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秩序与无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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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修给了秦遇一张新的手稿，秦遇接过去的同时也递给他一张。
韩修在回来之后根据秦遇提出的问题进行全面修改，将整体区域进行划分，利用线条在不规则的几何布局里提升协调感，引导视线上升，将弯道变得更绵长柔和，意趣中不乏规整，有效增添了秩序感。
然后他拿到了秦遇的手稿。
出乎意料的是，秦遇画得极为细致，且有大量后续增添补充的痕迹。左上角标了个小小的10.25，也就是说在看了他第一版手稿的那天，秦遇自己也做了一版。
这张手稿给韩修最大的感受就是，无序。
仿佛一个自然植物生长群落，蜿蜒转折处有着暴长的植被，地面多了深深的沟壑，加上原本就存在的山丘土坡和小路，创造出一个多维度，不同纵深，水平，宽度的景观，种植着各样的植物。
各类植物交织缠互或攀附，在允许植物生长的同时使它们处于一个可控的范围，有种克制的野性美。
秦遇看过韩修的手稿后做了几个标注，“改了不少。”
韩修抬头：“您的设计稿我很喜欢。”
秦遇不置可否：“说说。”
韩修停顿了片刻：“有种不约束的自然流动感。更像是原本就长在那里的，但并不杂乱。很好看，漫过来的风都会很喜欢。”
秦遇之前在置景的时候请过半年的假，期间也有在不间断关注置景的宣发平台，明显能感觉到文案及表达意识的提升。
此时秦遇不得不承认，虽然有时韩修表现得很不善言辞，但他当初能做好置景的公众推广平台，和他微妙的描述方式有很大的关系。没有堆砌的词句，但就是很轻松地能营造出一种氛围感。
“敏锐度不错，但是基础知识太差，无法把自己的想法真正融合到设计中。”
“如果你想追求新自然主义，那就是和植物达成合作意向，共同构设你想要的景象，但不代表不考虑它的最终呈现效果以及实用价值。”
秦遇继续看着韩修的手稿，突然有点想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喜欢这种线条感强烈的，构造繁复，设计感强烈，处处露出表达痕迹的。”
韩修无法否认，因为他的二次修改确实是参考了上次春山市的庄园设计类型。
违背本心说不上，但确实有刻意迎合。
“在有竞品的情况下，要根据甲方意愿进行最贴合的灵感筛选并进行设计。但不代表我的个人喜好。”
秦遇把手稿递给他，“不需要因为别人更改自己的喜好，你会泯然众人。”
韩修接过去，仔细收起来：“好的。”
“前期分析图和总平面图都可以做起来了。”
“喵~”不是韩修。
韩修和秦遇同时回头，秦云抱着小猫出现在门口。
“下次再乱吃东西就不让你回家了。”秦云一边用手指着小猫的脑袋，一边换鞋，“过来看看你的小破猫，高阿姨还有点儿舍不得让它回来呢。”
秦云走过来，秦遇接过去，小猫瞬间歪倒在他怀里睁着绿莹莹的圆眼睛看着他。
秦遇捋了捋它的后背，有点嫌弃：“变丑了。”
“啧。”秦云翻他一眼，“得亏猫傻听不懂你说话。”
江岩这会儿也从外面进来，把车钥匙扔门口鞋柜上，“回来得巧，下雨了。”
门被短暂打开，扇进一股带着透凉的风。
“你们俩吃饭没。”江岩问。
秦遇把小猫放到地上，幽幽地说：“出去干工程都有工头给配盒饭。”
江岩拎着手里的饭盒晃了晃，“别内涵，给你们带了，自己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江岩走过去抓了把小猫脑袋：“今天我和你妈特地绕道接的小猫，长大了点儿是吧，刚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秦遇把小猫递给江岩，并把他手里拎着的饭接过去。
江岩抱着小猫笑眯眯地看着韩修：“摸一摸？”
小猫正好转头看着韩修，蹭的一下跳下来，在餐桌上快速蹿过，警惕地看着韩修。
韩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点，然后站起来：“我去和秦工一起热饭。”
说完他快速绕道走进厨房。
秦遇刚从微波炉里取出两份菜，见韩修过来，递给他，“拿桌上。”
韩修接过去没动：“我和你一起吧。”
秦遇挑眉，然后顺着韩修的方向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小猫，“不许进来，爪子脏了没人给你洗。”
小猫被这一嗓子吓跑，韩修明显松了口气。
“怕猫？”叮的一声，剩余的菜也被热好。
秦遇拿着剩下的一份菜和两份米饭，“走。”
韩修跟在秦遇后面走到餐桌旁，小猫正蹲在餐桌中央。
“下去。”秦遇漫不经心地说。
小猫很黏人，直到把饭吃完，它都一直蹲在秦遇的脚下趴着。
饭后秦遇带着韩修一起在客厅给秦云和江岩一起看设计终版手绘稿。
两人不太能看懂，秦遇让韩修讲解，自己在旁边摸着小猫尾巴，时不时补充一两句。
讲到不太确定的时候，韩修回头看秦遇，正好和小猫的绿眼睛对上，然后才察觉小猫正靠在他的胳膊上，只是动作比较轻，他没有察觉。
察觉后，韩修迅速甩开小猫扒拉着他的胳膊。
小猫爪子估计有段时间没有修剪，有点尖，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隐隐可以看见泛出的血珠。
秦遇就坐在小猫旁边，迅速拎起小猫的后颈，估计劲儿使得有点儿大，小猫偏头往他虎口处咬了一口，然后迅速挣脱，不知道蹿哪去了。
秦遇皱眉看向秦云：“它今年打疫苗了吗？”
“打了，但你俩这都冒血了，还是补打一下狂犬疫苗比较好。”
秦遇站起来踢了下韩修的小腿，“过来先冲一下。”
韩修跟着走过去，秦遇拧开水龙头让他把胳膊放在流水底下冲，然后递给他肥皂，“凑合涂一下，然后冲掉。”
等韩修冲净肥皂水，秦遇也重复上面的步骤，然后拿上车钥匙，“村子里卫生所现在还开着门吗？”
秦云摇头：“估计不能。你开车去市里吧，有24小时的。”
外面的雨隐约有变大的趋势，韩修自觉坐到后座，秦遇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门没关好。”
到医院的时候接近凌晨，走廊依旧有许多排队打针的人，队伍过长，甚至有人聊起天来。
“我把我们家猫从笼子里放出来，就放了一会儿，逗了两下，给我一爪。”
“我是剪指甲的时候挠的。”
“啧。”
以韩修和秦遇为节点发散，四周的人都在交谈，毕竟大晚上来这里的人大多有点共同语言。
韩修看了眼秦遇，秦遇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嘴角平直，看起来不苟言笑，也看不出什么交谈的意愿。
算了。
人渐渐少了起来，轮到他们了。
韩修凑过去一点：“秦工，快到我们了。”
秦遇睁开眼睛，丝毫没有陷入睡眠的痕迹。
果然，不是困，只是不想说话。
打完针后，医生照常说出一天能说好多遍的医嘱：五针联防，第一天，第四天，第七、十四、三十天按时注射。
时间太晚，留观区的人也少了很多，这几天降温过于严重，留观区还贴心地放了个暖橙色的小太阳取暖器。
韩修径直走到小太阳的正对面，由于太过舒适，他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然后侧脸，看到秦遇探究的眼神。
这个房间很大，而小太阳的照射面积很小，其他的地方可能会有点冷，韩修问：“你要坐在我这里吗？”
秦遇偏过头，重新闭上眼睛：“你很冷？”
“不冷……我只是……”想要进行一会儿光合作用，“有点冷。”
秦遇声音有点低，但并不冷漠：“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总是有点儿颠三倒四，语言表达有障碍吗？”
这句话倒不是讽刺，因为他知道韩修经历过意外。
“呃，可能吧。”
“其实小猫贴着你的时候你不用害怕，它挺黏人的，估计是想亲近你。”秦遇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它确实有点欠教育了。”
韩修迟迟没有应答，他知道他今天可能有点反应过度，但他确实有点心理阴影。
在联合局还没毕业的时候，呃，应该是第一年吧，他刚刚入学，很多同学知道他是含羞草，就很喜欢触碰他，想看他是不是会出现什么反应。
尤其是隔壁动物班的黑茂。
动物分化体在刚刚成为人类不久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本体器官，黑茂就总是用他的肉垫戳他，非等到戳疼了，韩修皱起眉，并扬言要毒死他，他才悻悻离开。
所以在后来隋先说黑茂目中无草时，韩修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想的可是，太好了。
猫可真讨厌。
于是想起自己剩余9天的实习期，韩修突然觉得有点太长了。
然后他想起了置景的人类同事们。
要是秦遇还在置景工作就好了。也不是，自己到了日子还是会被辞退。
要是关工还在置景工作就好了，他是真的很舍不得那里的同事们。
最近他都不怎么打开手机，但每次打开都能看见之前的工作群里@他的消息，好像他还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似的。
哦，他们还说，秦工把他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韩修看向秦遇，秦遇仿佛有特殊的感知能力，闭着眼睛说：“有事？”
韩修问：“为什么离开置景呢？”
秦遇想了一会儿，直到韩修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站起来，语气淡然：“因为太讨厌了，所以不想和置景有任何的关系。”
“时间到了，回去。”
韩修看着秦遇的背影，在凌晨的走廊里，跟上那个会带他一起回家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秩序与无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