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平川》麦城

15、放心里

　　天际泛出橙红的光，众人眼中渐渐映出古城的轮廓。

　　“快速前进！”副手扬鞭前指。

　　经历一晚上惊险疲惫的商队默言，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这时，躺在褚隐尘旁边已经良久没任何动静的黄安元说了话：“不言侠士，天亮了。”

　　“嗯，”褚隐尘面容平静，看着腿边的人，“天亮了，我们到了。”

　　“嘿，”黄安元虚弱地咧嘴一笑，“遇到不言侠士，看来我黄某人命不该绝啊。”

　　昨夜实在凶险，黄安元几度气消颜死，褚隐尘最后只能采取极端方法以毒攻毒，没想到这人竟挺了过来。

　　“黄首领命大。”

　　商队进城后分为了两拨，副手与褚隐尘他们立即带黄安元去找医馆了，而其他人先去寻了客栈安顿。

　　“开门，开门！”他们来的太早医馆都还没开门，副手贴着门猛敲大叫着，“开门，快来人开开门！”

　　里面守店的学徒睡眼朦胧地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不悦道：“这么早，叫什么叫啊。”

　　“救人，”副手一把捏住小学徒的手腕，眼睛通红，“有人要死了，快救人！”

　　小学徒有些被副手的样子吓到了，但有人要死的信号让他身体本能地行动，大开门，让他们把人抬了进去，看了下黄安元的伤口后跑到楼上去找师父了。

　　“阿江，别那么急躁，”黄安元躺在一方长木板上，“都吓着人家小大夫了。不是有不言侠士的帮助，昨晚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吗？”

　　副手紧皱着眉头：“不及时得到医治还是有丧命的危险，您总是这样心大，您说您真怎么样了我如何回去向兄弟们交代！”

　　“阿江，”黄安元似是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有些提醒的意味，“好啦，等大夫来了就好。”

　　不一会儿一个衣服都还没套好的白胡子老人便匆匆地下了楼，推开众人揭开黄安元的伤口看了看，神色严肃：“瓜儿，打盆热水来，再抓半钱桃杏粉一钱白茅根捣碎混合，然后……”

　　老大夫吩咐了一大堆，小学徒应后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之后褚隐尘他们便在等待中度过了整个早晨。

　　“领首如何呢？”

　　“大夫怎么说？”

　　商队中的几个人寻了好几家医馆后才找到了他们，忙上前问道。

　　“吵什么吵什么，”但他们还没开口老大夫便从里面出来了，“一大早把人吵起来不说，现在还在这儿闹？”

　　“抱歉，”副手赶紧起身行礼，“大夫，我们领首如何？”

　　老大夫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小学徒赶紧奉上茶，他喝上一口茶后才慢悠悠道：“反正命是没问题了。”

　　“那就好。”赶来的几人松了口气。

　　“不过，”老大夫眼睛一抬，“你们中间是谁给他治过伤？”

　　众人看向褚隐尘，老大夫随众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褚隐尘：“想不到这位公子还有这等本领，若非你那位的命怕是交代在昨夜了吧。你是怎么想到将那几味药相结合的？”

　　褚隐尘谦和回道：“情况急迫，身边无药，斗胆乱用。”

　　老大夫却摇了摇头：“这可不像是随便乱用，每一味的量都控制的那样好，我行医多年在这片地界也算有些名气，都不敢说能把握住，你竟然能如此恰到好处。敢问公子师从何方？”

　　“在下江湖之人，各方面略懂，不曾从师。”褚隐尘有礼回道。

　　“这样啊……”见他不愿多说，老大夫也不好多问便就此作罢。

　　回到客栈后黄安元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吃东西也完全没问题。

　　“感谢两位又为我操劳，”黄安元躺下向褚隐尘他们拱手道，“快请去歇息吧，这次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我们就休息一整天再走。”

　　“黄领首好生休息，”褚隐尘道，“我们就先告退了。”

　　今天整个上午祁明渊可无聊了，现在将近中午又还一口东西都没吃，他凑近褚隐尘：“师父，饿饿。”

　　“嗯，”褚隐尘似是愧疚，摸摸祁明渊的头，“楼下店中可以做饭，我们去点些吃的吧。”

　　“不要，”祁明渊撒娇地蹭蹭了褚隐尘的手掌，“师父带我去吃点儿好吃的吧。这里应该有集市，我们去那里看看。”

　　“好。”褚隐尘应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会爱吃一些有味道的东西。

　　每一个地方的集市一定是最能满足胃口的，行人来往中各种食物的香气四溢。

　　“师父师父，这烧饼里面好多肉！”祁明渊举着一个厚厚的大肉饼高兴道。

　　“嗯。”褚隐尘见欢快跑过来的少年嘴角微勾。

　　“您不要来一个吗？”祁明渊跑到褚隐尘身边问道。

　　这种饼对褚隐尘来说太油腻了，一整个他是绝对吃不完的，他不喜浪费：“不了，去前面看看其他吃的吧。”

　　“好。”祁明渊大咬了口煎饼，嘴中瞬间肉香四溢，但香而不腻，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里面居然还包着汁，与他以前吃的都不一样。

　　“师父师父，”祁明渊立即将饼举到褚隐尘嘴边，“您尝尝，您尝尝，这个饼好吃！”

　　褚隐尘看着满满的肉馅儿，不算很有兴趣：“不了。”

　　“这肉不腻的，您就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祁明渊可怜巴巴地望着褚隐尘，一直不吃肉怎么行呢？而且这么香的东西他不想褚隐尘错过。

　　在他的期待中褚隐尘轻轻咬了口，确实如祁明渊所说这饼虽然肉多但一点儿都不腻，各方面都附和“好吃”两个字。

　　“如何如何？”

　　“好。”褚隐尘点头回道。

　　“嘻嘻。”祁明渊咧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褚隐尘吃东西他会很开心。

　　褚隐尘不明白祁明渊这是望着他傻笑什么，转身道：“走吧，我们继续找其他吃的。”

　　“喔，好。”祁明渊赶紧回过神来，小跑着跟上褚隐尘。

　　手中的饼暖呼呼的，香喷喷的，而祁明渊却只盯着褚隐尘咬过的那个小口，然后覆了上去。

　　之后褚隐尘又给祁明渊买了好多美食，似乎在弥补他这几天路上吃得苦。

　　“师父对我真好！”祁明渊抱着大堆吃的道。

　　“爱吃的就多吃些，之后还要走几天。”褚隐尘温和地看着身边开心的人，他还在摸索怎么当师父，唯一的参考就是他自己的师父，但他对自己师父的唯一印象就是对他好，无条件地对他好，所以现在他也对祁明渊很好。

　　而且，祁明渊这么乖这么贴心，他怎么会不对他好呢？

　　褚隐尘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温柔似水。祁明渊正享受着褚隐尘的目光，前面突然蹿出两个疯跑的孩子一下撞进了褚隐尘的怀中，撞得褚隐尘向后一趔趄。

　　祁明渊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褚隐尘，凶视那孩子：“不长眼睛吗！要是脸上顶的那两个灯孔没用就给你挖掉！”

　　那孩子长得十分敦实，浑身都是贪玩儿后的泥土，被祁明渊这么一凶吓得立即哇哇大哭起来。

　　他一哭旁边那孩子也被吓哭了，集市里顿时热闹。

　　“哇哇哇哇。”

　　“哭个屁！”祁明渊又凶了一眼，“再叫把你们嘴巴封起来！”

　　“明渊，没事。”

　　褚隐尘拍拍祁明渊的肩，然后上前勾下腰擦了擦那孩子胖乎乎小脸上的泪水：“乖，不要哭啦。”

　　被凶后的小孩儿听见亲切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褚隐尘那张漂亮如神仙的脸后竟一时忘记了哭。

　　“乖，”褚隐尘温和一笑，从怀中取出两颗糖，分别递给了两个小孩，“快去玩吧。”

　　小胖墩愣愣地接过糖，旁边那小孩儿也学他做了。

　　一旁的祁明渊看着那小胖子盯着褚隐尘顿时不悦了：“喂，叫你们滚没听见吗！”

　　他可太懂小胖子此时的感受了，就如两年前他在月下抓住那只冷白的手。

　　那两小孩儿被祁明渊一凶，赶紧跑开了。

　　“师父，”祁明渊拉起褚隐尘的手，“走吧，我还要吃其他的。”

　　“喔，好。”褚隐尘被他拽着前行，不知道为什么祁明渊看起来隐约有些生气。

　　祁明渊捏着褚隐尘的手腕一路快走：“师父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温柔，褚隐尘想也只有祁明渊才会这样觉得吧，因为一般的人都会很怕他。

　　“他们就是小孩罢了。”

　　“那我呢？”祁明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堵，“对我温柔也是因为我是个孩子吗？”

　　褚隐尘顿了顿，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回了祁明渊：“不完全是，你还是我徒弟。”

　　听到这个回答祁明渊骤然停下了脚步，垂着头：“如果，我不是你徒弟呢？”

　　“也会。”褚隐尘回答的没有犹豫。

　　祁明渊一怔心中忽然有个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带出欣欣向荣的欢喜，他转身看向褚隐尘：“为什么？”

　　“哼，”褚隐尘看着眼前闹脾气的少年微微一笑，“因为你是祁明渊啊，我对你如何也不一定全要基于你是我徒弟的身份。”

　　毕竟祁明渊在不是他徒弟之前，他与他就有很好的关系了。

　　祁明渊突然红了脸，羞涩地垂下头，捏搓着自己的手：“你不是我师父我也喜欢你。”

　　“好啦，”褚隐尘迈开步，“再逛逛回去吧。”

　　“好！”祁明渊赶紧跟了上去。

　　这集市当真是什么都卖，要到尽头时他们居然看到了一个草药摊。

　　褚隐尘被其中几味药吸引过去，各样挑拣了些。

　　祁明渊不懂地看着那些黑黢黢的根：“师父，你当真会医呀？那老头那时也把你说的挺厉害的样子。”

　　“不算会，”褚隐尘装好药起身道，“只是江湖上有个前辈曾教了我一些，略懂点东西。”

　　“那个前辈很厉害吧，教您一些便把要死的黄安元给救活了。”

　　“你这嘴啊，”褚隐尘摇摇头，“怎么叫要死的，太没礼貌。”

　　“好好好，”祁明渊应道，“谨遵师父教诲了，以后一定知书识礼。”

　　听着他的贫嘴褚隐尘无奈但也不再纠了：“那位前辈是江湖药谷派的掌门，医药方面可以说天下一绝，无人能敌。”

　　“药谷派掌门，”祁明渊略微思索，“一听就很厉害，难怪师父也厉害。”

　　如此厉害又好看的人，他悄悄放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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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预收～
《谁还没个副业了》《狂想曲》
宝贝们多给点评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