操控的普通人。

　　呵，吓唬谁呢。

　　“令姐。”趁着令寂沉默，杭络槐面无表情道：“我还是个童子身，要不要我直接滋醒他？或者我这里还有朱砂。”

　　说着，他将一只手伸进了口袋，握住了兜里的朱砂牌。

　　令笈摇摇头，缓步走到了王瑞秋的身边。

　　“不用。”

　　说着，她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病历本。杭络槐只觉得眼前一阵白色的残影略过，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和“啪”一声，王瑞池便歪到了一边。

　　“呼！”令笈甩了甩有些震麻的手，回头看着震惊的杭络槐说：“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杭络槐握着朱砂牌的手攥得更紧了。

　　作为一只鬼，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类一巴掌拍出去，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杭络槐看到一丝黑气从王瑞池身上飘出，接着扑向了令寂。她明显没看到，被推了个猝不及防。

　　哪怕是在房间中，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灵体们没有显出实体，都不会看到他们。

　　“小心！”

　　尽管杭络槐再怎么反应迅速，也只能用胳膊堪堪拦住重心不稳的令笈，接着将手里的朱砂扔了出去。

　　黑气堪堪躲开，但落下时正好又砸到了王瑞池的脑袋。

　　杭络槐听着“咣”的一声，可心疼坏了。

　　像是被激怒一般，那坨灵体似乎是没有想到有人敢攻击它，便逐渐化出了人形。

　　是一个佝偻着背的瘦小身影，脖子却特别长。

　　杭络槐的手上还残存着朱砂粉，它迅速锁定了刚才攻击自己的目标，尖叫着伸出两只爪子一样的东西扑来。

　　杭络槐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没有躲开，而是两指夹住口袋中被挤压的有些发皱的符纸。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个灵体虽然凶，但击退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还没有出手，便听到了令寂的喊声。

　　“小杭让开！”

　　耳边又是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令寂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红色的锤子。大约跟令寂的小臂一样长，顶部一头平一头尖，像羊角锤。

　　杭络槐仔细一看，应该是朱砂的材质。

　　令寂虽然看不到黑影，但听到了惨叫声。她下手毫不犹豫，冲着声音的方向便抡圆小锤砸了过去。

　　那黑影显然低估了朱砂小锤的战斗力，再加上之前偷袭成功的例子，丝毫不躲便迎了上去，直接就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原本的人形瞬间被锤开，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它慌张地组合着细碎的自己。

　　见令寂再次举起朱砂锤，它潦草地团了个团，接着从窗户翻了出去。

　　令寂又竖起耳朵听了几秒，接着收起小锤锤，向杭络槐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它敢还手，这是我没想到的。”她说道：“小杭你是对的，还是朱砂省事。这还是我上次直播后获得的道具，以后跟那群看不见的敌人战斗时，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杭络槐一时语塞。

　　好像哪里不对，但又没毛病。

　　但目前又知道了一个知识点，完成直播或许有奖励。

　　杭络槐盯着令寂手中的朱砂小锤锤，默默捡回了自己的朱砂牌。

　　129病历本中的病历也变成了乱码，像是在更新一般。但厚度增加了不少，跟住院两周的病人病历差不多厚。

　　联想到冯新说的话，杭络槐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今天他有些过于忙碌，但还是听到了有人说：“真是无语，最近怎么谁值夜班谁的病人出问题，是不是有鬼啊。”

　　而陈娟今天也是一直唉声叹气，念叨着“今天夜班怎么办啊”。

　　“或许，可以查查死亡记录。”杭络槐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电脑上找找，把最近死亡病人的资料调出来。”

　　这个灵体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推测不出来。但肯定不是最近，就算有怨气，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跑出来害人。

　　但最近三天都有死亡事件，说不定可以在这些人身上找到规律。

　　跟令寂解释完来龙去脉后，两人达成了一致。

　　不管这个灵体逃去了哪里，在打破房间之前，它总归还是要再次出击的。

　　趁着129病历本还没有显示出有用的东西，他们可以先找找线索。

　　只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总是出其不意。

　　杭络槐跟令寂盯着电脑，同时陷入了沉默。

　　利用陈娟的工号登录系统后，两人找出了针灸科前三天的出院记录。毕竟不管病人是死亡还是正常出院，都会在这里显示出来。

　　只不过电脑上显示出院27人，但加载出来的只有24人。

　　杭络槐有些无语，他宁可相信这三个人被鬼吃了，也不会相信那个东西能把数据吃……等等。

　　数据。

　　令寂显然跟他想到了一块，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作为病人，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是有病历的。电脑上有一份电子的，病案本里有一份纸质版的，出院后纸质版的会被送进档案室。

　　但前提是要被送了。

　　针灸科虽然是个大科室，但是医生的人数却是有些少。这就导致了一个医生要管十几二十个人，病历根本赶不及。

　　而针灸科赶不上病历已经闻名到了什么程度？每周被医务科全院通报的那种。

　　在针灸科，就没有没被罚过病历的医生。

　　七天前的病历都没有被送，更何况三天前。虽然死亡病历很重要，但还是有一定概率在的。

　　而为了保护自己还没完成的出院病历，不会被人扔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大夫们便各自开辟了藏病历的地方。

　　只要知道前三天上夜班的都是谁，然后直捣老巢就可以。

　　虽然令寂不属于这个科室，杭络槐也是第一天来，但陈娟是个热情的人。不但将自己的情况尽数告诉了杭络槐，还介绍了其他人的秘密基地。

　　不过找起来还是有些许的困难，每个人积攒的病历规模都相当壮观，还要从里面筛选出前三天的病历。

　　纯纯体力活。

　　“抄家了抄家了。”杭络槐一边碎碎念一边翻箱倒柜：“把病历交出来，本夜班之神保你们平安。”

　　令寂：“……”

　　令寂感叹之余，也一直关注着129病历本的变化。上面的文字已经开始重组，但也只有姓名那一栏重组的更快一点。

　　令寂盯着看了一会儿，名字最终在张小林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小杭。”她拿着病历本给杭络槐看：“有没有找到这个人的？”

　　杭络槐此时已经将前三天、还没有被送走的病历都找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眼中却充满疑惑。

　　“只有这个。”他抽出一份病历，

　　姓名：章晓玲。

　　“只有章晓玲的。”杭络槐说道：“而且这个人在电脑上没见到，病历里面有死亡记录跟抢救记录。”

　　他粗略的翻阅了一下，这个病人的病跟王瑞池差不多。

　　但他们虽然都是脑卒中，一个是面瘫，一个却是偏瘫。

　　不过按照已知的线索，他们已经大概推测出目标灵体的逻辑了。

　　房间的存在显然依赖于目标灵体，那其他人在房间中的样子，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灵体的视角。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杭络槐看了一眼依旧呆坐在电脑前的陈娟，喊道：“陈大夫？医生？”

　　他又喊了几声，陈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而陈娟唯一一次有反应，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

　　在目标灵体的眼中，医院里的样子是这样的。

　　冷漠的医生，只会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面对着同事时才会主动说话。

　　匆忙的护士，在暴躁的要求下，或者不断的催促中才能叫来。

　　在病房之中，希望医生护士对自己进行时刻的关注，还有“彻底”的治疗。

　　王瑞池的治疗方案杭络槐很熟悉，因为面瘫发现的及时，又在急性期，所以能上的治疗方案本来就不多。

　　陈娟只给王瑞池写了一张纸，让他自己去买药，因为医院的库房暂时断货。

　　对于王瑞池来说，根本不存在让护士去取药。那么能说出这句话，一定是因为目标灵体眼中的规则。

　　护士是负责取药发药的人。

　　杭络槐比划了一下两本病历的厚度，两者基本符合。

　　看病历本上记录的时间，章晓玲已经在此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如果跟目标灵体打过照面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病友下手。

　　看看章晓玲的病历，出血性脑卒中后遗症入院。

　　[20xx年06月09日，……入院症见：患者神清，左侧肢体活动障碍，左上肢肌力3-级，左下肢肌力2+级……言语不利，发音不清晰，只能发出如“哦”“啊”的音节。]

　　但她恢复的程度特别好。

　　[20xx年06月23日，今日查房……左上肢肌力3+级，左下肢肌力4-级……可以发出“好”“吃”的清晰音节。患者恢复情况良好，患者家属要求明日出院，待明日上级医师查房后决定是否出院。]

　　从最开始的不会说话、整个人都瘫在床上发脾气，到可以简单的对话、能够独自站立甚至走两步，已经是超过预期的恢复了。

　　看病历中所写的，章晓玲只要挺过前天晚上，昨天应该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

　　章晓玲已经死亡，但她显然也不是目标灵体。

　　那么一个已经死亡、遗体也已经离开这里的人，又怎么可能被目标灵体再次操控，然后出来害人。

　　再说了两个鬼见面不会觉得尴尬吗？

　　谁比谁的怨气大还不一定呢。

　　要是这样搞的话，杭络槐就有些摸不着这个鬼的想法了。

　　王瑞池显然是它今天晚上的目标。

　　这家伙是想要找一个残害的目标，接着迫害阻止它完成计划的人。

　　那现在又搬出上一个已经完成的目标来做什么？难道是令寂刚才那一锤威力太大，把那个家伙打迷糊了？

　　129病历本此时也开始飞速变化，在两人的注视中，它又变回了刚开始的样子。

　　属于王瑞池的病历。

　　与此同时，楼道内又响起了欢快的铃声，护士站又被呼叫了。

　　杭络槐走出门，医办室与护士站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屋顶上挂着的显示器上，红色的数字正在闪着。

　　129。

　　“果然。”杭络槐出声：“病历本跟它有关系，令姐你把它打碎了，病历就碎了。它这会儿估计恢复好了，又……嗯？”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手上便一沉。

　　只见令寂将病历本塞给了他，一手端着治疗盘，一手捏紧了朱砂锤，脚底生风朝着护士站走去。

　　杭络槐眼底一沉。

　　这位队友的情绪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章晓玲的遭遇显然刺激到了令寂，从看完那本病历后她就拉着脸，结果目标就自动送上了门。

　　两人的身份已经领取完成，但也没说医生不能接护士站的电话。

　　只见令寂大步走上前，将治疗盘往护士台上一摔，接着拿起了电话听筒。

　　“这里是护士站。”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令寂接着说道：“你给我在那里等着，别跑。”

　　然后她潇洒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