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伴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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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烧烤摊。
袁江拿了瓶啤酒往桌上磕了一下，去掉瓶盖递给秦遇。
秦遇接过往自己面前有些磕痕的玻璃杯里倒了点儿，袁江则是直接重开了一瓶，对着瓶口灌了一口。
秦遇看着他，“想说什么直接说，没必要故意还营造个气氛。”
袁江笑了笑：“你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秦遇面无表情：“在你手底下活这么大确实不容易。”
袁江嘴角弧度变得更大，然后渐渐敛起笑意。
“你知道的，家人都没有恶意。”
秦遇把装着个底的玻璃杯往前退了几厘米，是抗拒的态度：“处处给我下绊子，一句没有恶意就可以了？你们那个破船厂谁爱接手谁接手，别过来膈应我了，我妈当年能和你们决裂，你们觉得我做不到吗？”
袁江默了默，发出妥协的叹息：“是我做得不对。”
“你知道你干了一件多蠢的事吗？”秦遇很少展现这么外放的情绪，“向瑞明搞的那个设计概念是抄袭的，你们没发现，万一，我说的是几率很小的万一，万一碰巧中标了，建一半被扒出来，不提赔偿的事，置景积累这么多年的声誉还能剩一丁点吗？”
“别说你看不出来向瑞明能力不足，你让他承担这个职位，参与这个项目，就是对置景的不负责。置景对你来说是投机倒把的产物，但对我不一样。”
“你也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收拾烂摊子，你真的很不尊重人。舅舅。”
袁江夹了筷子花甲，捞上来是个壳，又捞了一个，口闭得紧紧的，一看就不新鲜。他放下筷子，“你说的每一条我都承认，但我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接我的班。你有能力，辅修过管理学位，肯定能做得很好。”
“舅舅太累了，希望有人能搭把手。”他的尾音带着点苍凉，混着油烟味听起来心里发堵。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让他跟你一起干。”
袁江笑了笑：“但是我只信你啊。”
秦遇十分不理解这种怪异的感情，“别把自身的问题用这种方式表达，这有什么因果关系？”
“小雨，你不懂。”
秦遇皱眉：“别喊我这个名字。”
袁江点了支烟，“舅舅很希望你能承接下来这个产业，也算是你姥姥姥爷打拼传承下来的。这么多年规模越来越大，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家族的事情，交给你我们才放心。”
秦遇冷笑：“我现在在控制我不说出更难听的话，以及，这个项目结束我会离开置景，我的那一点股份会全部卖掉，我尊重你们，但请你们把脑子里的裹脚布收一收，缠得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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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完善期间，A组成员很忙，连韩修也很忙。
头晕目眩的感觉出现的频次变得更多，他只好加大葡萄糖溶液的饮用量，但凡得了空闲就跑太阳底下站着。只是现在是秋季，阳光经常被云层遮挡住，偶尔出现被凉风一吹，感觉光也被吹散了，韩修很沮丧，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的苍白。
秦遇其实有注意到，但没完全注意。
因为在他眼中韩修似乎一直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骨架不算小，个子中等，却形容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有时候看他小心谨慎地忙前忙后，就会觉得他更可怜了。
前几天有处排设需要大改，A组成员集体留在公司通宵加班，秦遇往群里丢了个外卖链接，大家这段时间熬得都比较厉害，在进行了重油重辣的食物是否会对肝脏造成负荷的讨论后，最后一致决定选择了轻食，考虑了秦遇的财力，大家选的都是最贵的一档，109起的那种。
秦遇在自己办公室吃过之后，起身准备去休息室冲一杯咖啡，然后在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仍然在吃饭的韩修。
表情非常扭曲，吃得也很慢，也许形容不算贴切，但真的仿佛像在盯着稀世珍宝，舍不得咽下去。
他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一个人能把自己的生活过成那个样子呢？他是孤儿，但他的男朋友都不会管管吗？
思路在此刻戛然而止，秦遇把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袁江驱逐出去，并瞬间找到了逻辑闭环。
伴侣关系，并不代表亲密关系。
砰砰砰。
在办公室坐着的秦遇陡然回神。
门被猛烈敲响，秦遇皱眉，下一秒李博文从外面冲了进来，秦遇刚想出声斥责，李博文着急地说：“老大，我车今天限号没开，你车开了吗？”
由于项目进程到了最后收尾阶段，大家手上的活都很紧，最后是秦遇送韩修去医院的。
又一次。
韩修这次转醒得很快，在后座坐起来，“我……”
话没说完，韩修看到后视镜中秦遇毫无温度的视线，也就没再说出来话。
麻烦精。韩修这么对自己说。
到了医院做了个简单检查，没出结果之前，韩修被带去病房先去挂点滴。
秦遇在旁边坐着，等他躺好了开口问：“工作吃不消？”
韩修立刻摇头，秦遇这时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一片青黑，衬得肤色更加虚弱的苍白。黑白无常见了都会说，这人我们得带走。
“你这段时间都睡几个小时。”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生理结构课上老师教过，一般成人的睡眠在7个小时左右。
韩修缓慢抬头，张了张嘴，对上秦遇探究的眼神又闭上，然后才说：“可能三四个小时。”
“饭呢？一天几顿？”
韩修迟迟没有回答，秦遇难以置信。
钱呢？不是有工资呢？饭呢？饭都吃不起吗？
这是人类过的日子吗？
秦遇这么想着，也直接脱口而出：“你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韩修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额角冒着凉意，湿漉漉的，应该是过度惊吓导致交感神经兴奋导致的机体汗液流出过多，在生理结构课本的第二章第八页。
秦遇见他那副样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差，因为瘦显得格外大而明亮的眼睛在此刻看起来又委屈又慌张。
秦遇不解道：“我又没对你进行人身攻击。”至于吗？
韩修警铃大作，满脑子都是人身两个字，他的手在被子里摸到自己的脚踝，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根须和枝叶都没有出现，他稍稍松了口气。
秦遇沉默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很巧，这次负责的主治医生和上次急诊科遇到的医生是同一个，医生看到他俩这个组合，也明显挑了挑眉，“又是你俩？怎么又饿晕了？”
这句话是医生同时对两个人发问，但秦遇看了眼韩修，无奈道：“啊，又饿晕了。”
“你就只是他同事？”医生往手上的记录单划了两笔，“不好意思说的话也可以保持沉默，但是还是要注意一下身边人的身体状况吧，上次已经提醒过了，这次再见面明显能感觉到状态变得更差了。”
秦遇不想保持沉默，但这段话槽点过多，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
医生走到病床前翻看了下韩修的眼皮，并让他伸出胳膊把了下脉，刚好看见了手腕处的一处淤青，时间应该有点久了，从青色退成了褐黄色，医生下意识看向他的脖颈，那个脆弱的部位同样有处尚未完全愈合的淤青，甚至还有一道类似抓痕的痕迹。
医生吸了口气，转头：“年轻人不说别的，总要节制点，不能只在乎身体的交流，健康以及心理状态的健康都要彼此相互了解。”
秦遇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失控的：“你在说什么？”
医生想说，他都这样了，你都下得去手，但终究没说得出：“点滴打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也许是韩修看起来太可怜，医生走近了，对着秦遇轻声补充了一句：“伴侣之间还是应该互相照顾的，毕竟走在一起也不容易。”
秦遇：“！！！”
秦遇很少有这种感到无语的时刻，他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着医生关上病房的门。
情绪产生不正常波动导致心情不好时，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但是现在的秦遇只能默默地吸气吐气，并垂下眼睛。
他不能看到韩修的脸，无辜的神情会让他更火大。
“秦工。”韩修的声音很礼貌，“您先走吧，我等会儿能自己走。”
秦遇垂着眼睛：“然后过几天再进医院是吗？你自己在家爱怎么样怎么样，在工作时间出现这种事情就需要我来处理。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却需要别人来承担。我不管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想规劝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但最起码要对工作负责。”
“你知道你现在在实习期对吧。”秦遇抬头，然后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不该抬头，还是后悔说出他认为这段很合理的话，他一时也分不清。
因为韩修好像要哭了。眼睛湿漉漉的，努力睁得更大，防止受到挤压而掉落，看到秦遇看过来，他瞬间撇开头，积攒了很久的泪珠啪嗒掉到了床单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伴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