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平川》麦城

12、背影

　　在路上连行四日后他们终于到了广建。

　　广建地大又靠近姜国京都，百姓生活较为安定，城内鳞次栉比。

　　这次向江湖请求帮忙的是一个钱庄，就在城中显赫地段，没费多大劲便找到了。

　　“劳烦通报一声，我们是归墟宗弟子，受盟主指派前来帮忙护送东西。”门口褚隐尘向守卫拱手道。

　　那守卫应该是得到过指示并不疑惑，回礼道：“两位稍等，这就前去禀报我们庄主。”

　　不一会儿那守卫便带着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男人出来了，男人虽然形容清瘦但浑身透露着一股大气，见到他们十分热情，迎上前来：“终于等到两位了，这一路山高水远的，辛苦辛苦！”

　　褚隐尘礼貌回道：“还好。”

　　“两位快里边儿请吧，”中年男人笑着侧身道，“已命人备了好茶，暂且庄上休息。”

　　这钱庄比它外表看起来还要大上很多，穿过店面内里是个可供人住的大宅子。

　　中年男人领着他们穿行在长廊中，向他们客气道：“鄙人名叫高瑜是这钱庄庄主，不知两位侠士如何称呼？”

　　褚隐尘颔首回道：“在下归墟宗弟子，不言。”

　　“我是多语。”褚隐尘刚说完祁明渊就立即接了上去。

　　听到两人名字高瑜先是微怔，然后笑道：“当真是江湖侠士，名号非比寻常。两位都是归墟宗弟子？”

　　“正是。”褚隐尘应道。

　　“盟主当真是用心，”高瑜一脸感激，“竟指派门内弟子前来帮忙，这次远行我大可放心了。”

　　“庄主只管放心，我们会将商队安全送到江南的。”

　　“那就有劳二位了，”高瑜向他们弯腰行礼，然后引人进屋，“两位请。”

　　屋内有童仆侍奉，倒完茶后又上了糕点。

　　祁明渊本没想喝水，但无意间瞥到茶杯后拿起了杯子，他轻轻转动着杯身晃得里面的茶水也跟着慢慢打转，眼神流连其中逐渐充满趣味。

　　“这位小英雄怎么呢？”高瑜看他一直转着茶杯也不喝问道，“可是这茶水不合口味？”

　　“额，没，”祁明渊轻笑一声，从茶杯上收回目光，“只是这茶杯格外精致，没见过，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哈哈，”高瑜干笑了两声也没就茶杯进行更多话题，“尝尝糕点吧，两位一路过来应该也饿了，已经命厨房准备饭菜了，先吃糕点垫垫肚子。”

　　“庄主不急，”褚隐尘放下茶杯道，“可以先请庄主带我们去休息的房间吗？我们需要先休整一番。”

　　“诶，好，”高瑜立即起身，“房间早已备好，这就带两位侠士去。”

　　大院儿后面是厢房，位置清净也收拾得十分整洁，将褚隐尘他们送到后高瑜怕打扰到他们就先退下了，说等饭好后再叫下人来知会。

　　褚隐尘与祁明渊一人一间房，宽敞舒适。但祁明渊快速收拾好后就去找褚隐尘了，与褚隐尘待在一块儿他总会多些欢喜。

　　“咚咚。”

　　祁明渊在外面敲了敲门：“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嗯，”里面褚隐尘应该还在收捡着东西，“进来吧。”

　　祁明渊推开门，先看了看房间，与他房间的布局差不多，绿植字画清新淡雅。

　　“想不到那老头儿还挺有品位。”祁明渊浏览着墙上的字画道。

　　“人家看起来也不过才四十，怎么就称老头了。”褚隐尘摇头道。

　　“反正在我这儿超过三十的都是老头。”祁明渊一脸无所谓。

　　褚隐尘在床边叠着衣服，难得也跟着调笑一句：“那这么说，我岂不是也快成老头了。”

　　“怎么会！”祁明渊立即窜到褚隐尘身边，“师父在我心里永远是无龄仙人，怎能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而且师父现在都没过二五，说什么糟蹋自己的话了！就算哪一天我是老头了，师父在我心中也不会是老头。”

　　“哼，”褚隐尘不禁轻笑了声，“你倒是嘴甜。”

　　祁明渊却一脸严肃，急道：“我是认真的！”

　　“嗯，知道了，”褚隐尘不再逗他，“你那会儿怎么盯着人家杯子看得那么起劲儿？”

　　“这个……”祁明渊脸上露着些笑意，“师父应该也感觉出来了吧，这庄主好像不单单是个商贾人啊。院内装扮的尽管低调但处处都是些奢侈的东西，而且有些还不是光用钱就能买到的。就比如说我们用的那个茶杯，那成色应该只有官窑才产的出来。他一个普通商贾，不仅能拿到官窑的东西，还只当个普通茶杯盛水用……他的背后，呵，怕是很有意思。”

　　褚隐尘看着身边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夸道：“挺厉害的嘛，认识物品会看成色还能快速地推出这么多东西，当真是聪颖啊。”

　　祁明渊被褚隐尘一接触脸就红了，说话也磕巴起来：“我，我曾经家里很好嘛，这，这些都了解。”

　　褚隐尘没想到平时那么炸炸咧咧的人被夸了还会这样羞涩，觉得十分可爱，收回手：“你的推测应该都是没错的，盟主来信时说过这家或许与姜国皇室有些关系。”

　　“与皇室有关？”祁明渊倒是有些不解了，“既然是皇室的人直接请求当朝的帮忙不是更方便更安心。”

　　“这就不知道了，”褚隐尘兴趣淡淡道，“我们只做该做的，背后那些都与我们无关。”

　　“嗯。”祁明渊知道，他们只是帮忙的普通江湖人，能不牵扯上的尽力不牵扯上。

　　他们闲坐没多大一会儿小童便来叫他们吃饭了，饭桌上菜肴十分丰富高瑜更是客气，一顿饭下来十分饱足。

　　“两位先请跟我移步前厅吧，我们商议一下明日护送之事。”

　　“好。”褚隐尘应声后与祁明渊一起去了前厅。

　　前厅又换了新的茶点，而且还多了一个身着紧身护衣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见到他们起身勾了勾头：“庄主好，拜过两位侠士。”

　　“小元你来啦，”高瑜笑着与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向褚隐尘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这次商货护送的领首，黄安元。”

　　褚隐尘与祁明渊各自拱手打了招呼。

　　“在下不言，见过。”

　　“在下多语，见过。”

　　黄安元也拱手回礼：“见过二位，之后请多指教。”

　　“黄领首客气。”

　　互相认识后就入座了，高瑜开始说正题。

　　“这次商货量大所雇车队也多，虽然有黄领首带人看护但路程太过遥远怕遇到难解危险，到时候就烦请不言与多语侠士帮忙了。”

　　“庄主放心，”褚隐尘言语平淡可靠，“既然盟主派我们来了，就一定会好好护住运行队伍。”

　　祁明渊在一旁听着觉得褚隐尘真是有责任感，不仅是货物，这句话还把一块儿的人也包含了进去。当然，褚隐尘有这个资格承诺。只要他想，带着这队人马在各国周游一圈儿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那就劳烦两位了，”高瑜又叮嘱了一句，“这次货物很重要，还请两位一定要放在心上。”

　　“你放心吧，”祁明渊不喜欢他在说过的事上一直对褚隐尘聒噪，“有我们在绝对没问题，你得相信盟主的决定。”

　　后面这句只是他的随便说辞，他心里想的是任何事都可以相信褚隐尘。

　　“相信，肯定相信，”祁明渊搬出那个从未见过的盟主后高瑜立即在这方面打住，转了话题，“接下来小元与两位侠士讲讲相关事宜吧。”

　　“是。”

　　黄安元一脸板正回话后便与褚隐尘他们谈其他了，但都是些杂事儿祁明渊毫无兴趣，看着椅子没听。

　　这座院子应该不是主家住宅，里面只有几个用做使唤的丫鬟家丁不见高瑜的眷属，到了晚上十分安静。

　　“师父，”祁明渊又站在了褚隐尘的门外，“您休息了吗？”

　　褚隐尘正在打坐：“还没，进来吧。“

　　祁明渊推开了门，屋内灯火暗暗，只有褚隐尘床边还算明亮。

　　“师父，”祁明渊在褚隐尘床边坐下，“您今天累了吗？”

　　褚隐尘睁开眼睛：“今天不算累，你有什么打算？”

　　“嘻嘻，”祁明渊一笑，“师父果然了解我，什么都还没说了就知道我有其他想法。”

　　“说吧，想干什么。”褚隐尘略带宠意。

　　“师父，我们出去逛逛吧，今日一路过来看到城中可热闹了，出去玩一圈儿回来再睡也不晚。”祁明渊眨巴着眼睛渴求道。

　　褚隐尘知晓他是活泼好动的，现在让他睡觉也确实睡不着：“那就出去走走吧。”

　　祁明渊立即开心了：“好，走吧走吧！”

　　褚隐尘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与他出门了，外面的长街在夜里依旧热闹，华灯高挂人影攒动。

　　“有什么想买的吗？”褚隐尘看着街边无数小摊向祁明渊问道。

　　祁明渊看着身边的人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此便够了。”

　　“嗯？”人多吵闹褚隐尘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我说不需要，”祁明渊大声了些，“师父带我多逛逛！”

　　“好吧。”褚隐尘看着街边挂着的漂亮装饰笑容浅露，带着祁明渊往人群中去了。

　　因为人多祁明渊以怕走散的想法小心拉住了褚隐尘的衣袖，看着人群间带着他前行的背影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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