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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这是墨钥第一次失忆后出宫,今天是他失忆的第三天。

      马车摇摇晃晃,程凝织始终垂着眉眼,神思凝重。

      自从昨晚见到那个苏莺后凝织就不是很开心,那个妹妹到底是谁?能让凝织那么不高兴。

      墨钥惆怅,只是他总不能问凝织,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外面正在赶马车的刘太监身上。

      马车行驶到无人处时,他以方便为由唤刘太监跟着他去了另一边。

      刘太监见他神色匆匆,大抵也猜到小皇帝并不是真的想方便,毕恭毕敬道:“皇上请问,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莺到底是谁?把你知道的朕和苏莺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朕,说快些,凝织还等着朕。”

      刘太监算是明白了,自从小皇帝失忆后除却面对皇后和做跟皇后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自称“我”,严肃起来就是“朕”。

      他道:“苏莺是皇上您的表妹,封号嘉成郡主,六岁起就和您住在一处,嘉成郡主从小就思慕您,后来您登基立了皇后又宣布不再纳妃,嘉成郡主便扬言终身不嫁,这事儿在皇城里头可是传得风风雨雨的。”

      “既然是表妹,为何与朕住在一处?”不应该和他的舅父住在一处?

      刘盛子犹豫半晌,似在组织语言 ,道:“皇上失忆了自然不清楚,您十二岁那年,嘉成郡主的父亲苏原玉还是朝中的老臣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妄想谋乱逼宫,先皇大怒,本想诛了苏原玉九族,又碍于是您的舅父,便只诛杀了苏原玉夫妇及其参与谋反的人。”

      刘太监喘了口气,继续道:“这嘉成郡主成了罪臣之后,年纪又小扔给谁人家都不情愿,当时您又到了独立成府的年纪,先皇便把她给您看着了。”

      所以他爹这是丢了一个烂摊子给他。

      六岁来的他府上,既然与他有亲,那从前必然也有走动,现如今苏莺都十五了,他又是近一个月才登基立的后,这不相当于和他朝夕相对九年,认识十几年,难怪凝织那么生气。

      他可是和一个女子朝夕相处了九年,要是凝织和哪个男的朝夕相处九年,他只怕比凝织更过分更生气。

      不过,现在他有更疑惑的事情。

      照理说,他虽是皇子,可苏原玉也是他的舅父,这其中亦有血缘联系,他爹既然是皇上,怎么会把皇位给他这么一个沾了想谋反的亲戚的皇子呢?

      而且他失忆以来也听说慈宁宫里太后还健在,他的母后和苏原玉是兄妹,竟然也没被连累,还当了太后!

      难不成他爹其实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心眼儿?

      不重要,反正他现在已经成了皇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想不起来也没事,当务之急是好好安抚不开心吃醋的漂亮皇后。

      马车上,程凝织闭着眼养神,她没骗墨钥,这一趟要去的地方确实是她和墨钥第一次行房的地方。

      是一次很不愉悦的经历,也是她最不愿意想起来的事,可是为了墨钥能够看清自己,也为了自己不担心接下来的日子,这一趟早晚要去。

      马车帘子掀开,墨钥跻身进来坐在她身边,跟一只小狗似的黏着她靠在她肩上,嘴里直发出嘤嘤的声音。

      程凝织被他猛然这一出弄得莫名其妙,墨钥道:“凝织,我知道苏莺是谁了,你放心,我只喜欢你,她现在对我来说就是素昧平生的人,你才是我的宝宝!”

      宝宝…………

      “而且她模样不佳,跟你没法儿比,我看不上她。”

      模样不佳……还真是同一个人,失忆了说的话都能和以前一模一样。

      程凝织:“…………”

      程凝织约莫猜到刚才墨钥根本不是去方便而是去探消息去了,斜眼睥睨他,“你现在也不记得我,我和她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你是我的宝宝,我的漂亮皇后,我的妻子,我的凝织!她只是朕封的嘉成郡主!”

      对凝织是“我”,对苏莺是“朕”,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下漂亮皇后不会生气了吧。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又是一阵颠簸。

      程凝织被他逗笑,半晌后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否则从前也不会下旨没有我的命令她不能入宫。”

      但不妨碍她介意。

      她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矫揉造作的人。

      马车停下,墨钥下车后抬眼就看见“廉亲王府”的牌匾。

      牌匾已经破旧不堪,上面堆满了灰尘和蛛网,里面应当许久不住人了。

      廉亲王府………有点熟悉。

      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刘盛子说的话,问道:“凝织,要去哪里?”

      “静心池。”程凝织迈着步子缓缓走上台阶,进去,墨钥紧跟其后,留下刘盛子在府外看着马车。

      还真的是静心池。

      刘盛子说,他和凝织第一次见是在廉亲王府的静心池,还把凝织推进了池子里,可是早上凝织不是说今日要来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开心的地方吗?

      难不成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水里………

      还是他强迫的?不然为什么最后凝织会被他推入水中。

      墨钥忽而难过起来,他们的第一次怎么可以是他强迫来的呢,应该是彼此舒心情投意合水到渠成才对。

      凝织那么好的人,失忆前的他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

      怎么可以强迫凝织………

      脚下步伐越来越沉重,难怪他失忆后凝织都不愿意被他碰,前尘罪孽深重啊………

      “走路轻点儿,这里面久不住人,地上都是灰尘。”程凝织扭头拧眉提醒道,她不喜欢灰尘,脏。

      墨钥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太过气恼自己走路时便用了几分力跺了一脚,带起了地上的积灰。

      收敛住心里的气恼,小心迈着步子跟着她往里走去。

      程凝织带着他停在了一座石桥上。

      “这里就是静心池。”

      墨钥打量着这个他和凝织第一次行房的地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石桥下面是静心池,大抵是久不住人的缘故,池水表面浮起来薄薄的一层绿萍,泛着淡淡的湿闷味,沿着石桥一侧直走再拐弯是一间厢房,看着也是简陋至极。

      好歹是个亲王的旧府邸,竟然也有这种破烂地方。

      忽而感觉后脑一紧,熟悉的疼痛感袭来,又是一阵记忆划过,墨钥似乎看见了自己和凝织的初见。

      廉亲王府设宴款待宾客。

      他正在石桥上欣赏池水中的名品池鱼,桥上突然迎面跑来一个脚步虚浮的美人。

      “睿亲王?王爷救我………王爷…”程凝织脸上泛滥着不自然的红,上挑的眼尾亦是如此,勾人而魅惑。

      墨钥见过无数美人,却在见到如此艳而不俗、天生媚态却又浑身散着不可高攀意味的美人时还会心神一晃。

      他看呆了,听到美人在求救才恍然惊醒过来。

      “我是程家的大女儿……送我回家……帮我唤太医!”程凝织浑身软了没力气趴在他怀抱里。

      温香软玉在怀,混迹花丛多年却片叶不沾身的墨钥第一次乱了方寸,也在第一时间看出程凝织是中了合欢药。

      看她的脸色,还是剂量颇多的烈性合欢药。

      若是等到从廉亲王府回到程府恐怕人会心肺俱焚而亡。

      脑中闪烁的记忆到此便开始模糊不清,墨钥只隐约记得他似乎抱着凝织去了石桥对面的破厢房,后面最关键的事情他反倒是想不起来了。

      程凝织站在桥上,见他抚着头神思许久,道:“想起来了?”

      “想起来一点,凝织,你怎么会中那种……药,谁那么大胆子?”墨钥脸色微青。

      那点儿残余的记忆让他知道了自己和凝织的第一次并非是他强求,但却更气愤。

      中了药的凝织,一个尚在闺阁之中的高门贵女,那时候该多无助。

      凝织的父亲程治是丞相,朝中肱骨老臣,长兄程凝嵩是掌管兵权的大将军,程家在朝中的地位,文武皆是头部。

      哪个狗娘养的敢去打凝织的主意?让他知道了肯定大卸八块!

      程凝织目光落在碧蓝的水面上,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曲起,“你的五哥,廉亲王,皇家历代的皇后都是程家嫡女,廉亲王是众多皇子中最有可能继位的,只是先皇一直迟迟不立太子,他急了。”

      自从失忆以来,墨钥从来没有动过怒,今天,是第一次。

      他冷声道:“所以他就在王府设宴,趁机对你下药,想逼你就范,得到程家的支持。”

      “那次如果不是宴席上人多给了我跑出去的机会,如果没遇见你,我就被他侮辱了。”

      墨钥铁青着脸,他现在不认识什么五哥廉亲王,只知道这个人差点害了他的凝织,肮脏龌龊。

      坏人!

      他心疼地把她拥在怀里,就在手碰上她的肩的瞬间,一些记忆再度涌入脑海。

      “程姑娘,本王绝不是有意冒犯,你中的药剂量很大,等不及回程府便会没了性命,这间厢房是五哥府上关犯了事的下人的,平常不会有人进来。”

      程凝织躺在硬邦邦的榻上,浑身燥热,勉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道:“王爷,此药可是无解?”

      墨钥脸红,“有解,只是此药药性刚烈,非……非什么才可解,本王……要不本王现在出去给你找太医,五哥府上有太医!”

      程凝织拽住他的衣袖,有气无力道:“不行……这就是你五哥下的,若是找了太医,我就必定会受他所控。”

      墨钥震惊,这药居然是他五哥下的,他五哥平时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居然会做这种事。

      程凝织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开,“王爷……请您……您帮我!”

      “我!我不行的!”墨钥慌了,忙弹起身子走开。

      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程凝织是皇城皆知的美人,是千家公子寤寐思服的高门贵女,更是未来太子的太子妃,一国的皇后。

      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闲散皇子,何德何能啊!

      程凝织一跃坐直身子,拉住他半只袖子便往她身上拽,唇用力吻了上去。

      温度软热,墨钥睁大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感觉到半攀着他的人力道越来越弱,气息渐微,指尖像蚂蚁钻心般挠过他的脖颈,他翻身。

      破烂的边缘厢房里,红浪翻滚。

      忆及此,刚才那股气闷又散了些许,墨钥忍不住回味了一下那时娇柔主动的凝织,后才后知后觉起正事。

      他咳嗽几声,正色道“咳………那后来呢,刘盛子跟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把你推进了静心池,可我们分明在那间厢房里。”

      不知程凝织想起了什么,一直愁绪积攒的眸中多了一抹笑意。

      “我的毒解后身子还虚着,必须回府休息,只是我当时那副模样任谁瞧见都知道刚经历了什么,你担心我名节受损便干脆亲手给我穿戴好,趁外头无人之际将我抱到这儿。”

      她指了指桥上某一个位置。

      “等再瞧见有人路过这儿时,你一把将我丢进了池子里,池水沾湿了衣襟,我一个弱女子呛了水自然羸弱,如此我身子的异常便没人多想了。”

      程凝织仿佛陷入了回忆,笑意淡淡,“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笨,慌里慌张抱着我跑过去,要推我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小声说着对不住我。”

      听到这儿墨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搂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凝织,还好那天遇着你的人是我,不然我会抱憾终身。”

      “所以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从前对皇位无意,那日之后你却发奋图强得到先皇喜爱最后被立为太子,因为只有太子才能娶我,那时候你娶我,是因为想负责。”

      不是因为爱她。

      现在他失忆了,就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墨钥那么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不该被她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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