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山楂水

7、第 7 章

　　童凝跟肖任洲道了别，肖任洲小大人似地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上了车，这才进别墅里去。

　　肖任洲准备上楼时，看到妈妈从楼上下来，提了一嘴：“叔叔回来了。”

　　尤晚菀点了点头，扫到客厅里童凝已经走了，便让阿姨带肖任洲上楼洗澡去，而她来到尤若峥的房间。
　　尤若峥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汽车。

　　茶几上摆着阿姨刚端上来的药，冒着一股热气。
　　把碗重新放回桌子上，尤晚菀望着童凝消失的方向：“是个天真单纯的姑娘。”

　　尤家都住在澜庭别墅区里，其他几个孩子住在别墅区不同的方向。

　　尤若峥身体不好，尤晚菀为了照顾尤若峥，跟肖任洲搬到了尤若峥的别墅里住。

　　今年的夏天多雨。

　　凌晨五点，淅淅沥沥飘起小雨，尤若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房里传出来，阿姨拿了张素雅的毯子给他。

　　辗转反侧，闭目养神了会儿，天已经灰蒙蒙亮。

　　绸锻质地的灰色衬衫套到身上，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桌上摆着阿姨拿上来的金丝雀钻袖扣，以及生母留给他的金绿宝石戒指。

　　修长的手摸过戒指，戴到右手无名指上，如玉的手更显冰凉。

　　阿姨端了早餐放在餐桌，尤若峥简单吃了点，便乘电梯到地下车库。

　　加长黑色汽车穿梭在细雨里，驶进“宜尔美”的园区，在办公大楼前停下。

　　尤若峥踏进办公室，霖易端了杯热水进来。

　　身体原因，尤若峥喝水只喝白开水。
　　他低头看着十点钟开会要用的会议资料，说道：“去查查任洲最近接触的那个姑娘。”

　　霖易转身出去了。
　　过了几天，尤若峥处理了一封邮件后，霖易走进来。

　　“尤总。”
　　尤若峥微微掀起眼眸，霖易把查到的资料放到他桌上。

　　霖易说：“童凝，二十一岁，a大，今年七月份毕业。高中跟白景相互喜欢。”

　　尤若峥问道：“白景是谁？”
　　“是林小姐的男朋友。”
　　霖易知道尤若峥不关心别人的事，不知道也正常。

　　霖易继续说道：“他们高考后在一起，今年五月初分手。分手原因是因为林小姐的强行插入。她自己按照城里公子哥们的人品、相貌、家世综合排序，最后选出了白景。吃饭的时候用了特殊手段，想生米煮成熟饭。但对方意志力坚定，她没睡成功。林小姐让人弄晕了白景，假装和白景上过床，用科技手段让自己成功怀孕了。孩子很不稳定，加上她身体原因，又不能打掉孩子，所以让白景负责。”

　　尤若峥从怀里掏出手帕掩住嘴，咳嗽声顺着手帕溢出来，霖易忙帮他顺背。

　　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总算停了，霖易又去倒了杯温水给尤若峥。

　　见尤若峥咳嗽缓解了，霖易又道：“任洲想给您过生日，在大小姐的暗示下，任洲请了她给您策划生日派对。新米诺蛋糕店，是她爸妈开的。”

　　霖易嘴里的大小姐，是尤晚菀。

　　*

　　童凝下了白班，在店里简单吃了晚饭，开始送外卖。

　　李江已经休假回来上班，孩子的妈妈是剖腹产，要坐三个月的月子。

　　孩子爷爷奶奶在外地农忙，没有空过来照顾，母子俩都由李江照顾。

　　童凝见他有时候一个人忙不过来，会帮他送货，李江也会把相应的钱给她。

　　从导购员手里接过要送的蛋糕时，店长开玩笑说她是个铁人，她已经连续上白班跟晚班一个月了，也没听她喊过累。

　　童凝倒不觉得累，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因为每天倒头就睡，从来没失过眠。

　　这次送的还是澜庭别墅，B区-308号。
　　她轻车熟路地到了小区门口，很容易就找到了门牌号。

　　她按了院子的门铃，对讲机传来一道男人严肃的声音，询问她是谁。

　　童凝很有礼貌地说：“先生，我是新米诺蛋糕店的员工。”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很有礼貌地接过蛋糕。

　　童凝刚坐上车，一辆红色超跑法拉利开了过来，童凝想等对方开过去了再上路，谁知道跑车停在她前面一米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红色高跟鞋下地，车上下来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女，她穿了件素色旗袍。

　　在看到对方的脸时，童凝惊了一下，林灿。

　　林灿斜了她这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似乎不认识她。

　　童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戴了口罩，穿着工作服。

　　林灿袅袅婷婷走进了别墅，刚才出来接蛋糕的那个男人迎了出来，林灿把手里的礼物递给男人，笑着说大表哥生日快乐。

　　暼见林灿跟男人进去，童凝启动自己的车走了。

　　世界有时候真小。

　　——

　　童凝没做过策划，只能像牛犊一样乱撞，后来又在童建辉的指点下，做出了初版策划。

　　拿给肖任洲看时，小朋友皱着眉头，指着图说颜色太俗，太单调。

　　小朋友把策划批评得一无是处，话说得头头是道，比她还要了解这一行。

　　童凝虚心地跟小朋友请教了一番，小朋友让她以绿色为主题色，契合他叔叔的爱好，让她别畏手畏脚，只管做，他不会少给她钱。

　　小少爷都这么豪横了，童凝也就大刀阔斧起来。

　　两个人一番你来我往商量后，已经到了晚上九点，童凝起身跟小朋友告别。

　　乌蓝夜空，明月斜挂，初秋凉意，路边树叶摇曳。

　　童凝刚走出别墅，两辆黑色轿车从浓重的夜里缓缓驶来，穿过影影绰绰的树枝，停在她的汽车前面。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手挡着门框。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车里传出来，男人下了车。

　　他穿着黑色风衣，身体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衬得更加苍白，浓密的头发微微掠动，低沉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时轻时重，灯光的照映下，他身上那种微凉的冷淡感扑面而来。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走进别墅，童凝赶紧避到一边。

　　虽然是肖任洲的叔叔，她不认识对方，对方也不认识她，既然她是从别人家出来的，看见主人回来，她脸上还是呈现出礼貌的微笑。

　　男人视线拂过她，可能是她礼貌的微笑在别人眼里傻兮兮的，男人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定，稍纵即逝。

　　有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离得近了会感受到对方高贵的气质，还有强大的气场。

　　童凝没遇到过气场那么强大的人，尽管她表面上微笑，内里还是很虚。

　　在他那一暼后，童凝甚至觉得自己的笑都僵硬了起来，显得虚伪。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很快进了别墅，别墅大门慢慢关闭，门口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上了车，像是刚跳完早操，累得在车里缓了几口气，这才开车离开。

　　回到家，童建辉问她聊得怎么样？
　　她边换鞋边说：“客户让我重新做。”

　　她把肖任洲的要求跟童建辉说了一遍，童建辉思考了会儿，然后把他的想法跟她提了提，最后安慰她几句，让她继续努力。

　　——

　　童凝上班的路上，接到了纪唯的电话，问她今年打算怎么过生日？

　　她看了看日期，才发现后天已经到了她的生日。
　　“今年不打算过了，工作比较忙。”她说。

　　童凝的答案在纪唯的意料之中，以前她和白景一起过生日，现在分手了，让她一个人过，无疑会想起许多不开心的事。

　　“那周末有空出来吗？我的生日刚好这周周六。”纪唯说。

　　“你把时间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下班后过去。”童凝说。
　　挂了电话，纪唯发了地址过来。是他们最常去的酒吧，AK。

　　周六。

　　童凝跟李筱乔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嘈杂的包厢内，有的在玩骰子，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聊生活工作上的事情。

　　白景坐在亮金色的长弧形沙发上，他表情严肃，没有往日的精神。

　　李筱乔低声在她耳边说：“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眼里脸上都漾着温柔和煦，现在哭丧着一张脸，活该，你可别心软同情他。”

　　林灿还是一如既往坐在白景旁边，她画了精致的妆，今天不再穿旗袍，而是穿了件稍微宽松的连衣裙，外面还搭了件浅色薄衫，一副岁月静好。

　　看到她们进来，纪唯拉着她们坐到沙发上，说她们总算到了，让她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童凝跟李筱乔各点了杯饮料，宋佳洋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到李筱乔旁边，问她们最近工作怎么样了？

　　李筱乔上次加的那个星商球员，聊两天就叫她宝贝，她嫌人家太奔放，直接把人拉黑了。觉得对方不如宋佳洋好，毕竟宋佳洋喜欢了她那么多年，都没敢说那么油腻的话。

　　李筱乔愤世嫉俗地说：“日常就是改图改图改图，业务第一，技术第二，设计第三。”

　　宋佳洋颇有感触：“做设计就要学会看脸色，看客户的脸色，看领导的脸色，关系比能力重要，关系网越多，挣钱越多。”

　　“上次有客户请吃饭，我去了，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李筱乔骂骂咧咧说了一通，“刚正式上班就让我遇到那么晦气的事，呸。”

　　闻言，宋佳洋脸色变了变，想问具体怎么回事。

　　刚好纪唯坐过来，告诫地说：“客户请吃饭，女设计师的话，找个借口推脱，最好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