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色》六约七

16、第 16 章

　　诚王妃点头：“是啊。”

　　因为儿子的关系，她也对长英侯老夫人看中凌阳伯长女的传言有所耳闻，当许怀彦这两天请她帮忙做媒时，她吓了一跳。

　　她也是那时才知，侯府老夫人看中的是凌阳伯府的大姑娘，而许怀彦想娶的却是凌阳伯的外甥女。

　　俗话说亲疏有别，而她这个人呢，最护犊子，她眼里的许怀彦成熟稳重进退有据，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诚王妃告诉郑氏：“前些日子因公事来府里拜访，无意之中见过戚姑娘几面，从此惊为天人。不知怎的，就传出了世子与大姑娘来往密切的传言。”

　　诚王妃笑得真诚，握着郑氏的手：“所谓爱屋及乌，夫人应该也有所察觉，老夫人对贵府传出的流言格外宽容，对大姑娘也一直礼让有加。

　　只是如今这流言越传越离谱，再传就影响大姑娘说亲了，老夫人干脆托了我，来找夫人先将婚事定下，一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二则也能止住谣言。”

　　郑氏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所以这诚王妃的意思是，是她们娘俩误会了，老夫人对她们娘俩另眼相待是托戚云晞的福？

　　郑氏不能接受梦寐以求的女婿成了戚云晞那个扫把星的裙下臣。

　　她硬挤出一丝笑容：“王妃说的哪里的话，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晞的父母不在了，我这个舅母的也不敢随便做主，此事太过突然，还请王妃回去告诉老夫人一声，我还得知会她舅舅一声。”

　　去信写信，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只要人还没有送入洞房，就有转圜的余地。

　　郑氏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她就该在女儿的亲事上拿出年轻时的魄力，不至于让戚云晞钻了空子。

　　诚王妃笑：“夫人放心，伯爷那里怀彦已经写信去了，六百里加急，很快就能到。”

　　郑氏心中又是一哽。

　　敢情来找她只是走个过场，哪家不想将女儿嫁给许世子，她都能想到丈夫的反应，只要戚云晞点头，丈夫肯定会答应。

　　但她不死心：“能得到世子的亲眼是云晞的福气，只是这过日子归根到底得看两个年轻人的意思。不瞒王妃，云晞这孩子我也很喜欢，原打算聘为外甥媳妇，可惜她已有意中人，只等回乡后完婚。”

　　诚王妃心里想，还真被许怀彦说中了。

　　“窦夫人未必会同意，定会编出诸多理由。”许怀彦深深揖了一礼，“不论她如何推诿，还请王妃不用理会，至少去问一问姑娘的意思，成全怀彦的一片真心。”

　　这个姑娘自然就是许怀彦的意中人了。

　　诚王妃当时就奇怪：“你既然心里有她，怎会放任老夫人看中了窦大姑娘的流言。”

　　许怀彦满面羞惭：“是我大意了。”

　　诚王妃顿时就明白了，长辈喜欢的与小辈中意的不一致，这本就很正常。

　　“行了，婶娘帮你。”

　　诚王妃斗志满满：“夫人也是过来人，不说远了，就你自己身边有几个嫁娶的是第一眼看中的人。至于你说那什么意中人，定亲了么？换庚帖了么？过礼了么？夫人莫要搪塞我，除非戚姑娘亲口承认，她不肯嫁入侯府。”

　　郑氏：“……”

　　戚云晞有意中人她们都不介意！侯府上下都中邪了么？

　　若是去问戚云晞，她瞎了才会拒绝吧。

　　郑氏给一旁的尤嬷嬷使眼色：“去请表姑娘过来。”

　　尤嬷嬷会意。

　　“嬷嬷别急，”诚王妃笑得如沐春风，“反正离得不远，干脆夫人带我直接去问戚姑娘，早日将事情问清楚，我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诚王妃亲热地握住郑氏的手，看向一旁的尤嬷嬷：“带路吧。”

　　郑氏有种感觉，但凡她拒绝，诚王妃能将她的腕骨捏断。

　　这哪里是提亲，分明就是硬娶！

　　住处一下子来了两位夫人，戚云晞和晓荷手忙脚乱将行囊藏好，见过礼之后，戚云晞还是想不通这两位怎么会联袂而来。

　　难道……戚云晞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别院里发生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姑娘不必紧张，”诚王妃看出了戚云晞的不自在，和善开口：“我儿与世子是知交好友，今日受长英侯府老夫人来见姑娘。”

　　约好了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戚云晞安慰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见机行事：“是，王妃娘娘。”

　　一路过来，诚王妃已经想通许怀彦为何一再强调让她不要只听凌阳伯夫人的意见，这凌阳伯府算富足的，却将戚姑娘安排住在偏僻的角落里，她的住处也很朴素，可想而知她在伯府里的境遇算不得好。

　　等亲眼见到了人，诚王妃松开郑氏。

　　难怪不近女色的许怀彦要娶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短短几个瞬间，这姑娘的脸上接连出现茫然紧张羞涩到从容，真是复杂又好懂，原来许怀彦喜欢这样的。

　　诚王妃拉住戚云晞柔软的手，眼里都是笑：“侯府与世子那边的情况我已与你舅母说过了，你舅母没有意见，姑娘这边我就长话短说，只代长英侯府老夫人问一问戚姑娘，是否愿意嫁入侯府，嫁给长英侯世子许怀彦为妻？”

　　“为妻？”

　　戚云晞惊呆了，不是妾？

　　这就是他说的交待？

　　诚王妃看着戚云晞因为惊讶显得有点呆的表情，笑了。

　　这姑娘生得好漂亮，弯弯的眉、清凌凌的眼，眼神仿佛能看到人心里一样。虽然衣饰素净，更能看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玲珑温软，大抵漂亮的人和物都会天然地让人心生好感吧，她瞧着喜欢极了，许怀彦动心也不奇怪。

　　一旁的晓荷也听见了王妃说世子要娶姑娘为妻，鼻尖一酸，飞速垂下眼眸。

　　诚王妃决心逗逗她：“世子和我坦白了，从第一眼见到姑娘起就心生好感，还望姑娘垂怜。”

　　戚云晞的眼睛都忘了眨，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眶里又酸又涨，他说的会给她一个交待是指要娶她为妻？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郑氏赶在戚云晞面前开口：“你不必有顾虑，王妃特意来找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若担心齐大非偶，想回乡与你义兄完婚，侯府自会尊重你的意见，舅母自会派人送你回去。”

　　什么齐大非偶，诚王妃皱眉，真是煞风景。

　　“有一点你舅母倒是说得对，侯府会尊重你的意思，若是思乡了，怀彦自然陪你回去。”诚王妃看了眼郑氏，暗含警告，“你舅舅一家在上京，你舅舅与怀彦又同在朝中为官，你嫁在这边也不会孤单。”

　　“我愿意。”戚云晞坚定开口，双颊一片绯红。

　　不用挣扎。

　　这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身份悬殊、门第之别，从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她就绝了念想。

　　她也从未想过要去当妾。

　　那是她第一次放在心里的人，她等了那么久的人，她一点也不愿在一旁看着他与旁人举案齐眉，看他同旁人生儿育女，宁可眼不见为净。

　　在答应那日的约定时，她就在心里同意了当他的妻。

　　这一次，她就没想过拒绝。

　　他不知道他回去后做了什么，又是如何说服家人请来这样一位地位尊崇的夫人来提亲。

　　她只知道这是她仅有的机会，若拒绝了，就永远错过与他长相厮守的机会。

　　虽不知道答应后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因为那个人是他，她愿意赌一次。

　　“总算幸不辱命！”诚王妃看着郑氏，意味深长。

　　“云晞没有别的亲人，往后还要继续仰仗舅母爱护，我现在就去侯府，让准郎子来感谢夫人的成全。”

　　郑氏听懂了诚王妃的暗示，再不情愿也得接受。

　　诚王妃心满意足离开。

　　而卉安院里却炸了锅。

　　诚王妃前脚来伯府，窦宝珠后脚就接到了消息，满心欢喜等待好消息。

　　结果得到戚云晞要嫁给许怀彦。

　　窦宝珠气得将手里的茶盏砸了：“为何是戚云晞？”

　　郑氏也愁眉苦脸，她何尝愿意接受。

　　只是这媒人太过强势，软硬兼施，她无力改变结果。

　　屏退下人，郑氏安慰窦宝珠：“诚王妃就是个混不吝的，她后背有太皇太后，真得罪了她，你爹爹与弟弟也够受的，你看开些。”

　　窦宝珠就是看不开，气得脸都扭曲了：“一定是戚云晞，一定是戚云晞勾引世子，不然他为何突然来提亲！”

　　窦宝珠抓住郑氏的袖子：“娘！您派人去验一验戚云晞，她早就不清白了，肯定早就和世子勾搭在一起。”

　　郑氏震惊：“你说什么？”

　　窦宝珠语无伦次将别院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郑氏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绿翘：“大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绿翘拼命点头。

　　“糊涂！”郑氏看着疯魔了一般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女儿若是早些将计划告诉她，何至于失败，必定早将一起安排得妥妥当当。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戚云晞已经占了先机，就算女儿再得手，且不说侯府愿不愿意让女儿做大，丈夫知道原委后会将女儿勒死。

　　她还想起诚王妃离开时的警告。

　　她希望女儿幸福，但后半辈子丈夫和儿子才是依仗，为了一口气得罪诚王府与长英侯府两家，不值得。

　　知道窦宝珠是个轴的，郑氏不敢再纵然她了，正色道：“这阵子你哪里也别出，乖乖待在院子里。”

　　窦宝珠哀嚎：“娘……”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