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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藏着你的心跳 ...

  •   乔岁安回寝第一天就是洗澡。
      军训第一天,虽然教官特意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让他们站着,但终归是大夏天的,她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又黏又臭。

      等她躺上自己的小床,拿起手机,才发现她家那位高贵脾气傲的猫猫娇娇给自己发了消息。
      娇娇丁公主:“?”

      岁岁和碎碎:“??”

      丁斯时同学秒回。
      娇娇丁公主:“今天在花廊回宿舍的时候,为什么拿那么火热的目光盯着我?”

      乔岁安抱着手机在心里嘀咕:有这么直白吗?没有吧……

      楼下林时蛰敷着面膜,瘫在椅子上,一边刷手机一边感叹:“军训真的,太累了。还好我们学校宿舍不收手机,不然我的精神寄托啊——”
      乔岁安手下回着丁斯时消息,嘴上回着话:“对。听说才中就要收手机。”

      “真的假的?那么惨?”罗落惊叹。
      林时蛰:“真的,我堂哥就在才中,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她手指划拉着学校超话里的帖子,目光扫过一张照片,指尖一顿,突然想起什么:“对,罗落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居然有帅哥哎!刚回宿舍路上我一眼就看到了!哇,真的,人群中好高好注目。”

      “就这个。”林时蛰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点开大图将照片亮给罗落看,“啧,开学第一天就有人偷拍,在超话里问,真不同凡响。”

      “这个……是丁斯时吧?”罗落仔细辨认了下,“那个中考比咱学校分数线高20分的学霸,初中好像是二中的。”
      林时蛰“哎”了声:“乔乔不也是二中的吗?”

      乔岁安刚结束完和她们口中那位“不同凡响的学霸帅哥”的聊天,被他那句憋半天才憋出来的“你试试”乐得不行,突然就感受到了楼下两束炙热的目光,收了收笑容,揉了揉鼻尖,坐起身,承认:“我俩认识,他是我发小。”

      林时蛰惊讶,面膜差点掉下来,八卦之心迅速燃起:“青梅竹马咯?”
      乔岁安点头:“对。”

      罗落发出了一波三折的“哦”声,对上乔岁安茫然单纯的眼神,一下顿住了。
      “乔乔。”她蹙眉怀疑,“你不会不知道‘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自带点暧昧的意思吧?”

      乔岁安眨眨眼,反应过来,一撇嘴,躺回床上:“那还是用‘发小’这两个字来形容我们俩吧。”
      罗落一乐。

      “话说,他中考分那么高,为什么不去最好的才中,来了我们学校?”林时蛰好奇。
      乔岁安细细回想了一下他当时的说法,“他说在哪上高中都一样,育德离家近。”

      林时蛰再次提出疑问:“可是他成绩那么好,也没进咱们重点班啊?”
      乔岁安沉默了两秒。

      “他说,”她的表情一言难尽,“想去普通班虐菜。”
      林时蛰、罗落也跟着沉默了。
      几秒之后,罗落也竖起了拇指:“OK,fine.”

      第二天的军训强度更大,上午的阳光越来越刺眼,知了的尖叫伴着原地踏步时整齐响亮的脚步声,教官扯着嗓子含着节奏,汗水沾湿了衣服,布料黏糊糊粘在身上。
      额上的汗珠顺着皮肤滑进眼里,一阵刺疼,乔岁安站在队列之中,都不敢抬手揉一下眼,拼命眨着。

      教官慧眼如炬:“那边那个,干什么呢?面部抽搐?”
      四周立马有人偷偷拿余光瞟她。
      “报、报告。”乔岁安闭着一只眼,小声,“汗流进眼睛里了。”

      教官肃着脸,踱步过来:“听不见,大点声!”
      更多人忍不住看过来。
      乔岁安紧张,大声:“报告,眼睛流进汗里了!”
      “……”

      在周围爆发的哄笑声中,教官轻咳一声:“到边上的水槽洗洗去。”
      她脸通红地“哦”了声,低着头匆匆往后走,弯着腰在水槽边冲洗眼睛。

      阳光晕开,地板都在发烫,身侧隐隐有道影子笼下来,紧接着,边上的水龙头被拧开,流水声哗啦,乔岁安捂着一只眼扭头,顺着那双修长的手往上瞧。
      是丁斯时。

      她关了水龙头:“你怎么来了?”
      “我们排休息两分钟,我过来洗个手。”他手一拧,亦关了水,垂眼望向她,“眼睛睁开,我看看红没红。”
      “你都听到啦?”
      “听见了,你的报告很大声,眼睛流进汗里同学。”他啧了声,弯唇,“你也就在我这横。”

      乔岁安一撇嘴,仰起脸,慢慢睁开那只眼睛,又忍不住眨了眨。
      丁斯时微弯腰,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下,又直起身子。
      “还行,不红,疼吗?”

      乔岁安摇摇头:“现在不疼了。”
      “哎!”不远处的教官在喊,“那边那两个干什么呢?演偶像剧呢?归队了!”
      “……”
      又是一片哄笑声。
      她听见身侧那位也跟着哼笑一声,带点无奈的。

      痛苦的一上午终于过去,乔岁安腰酸背痛,和室友站在食堂里排队时还时不时抬手捏一下脖子动一下肩。
      由于学校目前没全面开学,食堂只开了一层,里头人满为患,队伍能从窗口排到门口。乔岁安还算来得早的,都排了整整一刻钟的队。

      好不容易拿到午饭,她和罗落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林时蛰去打汤了,乔岁安将林时蛰那份午饭搁在旁边,给她占着座位。
      今天的伙食还不错,炸鸡腿,土豆丝,番茄炒蛋。

      乔岁安刚举起筷子,就听见对面的罗落“唔”了声,她疑惑:“怎么了?”
      “你快尝尝这个炸鸡腿!”罗落嘴里含着肉,吐字模糊不清,“巨好吃!”
      真的假的?

      乔岁安将信将疑地咬了口,肉质鲜美,外焦里嫩,她眼睛都亮了,随即惋惜:“好可惜啊,只有一个。”
      身侧蓦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把林时蛰的午饭往对面推了推,放下了自己的餐盘。
      “这里有人了。”乔岁安抬起头,才发现是丁斯时。

      他低垂着眼皮子随意瞟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谁说要在你边上吃饭了?”
      丁斯时用筷子把自己餐盘里的炸鸡腿夹住搁乔岁安餐盘里:“油炸食品,不吃。”
      乔岁安瞬间两眼放光,忙道:“我吃我吃,谢谢恩人。”

      丁斯时看她那为炸鸡折腰的不值钱样子,无语了两秒,随后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筷子新的,没用过。”
      乔岁安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件事情,毕竟她也经常跟余清用一根吸管喝奶茶。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丁斯时对这种界限的事情算得越来越清楚,再三跟她强调这种问题以及他和余清不可以相提并论。

      罗落咬着筷子目送着丁斯时离开,目瞪口呆:“你发小好好啊,他简直就像那个许愿池里的王八。你刚说完可惜只有一个炸鸡腿,下一秒他就把自己的送过来了。”

      乔岁安被这个形容逗笑了,“他不爱吃油炸的。”
      罗落点点头,夸奖:“那看来饮食很健康。”

      乔岁安差点呛到自己,默默冷笑一声。
      隔三差五喝奶茶,还是必须全糖的珍珠爱好者。
      真健康。

      奢侈的午休时间一晃而过,知了隐在树叶里头不停吵个没完,把夏天的燥热演绎得完全又清楚。乔岁安唉声叹气回到队伍里站着,扶了扶帽子,把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拨到一边去。

      在队伍里等了会儿,自家教官没等到,倒是一个陌生的教官领着另一排走来了。
      陌生教官面对着他们就是扯着嗓子一声“立正”,队伍里同学面面相觑,迟疑又缓慢地站挺直了。

      “你们教官,刚在球场打球,后退的时候被不知道哪位同学拿脚在后面垫了下,一下没踩稳,摔骨折了,人已经送去医院了。”陌生教官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洪亮,“我是二排的教官,现在由我来带你们两个排,还有问题吗?”
      一排目瞪口呆,人群中稀稀拉拉地响起几声:“没有。”

      教官:“大声点!没吃饱饭啊!”
      一排声音整齐划一,盖过了知了的叫声:“没有!”

      教官昂着下巴示意二排往中间站站,和一排合在一块儿。
      乔岁安悄悄小幅度转头望向二排搜寻,丁斯时在第五排的排头位置,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她默默在心底数了数,和她差了两排一列。

      “第三排第二个!”教官喝道,“扭头看什么呢?”
      第三排第二个?
      乔岁安速速把眼珠子转过来数了下前面的人数,一、二……右边的,一……

      她突然一个激灵把人挺直了,脸绷得比谁都紧。
      那不就是她吗?

      教官慢慢走过来,“跟我说说,看谁呢,我把人叫出来给你看。”
      乔岁安抿着唇不敢说话,笔直地站在那儿,手指紧贴裤缝,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

      教官探过头,摩挲着下巴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她的脸,恍然:“哦,你就是那个‘眼睛流进汗里’了?”
      乔岁安:“……”

      队伍里听见有人憋不住的笑,轻轻的几声掺杂在一起,其中有一道声线实在过于熟悉,她甚至不用扭头确认,化成灰都听得出来。
      而她郁闷至极,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许笑!”教官声音又严厉了些许,“都给我站好了。”
      队伍立马重新恢复了安静,教官缓缓来回踱步:“站军姿一刻钟!把背都给我挺直了!谁要是不好好站,我把他拉出来单独训练!”

      太阳像个火炉,炙热把整个世界笼在其中,知了声越来越吵,叫嚣着夏天的颜色,浓墨重彩,热烈滚烫。

      过了不知道多久,休息的哨声就像得到救赎的讯号,在耳边显得格外动听,能硬生生劈开知了的尖锐带给人的烦躁。
      乔岁安一下松了脊背,指尖麻麻的,肩膀发酸,她转了转脖子,抬手一瞧,十根手指肿得跟馒头似的。她挪了挪帽子,摸到额上一手湿意,不由唉声叹气。

      大休息时间一共有二十分钟,热到快要原地升天的乔岁安摘了帽子给自己扇风,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好主意,她悄悄小碎步挪到丁斯时边上,小声:“我有个想法。”
      丁斯时喝了口水,拧上瓶盖,朝她微微偏了点头:“说。”
      “想去小卖部买冰棍。”

      丁斯时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垂着眼皮子睨着她:“总共就二十分钟,吃不完怎么办?”
      “不会的,我吃很快的。”乔岁安仰着脸,眨了眨眼,突发奇想,“从你这个角度望过去,我的头顶秃吗?”

      丁斯时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清奇的脑回路,眯着眼仔细观察了下她的头发:“还好,很茂密。”

      乔岁安摸了摸脑袋,满意,随后扯扯他的衣角:“那你到底去不去?”
      他的视线慢慢下滑,落到她拉着他衣角的手指上,喉头微动,静了两秒后,低声道:“去。”

      乔岁安反手拽住他的衣角,抬脚就往小卖部冲。
      丁斯时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她身上,稳住了边跟着她跑边盯着前面那个毫不知情只知道冰棍冰棍的罪魁祸首,啧了声,叹口气,又忍不住低头笑了下。

      零花钱有限,两个人在小卖部精心挑选了半天,最后拿了两根最便宜的,叼着冰棍,走回集合点,选了个树荫最广的地儿坐着。
      一、二排的其他同学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连休息时间都能如此计算,坐在马路牙子边上,一面拿帽子扇着风一面目瞪口呆望着他俩。

      林时蛰面目狰狞地冲过来伸手就要掐她脖子:“你买冰棍怎么不叫我?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室友?!!”
      乔岁安将冰棍伸过去:“来一口。”
      “好咧宝。”当代变脸大师林时蛰乖巧地收回要掐她脖子的手。

      这一番举动很快引起了同样坐在马路牙子边上的教官的注意。
      “那边,那三个,在吃什么呢?”

      正在舔冰棍的林时蛰、举着冰棍的乔岁安还有正在看乔岁安举着冰棍的丁斯时动作同时一僵。
      两秒之后,林时蛰:“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乔岁安低头:“……”
      “你是不是嘴皮子粘冰棍上了?”
      林时蛰情绪激动,手舞足蹈:“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可怜宝。
      乔岁安表示同情。

      ——

      这几天乔岁安每天都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睡眠质量却是前所未有的好,从躺下到入睡不过两三秒。
      五天的军训在烈日下进入尾声,最后一天没有训练任务,上午是军歌比赛,下午则是队列比赛和晚会。

      中午吃过午饭后,乔岁安就跑去大礼堂准备晚会彩排去了,没参加队列比赛。
      上午的军歌扯到嗓子都疼,她穿着红色舞蹈裙坐在礼堂后台,闭着眼任女老师在她脸上摆弄,一边听着外头比赛时一声比一声响的“一二一”,一边咽着口水润嗓子。
      她心中哀叹,还好她表演的节目不是唱歌,不然百灵鸟都能变成烟嗓。

      “好了!”
      腮红盒“吧嗒”清脆一声合上,女老师道:“可以睁眼了。”
      乔岁安睁开眼,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左右转转脸,又提起一个笑容,于是镜子里的那个美女跟着她一起弯起唇角。

      女老师感慨:“年轻人皮肤就是好啊,底妆都不用怎么化。”
      她也这么觉得,她皮肤真好。
      “谢谢老师。”

      乔岁安礼貌道完谢,站起身跑到帷幕处,拉开,探出个脑袋朝外头张望,队列比赛刚刚结束,陆陆续续有班级进来,按着学校要求的座位表落座。
      她悄悄从后台溜了出去,感谢老天赐予她的心灵感应技能,让她一眼锁定丁斯时坐在哪里。

      他就坐在第三列靠边的第二个位置,还穿着那身迷彩军训服,摘了帽子,脊背随意靠在椅上,和旁边人说笑,灯光明亮,下颌线清晰。
      左侧刚刚好好还空了一个位置。

      乔岁安快步走过去,昂首挺胸地在他身侧淑女矜持坐下,歪头盯着他,轻轻咳了一声。丁斯时有感应地偏过脸,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秒,定住了。
      “怎么样?”她带点炫耀,“我漂亮吧?”

      丁斯时没吭声,目光漆黑,只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把刘海掀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扬着唇角冲他笑,灯光缀进眼底,与眼下的闪粉一样亮晶晶的。

      周围灯光蓦地暗了下来,她的面容也在这一刻被漆黑笼罩不甚清晰,丁斯时像是怔了下,睫毛颤了颤,终于回过神,垂下了眼睑,迅速回正了头,视线落在舞台聚光灯下,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模糊的。

      乔岁安笑得脸都快僵了,还是没等到他一句回应。
      正当她要发作之时,丁斯时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闷闷的,隐在主持人清亮的音色下,险些听不清:“你不去表演吗?”

      “不着急,我是大轴。”乔岁安放下手,摸了摸头发,不满,“你对我的造型有什么意见吗?”
      他抿了下唇,声音平淡:“没意见,挺好看的。”
      “什么叫‘挺’?语气那么勉强?”乔岁安失落地耷拉下眉眼,鼓了鼓嘴,“算了不问你了,我去找罗落她们。”

      她站起身,迈开步子的那一秒,手腕倏地被人拉住,掌心温热通过皮肤的触碰传递,像一场从未盛开的春季阳光。
      台上的音乐已经响起,是凯瑟喵的《Blue whale》。

      丁斯时没看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声音也不太清晰了:“不是最后一个上台吗?”
      乔岁安愣了愣,“嗯”了声。
      “那就在这坐着吧。”丁斯时喉头动了动,沉声道,“别瞎跑。”

      乔岁安奇怪地瞧他一眼,可他仍不看她,视线只落在台上,手却没松开。
      她说“哦”,坐下,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舞台。

      丁斯时圈住她手腕的手指缓缓松开,又缓缓收回去,搭回膝盖上,悄无声息地蜷起。
      台上的人还在唱——
      “旷野寂静喧嚣里
      无人知道的秘密
      这深蓝色海底
      藏着你的心跳
      ……”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藏着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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