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念奴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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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刚下了一场小雨外间寒凉，窗外一片淡蓝阴影，阳光被缥缈的白云遮掩，晨日并不刺眼，时不时还能听到昨夜积雨顺着屋檐悄然滴落。
念奴浑身酸软疲惫，被子里又暖融融的让人贪恋，他早就忘记了师父往日的教导和每日惯例的晨起，直到门外‘碰’的一声响，然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似乎落在桌面。
念奴心底一惊，连忙抱着被子爬起来，眼神还有些茫然，透过纱织的帷幔，一抹人影似乎朝里走来。
接着对方毫不客气的拉开帷幔，对面是一身穿镶粉边的浅黄上衫，下配黑色直筒裤子，边缘绣有花纹的少女，按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但是一般的丫鬟衣服上可不是绣有如此亮眼的花纹。
素兰看着满床的狼藉，视线又黏在貌美小戏子的脸上，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和嫉妒，声调也刺耳几分，“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少爷都起来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儿了！”
念奴吓的一惊，眼眶忽然就没出息的红了，“不，不敢，这位姑娘莫生气，我这就起来。”
念奴连忙爬起来，皮肤骤然接触冷空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素兰看着对方手脚这么麻利，忽然有气没出发了，看着念奴这包子样儿，扬起下巴指着一旁的衣服，“诺！你的衣服，穿好后记得去前厅见少爷！”
念奴连忙答应了一声，“是。”
然后一边套衣服，一边不动声色观察这位气色红润，姿态高傲的姑娘，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姑娘不会也是九爷的人吧？
越想念奴就越想哭，还有点生气，脑子里乱糟糟的，还颇为气愤的薅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素兰目光一瞬间，被念奴一头漆黑柔顺的头发给夺去目光，轻咦了一声，语调僵硬，凶巴巴道：“喂！你平常洗头发吗？”
念奴一愣，老实道：“洗了的，昨天我还才洗过头发。”
想起昨天，念奴就免不了回忆起来自己洗澡的全过程，脸颊一热，在白皙的肤色上像红苹果。
素兰抱着胳膊，顿时瞪大了眼睛，接着柳叶眉一皱，忍不住跺了跺脚，“你在想什么呢！害不害臊！我问你平常是怎么保养的头发的？为什么如此浓密还如此光滑！”
素兰吼完后面一句话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念奴也一脸懵逼的样子，这个卑贱的小戏子不会以为自己在夸他吧！
她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不就是一个下九流里的最末流嘛！真不知道九爷为什么偏偏看上你了，不就脸蛋儿生的好看，其他的我看根本一无是处！要是老太爷还在，你这样的人根本连大门都进不来！”
好一通讽刺后，素兰跟个胜利的斗战母鸡，扬长而去，还不忘将自己放在外间桌子上的膳食一并给拿去了，冷哼一声。
“看你起来这么晚，估计一点也不饿，自然不用吃饭喽！”
念奴期间根本来不及插上话，只是憋着眼泪，时不时深呼吸，鼻子红彤彤的。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些自己都早已预料，师兄师姐也说过会有很多人给他们使绊子的，不值得为旁人生气！
念奴胡乱穿好衣服后，还记得素兰之前的话，不过他刚踏出院子看着四通八达的小径，顿时陷入了惆怅。
前厅在哪里来着？
好在面前经过一个手里端着托盘，梳着麻花辫的丫鬟，念奴连忙上前有些不好意思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前厅该如何走？”
得益于念奴出色的相貌，加之昨夜不止整个府邸，说不得半个四九城都知道陈九爷花重金卖了一个小戏子，眼下估计没人不认识念奴。
好在不是每个丫鬟都如素兰一般，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恪守本分的，“你通过这个月洞门，然后路过一个假山，再往左走遇见一个廊檐，走过六个雕花石窗后，前面就是前厅了，前厅有三扇折叠敞开门，极好辨认。”
念奴记忆力好，不然也背不下来那么多的唱词和戏文，他按照丫鬟的指点，果不其然顺利的倒了前厅。
三层台阶上还积着昨夜的雨水，屋檐上是不是滴落水滴，在地面水坑上画出涟漪，老旧的府邸并不金碧辉煌，却多了一层烟雨朦胧，诗词意境。
正前黑色折叠门大开，顶端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行云堂’，据说上面的字迹乃是陈父曾在官场时，因为其云淡风轻，纯直之品行为先帝所赏，特地亲赐二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后来也被陈父以此教育子女，希望子孙后代不论遭遇何种成败利钝，艰难苦困，都能淡然处之，守住本心。
念奴还从未入过如此庄严，古朴的府邸，踏出的脚步一时有些迟疑，这时听到里面前厅有一道飞扬激动的男声。
对方喋喋不休，这种语气念奴很熟悉，就跟他们戏班主挽留客人，或者推销有些姿色的师兄师姐，给他们找后路一样。
“九弟！真的不是四哥骗你啊！这玩意真的能卖大钱，比你那些什么进口的西洋药赚钱是多了！而且这东西只要买给一个人，根本不愁后续的发展！”
“对了你们医院不是有那个什么麻醉剂嘛，这就和西药的麻醉剂还有我们老祖宗的麻沸散，是一样的道理！你看四哥都这么求你了，这么些年你的销路肯定比我要多，只要将这个东西放在你的医院里面......”
又一道男声传来，念奴浑身一僵，是九爷的声音。
男子清冽赋有磁性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这么波澜不惊，一如昨夜，却带着一丝严谨，“既然四哥说是同样的道理，我何必再需要你手里的玩意？”
“这......”四哥的声音迟疑片刻，随即马上解释道：“当然不完全一样了，这个东西在麻痹人的同时还能让人感受到极乐！宛若仙境......”
“哎哎哎！”忽然四哥连声惊呼，还有一阵桌椅哐当声，“九弟你做什么啊，好好的说着话，你不要就不要别动不动就扔东西啊，干什么要扔我的宝贝疙瘩啊！”
陈九爷冷哼一声，同样是不疾不徐的语调，这一次声线底下却多了一分恼怒，“既然你这么宝贝你的东西，那就带着它早生极乐！你自己找死可别连累一家老小！”
四哥有些恼了，“哎！九弟你怎么说话呢！就算你去国外读了几年的书，你也不能忘本啊，长幼有序你都忘了，你怎么能反过来磕碜你四哥我呢！”
前厅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无袖褂和灰色长袍，头发须白的老人，似乎是陈府的管家，老管家一早就注意到门口巡逡不前的念奴，眼下又有为两位爷解围的念头。
朝着厅堂上的陈九爷躬身道：“九爷，念奴在门口等了许久了，您看要不要......”
似乎是得到了示意，念奴见前厅走出一个老管家，对方态度不卑不亢，却并不直视念奴，侧了侧身子，“进去吧。”
念奴连忙应声，朝里走去，不用在外面徘徊了，可是进入古朴宽敞的前厅，又让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他紧张起来。
前厅宽敞，入门就是一扇山水屏风，右上角还提着王维的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怀期。’与厅外的牌匾相得益彰。
越过屏风后，眼前之景开朗起来。
整个厅堂多以“疏朗多空余”的方式陈设布置，两侧家具沿着中轴线对称，各摆放着几把梨花木的椅子，还有小桌，最中心板壁前则放着长条案，墙壁前挂着几幅笔走龙蛇的草书，两侧放着太师椅。
按理说前厅的座椅次位都是按照年龄长幼，可却是穿着一身立领西服，白色衬衫，与整个厅堂格格不入的陈九爷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
而一身穿锦缎马褂和白色长袍，梳着辫子头的陈二爷，应当是陈九爷的哥哥，却是坐在他的右下首。
陈二爷扶了扶歪斜的小圆帽，朝门口看去，顿时一惊，“呦，九弟啊，这就是你花重金买来的小美人儿？什么都别说，就算大姐回府要找你算账，我也帮你拦了！”
“这价钱花的值啊！”
陈二爷速来逗猫遛狗，不务正业，没少逛一些风月场所，见过的佳人更是不计其数，眼光毒辣，如今已然少有人能入的了这位爷的眼，就连他都说这钱花的值，可见念奴相貌和身段已经不是极品，真正是一眼就能勾魂夺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念奴身上的衣服并不出彩，只是很普通的一席长袍，可就算再出色的衣服只怕在那张脸上，都能黯然颜色。
合身的衣服之露出一张脸和修长的玉颈，却白的晃人，一头柔顺的长发似乎是走的匆忙并未有任何修饰，顺着肩颈垂落，一双天生多情的丹凤眼，如今眼底因为有些无措和慌乱愈发显得惹人怜爱，就像误入人间的单纯精怪。
“哼！”
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轻哼声在耳边响起，念奴怯怯的瞥了一眼，在右侧保手侍奉在一侧的素玉，随即立刻收回视线，看着脚尖，就听到一声不容置疑有些好奇的声音，“走进过来，让爷仔细看看！”
念奴看向一旁的笑眯眯招手，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的陈二爷，下意识看向前方的九爷，明明对方还是和昨夜一样的冷淡表情，可偏偏让念奴觉得眼前这四米的距离分外遥远。
他心底挣扎片刻，刚迈出脚一步，准备朝陈二爷走进，接着就听到宛若救世主一般的冷淡嗓音。
“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念奴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