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68、第 68 章

　　“静儿，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其实也算不上一见钟情，只是后知后觉的……我好像是有点儿喜欢她。”

　　什么是爱情呢？古静其实还不太懂，可这句话的信息未免有些多了，收起惊讶，她确认了下已知信息，试探性的说：“这手链，是女孩子的哦。”

　　轻笑了声，华朝歌猜到她在想什么，“之前你不是问我可曾介意两个女子间的感情，怎么如今竟这般不自在了？”

　　古静尴尬地咧了咧嘴，有点儿不好意思：“没有啦，我只是有点儿没想到而已。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了，”华朝歌感受着手链的触感，“那年年初，江南那片好似有疫症，我便跟着谷内弟子一同去帮忙，我记得忙活到了三月中，才稳住了病情。现在想想，那时名剑山庄也派了众多弟子前去，她便是其中一员吧，可，我确实没想到。”

　　“没想到？她没有配剑么？”古静比划了下，“我看庄内弟子腰间都佩着铭牌，而且剑上也都挂着标志性的剑穗呢。”

　　华朝歌无奈的耸耸肩，“若是有，我也就不必这样大海捞针了。我遇见她的那天，她像是在躲什么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那年春初，好不容易研制出了克制疫症的药物，稳定住了病情，众人都松了口气。江南三月，农田里油菜花正盛，成片成片的黄随着微风摇曳，金色的花海与天边橙红的晚霞接壤上，那抹粉色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眼中。

　　那少女奔跑在花间的田埂上，粉色的衣衫时不时出现在金黄的花田上，喘息声由远及近，华朝歌站在田间，顺着少女频繁回头的方向望去，并没有人追来。

　　伴随着“哎呀”一声，那身影淹没在了田间，不远处一小片油菜花也向里弯曲陷了下去，明显是那人跌落在了上面。华朝歌连忙跑到跟前，就见那粉衣少女尝试起身却捂着脚踝又跌坐了下去。

　　“你没事吧？”华朝歌来到跟前，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来，可那少女却满脸戒备地挥开了她的手，警惕的抬头盯着她。

　　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

　　华朝歌有些不悦，可面前的少女面色苍白的厉害，一张薄唇没有一点儿血色，小巧又圆润的鼻翼还在随着频繁的换气有些微微扩张，再往上就是那双紧盯着她的圆眸，不同于中原人的眼睛，那双眼迎着光竟泛着淡淡的绿。可容不得她多看，那双淡绿色的双眸里，正透着浓浓的敌意。

　　华朝歌向两边摊了下手，不是很理解这莫名的对立，看在人扭伤的份上，好声好气的说：“我没有恶意的，你脚扭伤了，我是大夫可以帮你瞧瞧。”

　　仍旧一言不发，华朝歌这才注意到少女捂着脚踝的手背也是白皙的不行，这人仿佛是生活在地下，常年不见光似的。不知道她在躲避什么，盯着华朝歌好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动作，又偏头望向来时的方向，咬着牙撑着地勉强站起了身，从下面爬上田埂，没有理会华朝歌，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真是个倔女孩，华朝歌心里感叹，闲来无事选择跟了上去。从背影看，少女身高不算高，瘦瘦小小的，一头长发也有点干枯，整个人透着营养不良的信号。作为一名大夫，打量着这样一幅身体，一个劲地直摇头。

　　还没出油菜花田，少女却停下了步伐，恶狠狠的回头怒视着身后的人，妄图逼退她。可在华朝歌眼里，面前就是只小花猫，明明是个小孩模样，却故作老成。她也站定身子，似笑非笑的与她对视。

　　见对方无动于衷，少女面上越发生气，可想到脚上的伤和之后会寻她的人，面前的女子倒不是那么重要了。忍着痛，她再次瘸着脚往前走，决定不理会身后之人。

　　华朝歌转身踮起脚尖向后眺望，除了那一片花海，还是没有任何人影。纳闷的望着向山林里走去的女孩，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本着医者仁心，放心不下仍旧跟了上去，边走边说：“天色不早了，那山林可不安全。你是村里的孩子么？莫不是挨了骂负气偷跑出来的？”

　　那少女还是一声不吭，自顾自地往林子里走。

　　“你这小孩，当真没礼貌。”华朝歌走上大几步便追上了少女，此时出了油菜花田，下了田埂小路变得宽了些，两人并肩而行，“你这脚再这般走下去，今晚可就有你受的哦。”

　　少女突然停住，华朝歌兀自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也跟着停下转身，女孩还是那副警惕的目光，紧抿的薄唇微启，嗓音有些干哑，“你要什么？”

　　“啊？”被问得猝不及防，华朝歌皱眉不解，“我要什么？我不要什么呀。”

　　“那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少女有些弓着身子，忍着腿上的痛楚。

　　华朝歌指了指她的脚，道：“我都说了我是大夫，见你受伤我只是想帮你罢了。”

　　“不必。”明明疼得厉害，却还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华朝歌有些不耐烦了，她本是药王谷众人捧着的大小姐，何时被这般拒绝过，便也懒得管这女孩死活，没理身后之人，向着油菜花田走去准备回村里。

　　走到那处被压弯的地方时，华朝歌还是驻足忍不住回了头。太阳已经落山，整个农田除了她没看见任何人影，山林那处也早就没瞧见女孩的身影了。她来回打量着，村庄的点点星火和山林的一片漆黑有着强烈的对比。女孩苍白虚弱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华朝歌有些懊恼，再怎么说也不该把她一个伤患就这样丢下才是。

　　林间漆黑一团，耳边是不知名的虫鸣，脚下是腐枝烂叶，一踩一声响。华朝歌眯着眼仔细辨别着前面的路，衣衫总被树枝挂住，布料的撕扯声让她愈发烦躁，气得抽出了腰间的长鞭就向前挥去。

　　走了一会儿也没瞧见那女孩的影子，华朝歌郁闷的四下张望，静下心来才听见右侧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声。华朝歌赶忙摸索过去，走了没几步便依稀看到正前方大树下有个身影侧躺蜷缩着。

　　顾不上被树枝划伤，华朝歌加快脚步，来到了她的身旁。女孩的呻/吟透着痛苦，华朝歌不顾对方挣扎，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握住她的手替她诊脉。紊乱的脉息让华朝歌有些吃惊，女孩却抽出手叠在胸前不让她继续。

　　“这时候还逞强？”华朝歌空出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喂到少女的嘴边，“吃下去，你会舒服些。”

　　女孩偏过头，试图从她怀里挣脱。好久没遇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了，华朝歌将她圈住，一手捏着她的脸，一手将药塞了进去，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将药咽下，“不听话小心疼死你！”

　　少女猛地咳了几声，有些难受的捂着心口，接着大口喘起气来。华朝歌想抱起她，却抵不过她的抗拒，有些怒道：“你是要痛死在这吗？若再不听话，我可真不管你了！”

　　她还是捂着心口，却安静了下来。华朝歌拉过她的一只手，蹲着背过身，“上来，我背你。”少女忍着痛，还是慢慢覆上了她的背。

　　比想象中的还要轻，耳边是少女隐忍的声音，华朝歌尽量走稳些，见她们是在往回走，女孩有些着急又带着些乞求，“不要回去，求你，不要回村里。”

　　“可你的伤……”华朝歌有些拿不定注意。

　　少女虚弱地摇摇头，捏紧了她肩上的衣服，拜托道：“我忍得了，求你不要把我带回去。”

　　摁下心中的疑问，华朝歌还是选择尊重背上的人，转了个方向试图出山。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走出山林，感受到背上的人开始止不住的痉挛，又恰巧碰到一间村民搭建的小木屋，华朝歌没有犹豫地直接选择进去落脚。

　　由于疫症这里感觉好几月没人来过了，顾不上干净，她赶紧将人放在一旁铺着干草的床板上，再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屋里残留的蜡烛。烛光尽管微弱，但所幸屋子不大，黑暗也被驱散了不少。华朝歌将木桌挪近了点，方便借着光观察正抽搐的少女。

　　那少女的衣服已经脏乱不堪，她面朝烛光侧卧着，整个人在不断地发抖，额前有些濡湿的头发遮挡着苍白的面部，扭伤的脚踝处也肿大了起来，人明显有些意识不清了。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啊，华朝歌凝眉将她的手往外拉了点儿，方便再次替她诊脉。自认也算跟着她父亲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可眼下这脉象却着实古怪的很。

　　正疑惑时，那少女却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出气的大，手腕处一条银色手链随着晃了几下，她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是我不对，求求你，求求你，给我……”

　　华朝歌俯身凑近了些，听她哆嗦着不停说“错了”心里有些诧异。伸出空着的手撩开女孩脸上的头发，那是怎么一张脸呢，苍白、痛苦、挣扎着的。她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受这般折磨。

　　掰开她紧握自己的那只手，华朝歌从怀里拿出一套银针平铺在旁边，又喂了她一颗药，点了她的穴以防她乱动，这才将女孩外衣解开，抽出银针熟稔的找到几处穴位，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额头上已微微出汗，华朝歌收起银针，坐在床板旁看着恢复平静的少女，想到她脚上的伤，又挪了下身子替她褪去鞋袜，拿出药膏小心地帮她涂抹在肿胀处。处理好一切，华朝歌才起身活动了下身子，伸了个懒腰。

　　在一旁靠着浅眠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动静，华朝歌立刻睁开了眼，就见那少女又在念叨着什么，像着了梦魇一般。还没反应过来，那双眼倏地就睁开了，眼里的惊恐毫不掩饰，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又看向了一旁还带着困意的华朝歌，眼里的防备丝毫不减。

　　“小白眼狼，”华朝歌打了个哈欠，向她走近，“姐姐好心救了你，还这般盯着我，你礼貌么？”

　　少女动了动脚，发现没有原先那般刺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静静与她对视。

　　“小小年纪，防备心怎这般重？”华朝歌仔细又打量了遍少女的样貌，还是忍不住凑上前，盯着她那双眼睛，“你这眼睛，真好看。”

　　岂料那少女猛然推开她上前的身子，华朝歌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一仰跌坐在了地上。“你这个死小孩，不收拾下你真当姐姐我好欺负啊！”

　　华朝歌一股脑站起来，俯视瞪着缩成一团的人，站在那人身前，刚抬起手那少女就仰起了头，固执的望向华朝歌，眼里充满了抵抗，却也闪过那么一丝慌张。

　　到底还是个不算大的孩子啊……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