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走远》十酒月

14、春天

　　有一个审美在线又不差钱的小姑姑，逛商场的后果就是，林颂安光是试衣服都试累了。哪怕她嘴上说着不用买这么多，但方宁还是大手笔地将她试过的、不错的款式都买下了。
　　简直是报复性消费。

　　眼见对方还不打算消停，在即将走进下一家店之前，林颂安及时拉住方宁的胳膊：“小姑姑，买太多了，我穿不完的。”
　　方宁绕到她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往前推：“好啦，那就试最后一套，挑件小裙子明天陪我一起去婚礼。”

　　林颂安拗不过她，刚妥协地往前走了一步，方宁的手机就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她笑了下，而后毫不避人地接起：“是想我了吗亲爱的？”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方宁又道：“不可以哦，晚上和小侄女在一起，你应该没有这个癖好吧？”

　　林颂安隐约联想到两人或许是在讲些什么限制级的话题，她猜电话那头可能是方宁的男朋友，便把目光移开，往旁边走了几步。

　　快到晌午，商场人流量多了些。
　　林颂安漫无目的地打量周围，却见对面的有一家宠物玩具店，只不过吸引她注意的不是店铺，而是店门口的人。

　　男人身影修长挺拔，站在走廊上，在他对面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笑意盈盈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明显的是在同男人讲话。
　　林颂安直直地盯着，凭着还算清晰的视野，尽管只是背影，但她还是能认出那男人是池聿。

　　至于对面的姑娘……没见过。
　　女朋友么？林颂安没由来的猜测。

　　她试图找出一些更为有说服力的证实，却猛然发现，她对池聿一无所知。除了他的家乡以及他的职业，其他的认知，都像是一张没有被描绘过的白纸，空空如也。

　　“颂颂，我打完啦。”
　　“啊好。”

　　方宁的招呼令她重新回神，林颂安收回视线，转身和她进了店里。

　　-

　　在叫号机不再显示下一个号码的时候，萧萧才终于找到间隙和池聿说话。

　　“池医生，忘记和你说，你休息那天部门里开了会，说安排人明天去城郊的那个宠物救助中心做体检，”萧萧摊了摊手，“我代您抽签了，一抽就中。”
　　“嗯，”池聿捏了捏发酸的眉心，“具体怎么安排？”
　　“那个救助中心不大，就我们两个去，”萧萧说，“上头发了经费，包含给宠物们买的东西和我们的打车钱。”

　　池聿抬眼看向办公室内的钟，还未到下班时间。
　　“你先去吃午饭，下班之前回来，一会直接去商场买东西。”
　　“啊？”萧萧愣了下。
　　池聿皱眉：“怎么了？”

　　“我去吃饭的话……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可以。”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摁下叫号机。

　　虽然在工作时间跑去吃饭留池医生一个人在这似乎不太厚道，不过池医生都亲自发话了，萧萧自然没有不顺从的道理，毕竟上班嘛，谁不想偷懒？
　　她没想到池医生这人心还挺善，知道中午去买东西就没时间吃午饭，特意让她先去解决了。

　　卡着下班的点回到办公室，池聿正脱下白大褂。
　　萧萧抱着自己的包，乖巧地站到一旁：“我打好车了池医生，就去最近的商场，那有一家宠物超市。”
　　“好。”

　　两人到商场的时候，周围人不少。
　　宠物超市在六楼，萧萧带着池聿直奔目的地，尽管经过的小店让她好几次都没忍住驻足，但一想到跟着来的可是池医生，便完全没了逛的想法。

　　“就买一些猫粮和玩具，”萧萧数着，“其他应该不用了。”
　　池聿没应，独自在货架上挑选。

　　萧萧见他的视线都停留在一些较为昂贵的、进口猫粮狗粮上时，没忍住提醒道：“池医生，经费有限，买这些的话不够的。”
　　“多出来的部分我给你补。”他说。

　　看他毫不吝啬地将那些口粮一袋袋地往购物车里放，萧萧的心没忍住滴血。
　　贵，实在是贵。

　　池聿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既然是送给救助中心，那便要挑好的。
　　选完口粮，他又让萧萧去选一些玩具，自己便先出去外面了。

　　“池医生？”旁边不知道何时走过来一个女人，笑着和他讲话，“前段时间多亏了你给我们小西做手术，它现在恢复得可好了，我一直想找个时间谢谢你。”

　　池聿记得小西，那只垂耳兔。
　　至于面前这个女人他没什么印象，只是听她那么说，应该是小西的主人。

　　池聿礼貌地点点头：“只是本职工作。”
　　“你中午吃了吗？”女人往他面前走了一步，“要不我请你在这吃个饭？”
　　“谢谢，”池聿说，“但还是不用了。”

　　女人见他不领情，越挫越勇：“吃顿饭耽误不了太长时间的，抛开小西不谈，你看我们年龄相仿，也算交个朋友嘛。”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无论男女，池聿向来不喜欢在生活中和宠物患者的主人有过多的交往，因而面对这不打算点到为止的邀请，他有些失去耐心。
　　声音染上冷硬：“不用。”

　　女人暗暗咬牙，还打算说些什么，抬眸时却看面前的男人已经侧对着她，双手搭在栏杆上，原本不耐的眉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对面除了有一家精品女装店以外，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女人彻底失去耐心，“行吧池医生，那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边，池聿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不一会儿，萧萧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店里出来：“池医生，我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池聿回过神，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走吧。”

　　回程途中，萧萧低着头使劲打字，过了会愁眉苦脸的摁灭屏幕，悄悄斜眼看了看闭眼小憩的池聿，又百般纠结。

　　“池医生。”她还是开口。
　　池聿缓缓睁眼，眼下淡淡乌青，转头示意她说。

　　“上次抱着流浪猫过来的，那个舞蹈学院的女孩子，她是叫林，林……”
　　想到刚刚才看见过的背影，他顺嘴接道：“颂安。”
　　“哦对，林颂安。”萧萧恍然。
　　“怎么了？”
　　“就是你能不能把她的微信推给我啊？”萧萧揪着塑料袋，“我有个表妹明年艺考，就想着帮她问一问这方面的事情。”

　　指尖无意识弯起，男人没接话。

　　“当然了，要是不方便就算了，”萧萧连忙找补，“我也挺怕给人添麻烦的。”
　　“……我先问问。”
　　萧萧眼睛一亮：“谢谢池医生！”

　　点开林颂安的聊天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约时间拿东西那日，池聿点了点屏幕：【在忙？】
　　大约过了两分钟，林颂安才回复：【不忙，怎么了？】

　　【C：上次你见过的，我办公室的助理，想加你。】
　　【Song：萧萧吗，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当然可以啊。】
　　【C：嗯，那我推给她。】
　　【Song：好。】

　　下一秒，萧萧的手机就响起了消息通知声。

　　-

　　还在试衣间的林颂安盯着屏幕里的对话，若有所思。她在对话框里悄悄改改，才又发去一句：【我刚刚在商场好像看见你了？】

　　没等男人回复，怕外面的方宁久等，她便急匆匆地放下手机换衣服了。
　　方宁给她挑了件茶褐色的新中式连衣裙，腰身收紧，做了褶皱，让她整个人从视觉上看起来更高挑，也更显曲线。

　　“太好看了吧亲爱的！”方宁止不住感叹。

　　林颂安望着镜中的自己，长发垂在胸前，双唇轻抿着，身后的销售员还在使劲地吐出赞美的话，滔滔不绝。

　　“我们颂颂不愧是跳古典舞的，这气质多出众，”方宁揽过她的肩，“明天再给你画个美美的妆，保证回头率超高！”

　　林颂安扯了扯袖子，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有点太高调？”
　　“不会，”方宁打断她的话，“你小唐阿姨那婚礼纯粹是让人去玩的，没那么多规矩，开心就好。”
　　“好吧。”

　　待两人结完账走出门店，林颂安才终于得空看手机。

　　【C：刚刚在商场里买东西。】
　　【C：也看见你了。】

　　嗯？
　　她倒是不知道。

　　林颂安将手上的袋子全往左手放，单手回复：【我和我小姑姑出来买衣服。】
　　过了半分钟，对方发来一个字：【好。】

　　在商场吃完午饭，两人才拎着东西打道回府，林颂安问她回来待几天，方宁说她只请了三天假，后天就要赶回去了。
　　林颂安只是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唉？”站在楼道里，方宁不妨将视线投到对面那扇大门，“之前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交待邻居多照看你一些，他们对你怎么样？”
　　林颂安回头看了眼，轻声道：“对我挺好的。”

　　“那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说罢，方宁便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就在她打算敲第二次的时候，林颂安及时出声：“她们前段时间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
　　“嗯。”
　　“那可真是不巧，”方宁惋惜，“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