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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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来酒楼大厅，某张方桌上，小二正接二连三地端菜上来。
“这里包厢环境更好，不过要提前预订，今天我们来得太仓促了，就只能在这散座上。”
时闳和冯霸相对而坐，见对方看着桌上的菜已经是要流口水的样子，但可能还顾忌着是别人请客吃饭，觉得应该有点礼貌，就还算端正地坐着。
“不打紧的，食物最重要，在哪里吃又有什么分别。”
冯霸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桌子，听到小二讲菜上齐了，把最后那盘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很殷勤地递筷子过去。
时闳会意的开口：“那我们动筷吧，我也有些饿了。”
冯霸搓了搓手，大快朵颐起来，吃饭的速度很快，不是那种狼吞虎咽，但能看出来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眼见着她吃的已经超过了正常两个人的食量，担心肠胃会有影响，时闳就出声提醒：“你慢点吃。”
冯霸听了这话，把嘴巴里的食物很快嚼完：“我平时就吃得多，不过现在好像有点饱了，你，你吃啊。”
明明不制止的话，她可能就能把一桌子的菜都吃掉，看上去鬼主意是多，但也不过还是小孩子而已，会看别人眼色行事，估计是以为自己有意见了吧。
“我不饿，”时闳只吃了几口就落筷，“人经常饿肚子的话，如果一次猛吃太多，肠胃适应不了，会很难受的，我是怕你等一下不舒服。”
冯霸这才抬起眼睛，试探着问：“那，那我可以把没吃完的带走吗？”
时闳嘴角勾起很浅的笑容：“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请你，当然可以，所以不着急，慢慢吃。”
“谢谢你啊，啊，差点忘了，还有它们。”冯霸把手搭在桌上，时闳才见过的几只黑虫就沿着手背慢慢爬过去，将骨头上剩下的碎肉都啃食干净。
“它们跟着我也受苦了，这里不像苗疆，城里没什么能吃的食物。”
时闳看着骨头很快变得白白一片，这蛊虫极小，偶尔去偷食些肉类也不会被人发现，说明是冯霸刻意约束着，她是个心善的人。
“你为什么会从苗疆来瑞安呢，两地可是相距甚远。”
她年纪轻轻，又是一个人出来，总归是有些奇怪。
冯霸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我来找爹的。”
十六年前，冯霸的娘亲雅珠在山间遇到了到各地采风记载游记的冯礼，对他一见钟情，就展开大胆的追求。
后来两人在村里成婚，只是冯礼是安定不下来的人，毕生的梦想就是走遍大江南北，不可能一直待在这方寸之地。
雅珠知道冯礼的心愿，就告诉他不必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去想去的地方，只要记得回家看看就好。
于是冯礼便同她约定会时常书信保平安，每隔几月就回来一次，只是自那日他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过苗疆，书信也很快就断掉。
雅珠在冯礼走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村里不时总有谣言，说冯礼其实是抛弃了她们母女。
但雅珠并不相信，只认为冯礼是被什么事情绊住，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冯礼回来。
这一等就是十五年，长期忧思让雅珠落了心病，半年前不幸离世了。
冯霸将娘亲安葬之后，就想着要去寻找生父，只是知道冯礼是瑞安人，没什么其他的线索，她就只能先来到这边再打听。
到瑞安待了几个月，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反倒是带来的钱很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她没钱住店，就只能随便找地方落脚。
马厩牛棚都住过，偶尔还去跟街边的乞丐挤一挤，书局是她最近找到的好地方，晚上躲好的话都不会被铺子里的人发现，虽然地板是硬了点，但环境很好，她已经很知足了。
吃饭更是有了上顿没下顿，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时闳听过她的经历觉得奇怪：“我看你应该是精通蛊术的，应该会有能够赚钱的办法吧。”
冯霸耸了耸肩：“我学的都是伤人的蛊术，总不能去害人赚银子吧。”
因为没有父亲在身边的原因，冯霸从出生开始就受欺负，等到长大一些，有了自主意识之后，她就决定要保护自己，保护娘亲。
在某个雨天后，她被人故意推到泥坑里，半边身子都是泥，知道这样回家，娘亲看到之后肯定又会伤心，就想着去有水的地方洗一洗。
村边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流，不想被别人看到，小冯霸就一路上山，走了很远之后见到一处平台，才把衣服脱了在河中清洗。
她个子小，溪边的石头本就湿滑，落雨之后更是结了一层青苔，搓洗衣物的时候，脚底一滑就栽进了河里。
冲击而来的水流刺激得她闭上了双眼，只能将手臂伸远，努力试图去抓凸起的石块和水草。
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肩膀上一轻，有人拎着她到了岸边。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小冯霸咳嗽了几声之后才缓过来，看见救到自己的人。
脸上有两道暗青色的花纹，由眉间横贯眼睛，蔓延整张脸之后，再继续往下至颈间，嘴唇是厚重的青紫色，整个人看上去阴气森森。
小冯霸打听村里人提起过，这是常年在山上生活的女巫主。
女巫主精通苗疆蛊术，神通广大，更厉害的是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帮助附近居民解决过不少问题。
可大家敬重她，却也不愿意亲近。
女巫主自从出生之后，家族中的人就先后很离奇地死掉，大家都传闻她是天煞孤星，不管什么人跟她扯上练习，都不会有善终。
于是以女巫主就在山间生活，有人来求助时会帮忙，也会接受村民们的谢礼，却永远都是独自一人。
“刚才为什么不呼救？”女巫主声音极为沙哑，上下打量了这女孩几眼。
小冯霸绷着脸：“附近没人，而且村里人就算发现了我，也根本不会救，还不如省着点力气求生，谢谢你，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
“我只知道很多人怕你。”
女巫主浑浊的眼神看过来：“那你不怕我吗？”
“我谁都不怕，”小冯霸扬起头去看对方，神色变得坚毅起来，“以后，我可以经常上山来陪你。”
从此之后，冯霸就跟从女巫主学习，不过从未学过医人的本领，只精进巫蛊之术。
她娘亲的忧思之症，是到最后一两年才发现的，心结未解，女巫主的医术也并不管用。
于是在娘亲离世之后，冯霸就决定要去寻找冯礼的行踪，没有线索，就只能来到他的家乡，希望能够遇见当年认识冯礼的人。
可惜找了几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时闳想了想：“我跟书局的人熟，兴许可以想办法派发些寻人启事，再对带了有用消息的人给予酬劳，应当能有用。”
“真的！”冯霸找到了希望，但又觉得她打小就运气不好，不可能会遇到这样的好心人。
她带着几分犹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互惠互利，冯姑娘爽朗，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想救一只鬼。”
“救鬼？”冯霸愣了下神。
时闳便只讲他受过一只鬼的恩惠，现在想着要报恩，所以才会去书局找解决之法。
虽然听上去有些离奇，冯霸并未有偏见，她帮时闳救鬼，时闳给她找爹，两全其美的事。
拎着聚食盒到思源巷的时候，冯霸看到不少空置的院子，心想之前也太傻了，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当住处都行。
“我家还有空置的房间，现在就我跟书童在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住在一处。”
“好啊，我可以帮你们干活儿。”
“你顾好自己便好，对了，我那书童还不知道家中有鬼的消息，等会儿希望姑娘能帮忙隐藏才好。”
“没问题，我很有眼力见的，会见机行事。”冯霸灵巧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元柏见时闳带着生人回来，冯霸的装扮实在让人觉得离奇，介绍过之后还是忍不住去看她，被瞪了一眼之后才悻悻收回目光。
“元柏，你把食盒在厨房放好，我跟冯姑娘有事要谈。”
进到房间后，时闳见付城亦仍旧待在墙面下：“我带了能帮你的人回来，这位是冯霸姑娘。”
“你好啊。”冯霸朝他打招呼，几只蛊虫就从袖间飞出，往前飞过去，时闳看着，发现它们竟然能够落在付城亦的肩头。
他惊讶地侧过头：“怎么你的蛊虫能碰到他？”
“蛊虫都是毒虫之间自相残杀无数才能够很稀少地生出一只，它们身上带着死气，能接近魂体不算奇怪。”
冯霸手腕动了动，银铃发出一阵规律的响声，蛊虫在付城亦身上萦绕许久之后，就返回到她身边，有嗡鸣声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时闳最带着期盼问：“怎么样？”
“可以让他尽快恢复。”冯霸低下头，在腰间系着的某个香囊中翻找，拿出像铜片一样的东西递过来。
时闳放在掌心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枚脉络很深的叶片形状。
“这铜片你滴上血之后戴在身上，他就能依附在铜片上跟着你出这院子，我来瑞安的时候，路过郊外一片树林，里面有不少野槐树在，阴气很重，适合鬼魂修复。”
“晚些我在那处设立一个聚灵阵，你带着他每日入夜后过去，每日天亮之前，再让他回到铜片当中，半个月时间，就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时闳心里总算踏实一些：“那我，现在就试试？”
冯霸点头：“可以啊，这铜片是女巫主传给我的，本就有灵气，他待在里面也有好处的。”
“你会受伤的。”付城亦手指捏住半枚铜片，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这是铜片，又不是铜盆，就只会用到这一次，几滴血而已，要不要我帮忙啊？”
冯霸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根银针来夹在两根手指之间，随着动作都闪出些寒光来。
“有劳了。”时闳伸出手。
作者有话说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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