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失控》青山枝

5、球赛

　　白重苏淡然说：“还早。”

　　一天都还没过半呢。

　　颜修笑笑：“好的，不急。”又说，“给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在我车上，一会再给你。”

　　“嗯。”

　　二人说完话往前看。

　　汪子未那一场的比赛开始了，尹晓约开心地给他加油，白重苏和颜修却安静地并排坐着，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汪子未的球技还算不错，在整个队伍中都很出色。中场休息时，尹晓约给他递水，还抱着他蹭了蹭他的胸膛。时间到后汪子未继续上场，直到整场比赛全部打完。

　　汪子未和队友聊了几句，告辞之后，牵着尹晓约的手走向白重苏和颜修。

　　颜修起身，礼貌微笑提议：“一起去吃中午饭吧？”

　　尹晓约和汪子未对视一眼，答应下来。

　　颜修选了体育馆附近的火锅店，四人落座点餐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白重苏不爱说话，颜修也只是礼貌性地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而几乎不主动提问，所以全程基本是尹晓约和汪子未在说话。

　　“颜修哥，你平时都在哪儿打球诶？我都没在体育馆这一带见过你。”汪子未说道。

　　一般情况下，来体育馆打球的人都会自行组队，陌生人交流着交流着就熟悉了，但汪子未不曾见过颜修。

　　颜修道：“我很少打球，要打的话，一般是和熟人在家里后院打。”

　　“我就说，你的球技这么好，若是常在体育馆这边打球，我不应该没听过你的名字。”汪子未自知跟颜修没共同话题聊，说完这些话就转移了话题，继续跟尹晓约说话了。

　　尹晓约和汪子未的感情蛮好，一顿饭下来两人一直互相夹菜，问这问那，反观白重苏和颜修，各吃各的，不发一言。

　　吃晚饭后，颜修去结账，白重苏去厕所。

　　汪子未见他俩走了，忍不住问尹晓约：“他俩真是夫妻？”

　　尹晓约想起自己当时为了应付那几个学生，故意喊了颜修“姐夫”，她摇摇头，解释道：“不是，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额……听我姐的意思，他俩是前天相亲认识的。”

　　“前天？这么快就交往了？”汪子未略微惊讶，接着又道，“不过也正常，估计是因为家里人在催。”最后补充，“难怪他俩的气氛那么奇怪。”

　　尹晓约嘟嘟嘴，耸耸肩。

　　二人又聊了些其他的，颜修和白重苏先后回来了。他俩回来后，尹晓约提出汪子未下午要开会，她送他去公司，于是二人先行一步。

　　“我下午没别的事，你想去哪玩吗？我陪你。”颜修提议。

　　“没别的事？你不工作？”白重苏今年刚考上博士，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她闲着无事，但颜修应该不至于没事儿干吧。

　　颜修道：“前段时间才从国外回来，最近还在考虑往哪方面发展。”

　　意思就是说他也还没开始工作。

　　接下来，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会惊讶于颜修出过国，然后提问他的学习工作经历，好奇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他为何还不抓紧时间投入工作，但白重苏不感兴趣，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句。

　　白重苏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颜修思考片刻，说：“我先送你回家，顺便把礼物给你。我的比赛会持续一周，要是等我打完球赛后，你依然没想好去哪，那便由我决定可好？”

　　白重苏觉得无所谓，点头同意。

　　颜修的车停在体育馆的停车场，二人上车后，颜修从车台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子，递给白重苏。

　　和上次一样，白重苏拿到礼物后当场拆开。

　　盒子里装着一个陶瓷杯子，没有花纹，纯白色，但杯底有个粉红渐变的立体桃花装饰。

　　“有人送过你杯子吗？”颜修忽然问。

　　白重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没有。”

　　但她送过别人杯子。

　　还是沈珂。

　　以前，吴依不小心打碎过他的杯子，为了赔他，她只好向福利院的管理人员求助并想方设法攒钱。

　　吴依不会选物品，进入商店后她第一眼看见了一个纯黑色的杯子，于是就买了那个。

　　不过，杯子底部有没有装饰物，她未曾注意。

　　白重苏又抬头看颜修。

　　怎么这么巧，他送的东西，总能让她回忆？

　　明明她向来不喜欢追忆过去的事情。

　　“我的呢？”颜修又问。

　　他是指白重苏今天要送给他的礼物。

　　白重苏实话实说：“没准备，也没想好送什么，明天再说吧。”

　　颜修不强求，道：“好，但明天得给我准备两个。”

　　“嗯。”

　　说完话，颜修发动引擎，开车送白重苏回了家。

　　回到房间后，白重苏将桃花杯子放在仙人掌的旁边，随后坐在桌子面前思考事情。

　　白重苏又想起了沈珂，但沈珂小时候阳光活泼，和绅士温柔却身带一点神秘气息的颜修全然不同。

　　啧。

　　想什么呢，怎么会把他俩联系到一起。

　　白重苏熟练地抛下思绪，又开始放空大脑。

　　晚上，白重苏陪母亲蔡丹出门逛街，蔡丹要买鞋，白重苏趁她试穿的时候，到隔壁球鞋店买了两双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球鞋，店员问她尺码，她愣了愣，当即搜百度，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穿多大码的鞋……

　　等白重苏花五分钟买完球鞋、回到隔壁店后，蔡丹又选了双新的运动鞋在试穿，白重苏不着急，戴上耳机听歌、等她。

　　蔡丹选好鞋后，跟店员商量价格，一切搞定后，才摘下白重苏的耳机，笑笑说：“走吧。”

　　“嗯。”

　　“这是给小颜买的？”注意到白重苏手里的购物袋后，蔡丹含笑问。

　　“嗯。”没多做解释。

　　蔡丹又问：“你觉得小颜如何？”

　　白重苏答：“还行。”没其他评价。

　　蔡丹习惯了女儿的沉默寡淡，脸上笑意未减：“昨天晓约给我打电话，惊讶地告诉我你破天荒地答应她陪她购物，自己还主动买了一支钢笔……笔也是给小颜的？”

　　“嗯。”

　　“连续两天给一个人买东西，看来重苏真的觉得小颜不错呢。”

　　“他要我这么做的。”

　　“嗯？那他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没了。”

　　颜修起初表示要让白重苏成为这场恋爱关系中被动的、享受的一方，但父母从小教育白重苏做人不能只接受不付出，所以她才主动提出要求颜修提条件，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蔡丹听了白重苏的话，又见她脸上毫无波澜，停顿片刻，转移话题，语气自然，问：“重苏，你为什么要和小颜在一起？”

　　白重苏停下脚步。

　　为什么？

　　是因为，她不想让安排这场相亲的母亲失望。

　　白重苏自幼不懂得主动关心别人，也几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直到十岁那年被养父母领走，他们教她要将心比心，虽然白重苏还是不太理解这种情感，但如今的她，至少知道该考虑这些。

　　“重苏……”蔡丹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口气，“罢了，妈妈不该问那个问题的。”

　　“没事。”白重苏往前走。

　　蔡丹深深地望了一眼女儿的背影，这才迈出脚步走到她身边。

　　回到家后，母女二人找了部科幻片看，白重苏的父亲忙于实验研究，又没回家，她俩看完电影后便互道晚安，上楼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颜修联系白重苏到篮球场见面，白重苏带着球鞋去，带着颜修送的风景明信片回来。

　　期间白重苏看了颜修的比赛，他如昨天耀眼，带着队员轻松拿下比赛。

　　下场的时候，有女生找颜修加联系方式，颜修总会礼貌地拒绝：“抱歉，手机在女朋友那里。”

　　之后的比赛，颜修都穿着白重苏送的鞋，他没说鞋的尺码如何，也没反抗白重苏的敷衍，同样的款式一次买俩。

　　如果队友注意到他的新鞋，歆羡地说那是他们想买又一直舍不得买的时候，颜修就会略带得意地笑说：“看来我女朋友的眼光不错。”

　　别人不知道白重苏的敷衍，羡慕完颜修的鞋，又羡慕他有那么个漂亮贴心又大方慷慨的女朋友。

　　一周的比赛很快过去，颜修的队伍意料之中地拿到了冠军，奖品是一条毛巾、一袋洗衣液、一个电动牙刷和一支牙膏。

　　颜修当即把奖品递给白重苏，认真地笑：“这是今天的礼物。”

　　白重苏第一次懂得无语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

　　他怎么可以比她还敷衍？

　　“这可是我辛苦打比赛赢得的奖品，你不能嫌弃。”颜修却说。

　　“没嫌弃。”

　　“想好去哪玩了吗？”颜修问。

　　“没有。”

　　“那就听我的，明天去游乐园。”

　　“哦。”

　　白重苏小时候去过游乐园，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想去了。

　　白重苏将颜修送的那套洗漱用品放在卫生间，但刚出卫生间的门，她的脚步顿住一秒，又返回去拿出那些东西，放在桌子上——和颜修之前送的仙人掌、桃花杯子和风景明信片等物放在一起。

　　当然，看着有点违和。

　　做完这些后，白重苏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高繁夭打来的，她接通：“什么事？”

　　“呀，重苏姐，你手机居然有电。”调侃完后，高繁夭才笑嘻嘻地说，“想我了吗？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哦！”

　　“哦。”冷淡。

　　高繁夭倒也不在意，又说：“重苏姐，你到时候来机场接我。”

　　“下午没空。”

　　“你还会没空？”

　　“颜修让我陪他去游乐园。”

　　“咦？”高繁夭惊讶，“都七八九天了吧，你们居然还没分？” 其实她想说的是，颜修居然能忍受白重苏的无聊无趣和冷漠寡淡。

　　“没分。”二十一天还没到。

　　高繁夭更惊讶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观察观察他。”说正事，“我明天下午五点多才到机场，重苏姐，行行好，来接我。”

　　“嗯。”

　　“哈？这就同意了？”

　　“嗯。”又不是下午一两点，她和颜修从上午玩到下午，五点钟到机场绰绰有余。

　　“好耶，那就这么决定了。爱你呀重苏姐。明天见，拜拜。”说罢不等白重苏回应，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