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20、第 20 章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底，长锡城虽地处南方，但也飘起了小雪。

　　屋檐下，白衣女子伸手摊平，接下朵朵雪花，可惜转瞬便化为了水痕残留在她白嫩的掌心。舒冉抬头望向天空，密密麻麻飘落的白雪宛如她心中层层叠叠的愁绪。

　　自身后走来，游遇林为她披上了厚实的裘衣。

　　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她仰着头轻声说：“遇林，过几日我们去城郊赏梅可好？”

　　“你的身体可以吗？”

　　“你这般照顾，哪还会有什么事。”舒冉莞笑，伸手拽住她的衣袖，轻语央求道：“我不想呆在镖局里，陪我出去走走吧。”

　　看着雪，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妥协道：“那雪停了，我们便去吧。”

　　“雪中赏梅，颇有一番滋味呢。”

　　“你身体刚好点，可由不得你任性。”

　　舒冉也不在意，知晓她的关心，改挽着她的手臂，偏头轻靠在她肩上，与她一同望着那纷纷的雪花。

　　许是天公作美，过了两日雪真停了，两人收拾了些点心食物，驾了辆马车，相伴去了城郊。

　　而这前脚刚走没多久，宇文承权便带着随从拜访了景隆镖局。

　　冬季的天暗的本就早，待她们二人回来时，天色已然快黑透了。

　　“你们吃过了吗？”舒暮站在前厅，见她们进来瞥了眼两人相携的手，没有多余表情。

　　“适才回城里已经吃过了，今日城郊赏梅的人挺多，我们便往深处走了些，这才耽搁了。”舒冉留意到舒暮看过来的目光，但仍旧没有松开，笑道：“堂姐这是专门候着我们在么？”

　　舒暮颔首，看了眼一旁不语的游遇林，又看向舒冉，解释说：“爹在书房有话与你说，要我在此等你回来。”

　　心里察觉到什么，突然握紧了相牵的那只手，惹来一旁那人的不解。舒冉松开手，安抚的冲她一笑：“我去二叔那边看看，你先回房吧。”

　　“好，那你早些回来。”说完便觉得带有歧义，游遇林有些尴尬，张嘴欲解释却对上舒冉充满笑意的双眸，不知怎么的，好像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见她走远，游遇林才收回目光，却正好对上舒暮颇为复杂的双眸。

　　“嗯……舒姑娘可还有事？”

　　舒暮犹疑了一下，直言道：“如若有时间，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聊聊。”

　　“舒姑娘但说无妨。”

　　舒暮看了眼周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今夜月亮被云层遮挡，舒暮与游遇林各自拎着一盏灯笼，并肩走在后院里。

　　“镖局今天来了位客人，”舒暮沉默了许久，思虑该如何开头，“宇文承权，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在长锡谁人不知宇文府的名号呢。

　　见她点头舒暮继续道：“前几日我爹有在考虑关于冉儿的婚事，依我来看，多半便是中意这位宇文大人了。”

　　游遇林蓦地停下步伐，舒暮也随之驻足，侧身看向她。

　　说不出现下心情是怎样的，但肯定不是愉悦的。

　　“今晚爹叫冉儿过去，想必就是谈论这个问题。下个月便是冉儿十六岁生辰，虽说大伯离世不久，但冉儿的婚事，终究会提上日程。即使不是现在，总有一天，冉儿还是会嫁人。”

　　“你想说什么？”游遇林轻声问，同时捏紧了灯笼。

　　舒暮蹙眉，“也许我不该这么直接，但她是我妹妹，为她好也为了你，游姑娘，请你告诉我，你和冉儿之间，真的只是纯粹的姐妹情谊吗？”

　　游遇林倏地看向舒暮，“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恕我直言，这一个月来的相处，我觉得你和冉儿之间有点超乎寻常女子情谊的界限了，你们实在太亲密，”舒暮压低了声音：“游姑娘，你们之间，亲密的如同一对恋人。”

　　恋人……

　　游遇林突然觉得压抑在胸口的感情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但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心慌。情/事于她来说毕竟陌生，矛盾在那清秀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明显。

　　舒暮叹了口气，心下也是明白了什么。

　　“游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条路并不好走，我也并不看好什么。但是，站在姐姐的角度，我希望冉儿幸福，她跟你在一起，确实很开心。”

　　“我……”游遇林启唇，却又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实在乱的很。对方也不再强迫，道了句早些休息，便率先离开了。

　　不知是怎么回到的房间，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她突然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人，那个让她如此慌乱又想念的人。

　　洗漱完才回的房间，舒冉进门便看见游遇林立于书桌前，许是听到开关门声，这才抬头望了过来。

　　舒冉微笑，向她走去，“在看什么？”

　　“没，无事随便翻翻罢了。”游遇林合上书绕过书桌，踌躇了会还是问：“你叔叔找你有什么事？”

　　舒冉垂眸，复而启唇回答：“遇林，你可还记得中秋我们遇到的那位宇文公子？”

　　心头一紧，她低声道：“宇文承权？”

　　“嗯，看来堂姐也和你说了。”舒冉抬头勉强的笑了下，弧度很快淡去，“二叔今晚又和我提了我的婚事，还说今日他有来拜访过，今后镖局恐还得多倚靠宇文府。”

　　游遇林心里堵得慌，眉头堆积在一处，有些着急：“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爹爹才离世不久，何况凶手都未查明，我根本不想这么快成亲。”舒冉转过身，背对着游遇林，叹息道：“更何况我与他也算不上相识，只中秋一面罢了，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又怎会想嫁他。”

　　“你不想嫁他，那……可有想嫁之人？”游遇林握紧身侧的双手，盯着她的背影。

　　舒冉像是没听清，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向游遇林，将她双眸里的焦急收入眼中，语气里的郑重是两人都未察觉的。

　　“遇林，这世间男子，我无一人想嫁。”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半天，直到舒冉感觉到丝丝凉意，身子忍不住跟着轻颤起来，游遇林这才惊觉，收回视线将她拉向床边。

　　“你身子刚好受不得凉，都怪我，问那么多干什么。”

　　舒冉任由面前的人替她褪去外衣铺好被子，浅笑一直挂在嘴角，见她收拾妥当，才柔声道：“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我喜欢这样关心在意我的你。”

　　绯色又染上脸颊，游遇林低头轻咳了声，嘟囔着：“好了，你先上去躺着吧，我去看门关好没，再熄蜡烛。”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舒冉窝在游遇林怀里，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前襟，呢喃道：“若哪天你离开了，晚上我想我都睡不好觉了。”

　　“那遇见我之前你是如何安睡的呢？”游遇林轻笑。

　　“那不一样，这不是已经习惯了么。”舒冉又向她蹭了蹭，靠更近了些，“遇林，我真希望身体没这么快好起来，那样的话，你定是舍不得离开的。”

　　游遇林微微收紧双臂，“别说傻话，我这不是还陪着你吗？”

　　“可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你总是要去找玄前辈的。”舒冉声音越说越低，让游遇林心头愈发难受。舒冉吸了吸鼻子，故作无事道：“陪我过完生辰吧，遇林，陪我过完生辰再走，好么？”

　　游遇林迷茫极了，在这一瞬间，她发现好像无法给予什么给怀里的这个人，尽管那是她万般珍惜之人。

　　舒冉稳下心神，从她怀里抬起脑袋，“那你要送我什么？”

　　这下可又难到对方了，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礼物。

　　舒冉收回圈在她腰间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抚平她的眉，呼出的气息拂过游遇林的下巴，“傻瓜，你能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任由那根手指划过她的眉毛，她的眼角，她的脸颊，游遇林心倏地不受控制般随着她的游走而起伏。

　　温柔又让人留恋的触感，让人沉醉又生出一抹紧张。

　　两人靠得极近，舒冉自然而然没有忽视掉她情绪的变化，淡淡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她的手指来到了她的唇边，缓缓勾勒，轻轻低问：“不然，给我一个承诺好不好，就当做是我的生辰礼物？”

　　在舒冉碰上她唇的那一刻，游遇林脑袋就几乎一片空白了。在这寒冷的冬季，她竟感觉到了一股燥热，由内到外，自下而上。

　　也不知是温度的干冷凝固住了双唇，还是体内的燥热升腾了湿润，连带着整个脑袋好似都处在了干涸之中。

　　舒冉流连于指尖上的软糯与温度，依依不舍地移开却只向下到了她裸露在外的颈部，惹得游遇林又是一阵轻颤，泛起了细细的疙瘩。

　　“什么承诺？”游遇林不自觉咽喉，哑着嗓子问。

　　舒冉没有答话，手指划过她白净的脖子停在锁骨之上。

　　实在觉得难耐，游遇林伸手握住了她游移的柔夷，舒冉轻笑出声，又反手握住她的置于胸前，这才抬眸盛着笑意回答：“我还没想好。”

　　舒冉眼里闪过一抹期待，无意识捏着她的手指说：“遇林，若我以后要求你做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不可以拒绝好不好？”

　　只要不损害到她，哪里又会拒绝呢？

　　她眸子里盛满了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何必需要这样一个承诺，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提我都会答应。”

　　舒冉心漏跳了半拍，盯着对方似水的双眸，忽地用力把她推平，翻身将整个身体重量置于她身上，凑近几乎用气声问：“若我叫你杀人放火呢？”

　　从一开始的惊讶中回神，游遇林放任舒冉的动作，乖乖躺在她的身下，无奈勾起笑说：“你不会啊。”

　　“那万一我就是要呢？”不依不饶。

　　游遇林抬手拂过她垂落的长发，用眼神环绕住她，“那定是那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得我们舒女侠不快。”

　　噗呲一笑，舒冉也不再追问，低下身子将头侧放在她的胸前，听着身下传来的心跳声，就是会无比安心。

　　“会不会很重？”

　　“不会，你太瘦了。”

　　舒冉趴了好一会才翻身躺回床上，微嘟着嘴问：“你会一直对我这般好么？”

　　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染上困意的模样，游遇林笑道：“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便一直对你好。”

　　望着已然沉睡的人，游遇林收拾好适才的悸动，房间安静下来，突然竟有点儿空落落的。

　　如今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辈子对她如初，可……她们真的能有一辈子么？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