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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桐花路34号日记 ...

  •   “根据省气象台预报,今年第四号台风‘梧桐’预计于5月7日在我市沿海区域登陆,将对我市造成明显风雨影响,大部分地区特大暴雨。请市民们做好准备,减少外出活动。桐城晚间新闻,5月5日讯。”

      “滴——滴——”
      “……”
      “台风也不打算改签吗?新闻说这次影响挺大的。”
      “……”
      “那好吧,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

      5月13日久雨初晴
      我出国留学多年,这次仓促回到桐城。到家时才发现我的房间多年不用,已经渐渐被母亲当成了杂物间使用。一开门,铺面而来的是多年积赘的灰尘,像是打开了什么尘封多年的旧盒子。
      家里的房间暂时是整理不出来了,我听从父母的建议,入住桐花路34号这栋公寓。
      公寓楼很安静,治安也不错,唯一的缺点是装修不大好,白墙透着灰败,叫人看着有些压抑。

      连日的暴雨后,桐城的天空终于放了晴。我拉开窗帘,让明亮的天光照进来,这间屋子才多了点儿生气。
      我只收拾了一会行李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们已经在楼下等我了,我匆忙换上黑色西服下楼。

      可能因为此行的目的地是陵园,车里大家都没有讲话,气氛格外沉重。母亲坐在后座小声接了一个电话,她挂断之后沉默了不久叫我。
      “江游。”
      “嗯。”我漫不经心应着她。
      “你一会儿,情绪不要太激动。”
      “好。”我没有去细想母亲的意思,只是翻看着我的社交软件上的通讯录。我在国外已经待了七年,节日也很少回家。这些七年前留下的备注名我大多没了印象,就像接下来即将参加的葬礼,我也不记得是哪位故人了,自然谈不上“太激动”。
      车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到了陵园不久,天又阴阴沉沉开始下着小雨。我们撑着黑色雨伞,道路泥泞。
      参加葬礼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我始终站在离墓碑不远不近的地方,周围都是压抑着的哭声。
      我身前始终站着一位青年,他穿着白色西服,很庄重,却不怎么适合这样的场合。他站在一众黑色里格外醒目,我始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与逝者告别过后离开不知去了哪儿。
      他离开后,我终于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大约是被雨浸了,那照片全是模糊的,我依旧没有想起那是谁。
      大约是我不足的悲伤与周围格格不入,我总觉得身边人的低声细语里都在说着我,他们撑着黑伞的手也分出一根手指指着我。
      我的视线穿过雨幕,看到了陵园后层层叠叠青绿的梧桐叶子。
      太压抑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独自到了出口处,等父母结束后一起离开。
      突然地一个东西砸在我的脑袋上!
      “嘿!江游!”
      我回头看到是那个穿着白色西服的青年,他坐在草地上的景观石上,笑着看向我。我伸手一接,是一支开满了梧桐花的花枝。
      “你认识我?”他很眼熟,我却想不起来。
      “二中国际班的大学霸江游啊,谁不认识?”
      我高中时的确是在二中的国际班念的书,原来是高中同学。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难怪想不起来。
      “那你是?”
      “我沈桐啊,”他挠了挠头发,“十六班的沈桐。”
      十六班……好像是那个成绩太差需要强制走艺术的班……
      我并不记得我当时是不是有认识十六班的朋友,只能假装想起他了的样子,果然不消片刻就被拆穿了。
      “你肯定忘了吧,江大学霸。”
      “也没事儿,听说你出国去了。怎么样,国外好玩吗?”
      我叹了气:“和国内差别是挺大了,不过突然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
      想不起来了,我平时都在做什么呢?
      除了研究课题,好像想不起来什么了……

      和沈桐聊了一会儿,我才终于找到了一点回国了的实感。不过他匆忙就要走了,给我丢下一句“过两天去找你玩,江游。”就跨上前方与他本人同样格格不入的重摩托,轰地一声飞驰而出。
      我站在原地,手里握着梧桐花枝,真酷!

      回到公寓,我找到一个有些陈旧的玻璃瓶,灌了点水,把花枝插了进去。
      它成为我房间里唯一的亮色,我又想起沈桐。
      我翻翻找找,在行李箱深处找出了陈旧的高中同学录。厚厚的一册,前几页是我那一届全部学生的合影。我对着名册在十六班上五十多个小小的人影里找到了沈桐。
      泛黄的照片也变得模糊了,只能依稀看见一些他的身形,的确是我在陵园见到的青年。
      后几页的空白页纸我用来收集了同学们的留言,那些用各色水笔写下的寄语大同小异,我看着总算分辨出了一些高中比较要好的伙伴,只是没有找到沈桐的。
      我一边翻找着一边想,难道我当时没有邀请他留言吗?
      直到我翻开了最后一页,上面只留下了一个人的笔迹,明晃晃写在正中央。

      “我等江游变成大大大大大博士哦——沈桐”

      5月14日阳光澄澈
      我待在公寓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又一次翻开行李箱开始整理。翻翻找找不知道怎么找出了一个包裹,精致布艺的外壳上绣着我不认识的品牌名称。我打开发现是一套崭新的画具,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买来的了。
      我看向窗边正明媚的阳光,还有生机勃勃的梧桐花,觉得这样好的天气正适合去写生。我中学时也上过一段时间的兴趣班,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画出来。
      我兴致勃勃地换了衣服、带上画具准备出门,却被楼下的保安拦住了。
      他说台风天气还很差,这个时候出门还是太危险了,生拉硬拽把我带回了房间。
      我有些生气,更加讨厌这个地方了。等家里的房间收拾好了,我要马上回去。
      无聊地呆坐着,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了,我在等沈桐!
      他说过两天来找我玩的,可惜我好像没有告诉他这个公寓的地址。

      5月15日风轻云淡
      我不知怎么,一觉睡到了下午才醒。
      我是被摩托的轰鸣吵醒的,听到这声音我几乎是弹了起来,跑到窗边,看见果然是沈桐!
      他停了摩托,抱着头盔,正仰头冲我笑。
      我顾不上打理,随便换了件短袖就跑下楼了。
      我说不上是因为什么而兴奋,可能是终于离开了这栋压抑的公寓,可能是终于见到了沈桐,也可能是终于坐上了这辆酷毙的摩托车。

      轰鸣着飞驰出去,沈桐直接开上了环城路。我右侧是大江入海,左侧是一大片绿化草坡,飒飒的风打在我身上,说不出的畅快自在。
      “你骑摩托多久了?”
      风里传来沈桐的声音,遥远得像是走过了七年的光阴:“这台是高中毕业的时候买的,已经是个老家伙了。”
      “我早就想用它接你出来转转了。”
      “嗯!”我在风里回应的声音也很大,虽然我根本都不记得这段约定了。

      “你毕业后,读的是桐城大学吗?”我还是想了解沈桐,就好像我本该对他的故事如数家珍。
      沈桐的声音很澄澈:“对,我么,等在家里比较好。”
      “你学的是?”
      “美术,上了桐城大学的艺术专业。我前段时间在南区办了一个展,可惜已经结束,不然送你两张票去看看。”

      “你画得很好看吗?”我想起了放在公寓里的那套画具。
      沈桐笑笑:“不然呢?我用画笔吃饭的啊!”
      “哦哦……”我总觉得我词不达意,好像想说什么,却又堵着说不出来。

      这天的环城路格外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台摩托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黄昏的夕阳把江水都染红。
      沈桐送我回的公寓,摘下头盔时他问我:“开心吗?”
      我真的太开心了,我叫他:“沈桐你等我五分钟,就五分钟,我拿个礼物送给你!”
      我飞也似的跑上楼,好像这五分钟根本不够用似的急迫。我几乎是用我最快的速度拿上了那套精美的画具,可我再跑下楼时,楼下沈桐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连摩托的车辙也没有留下,连离开时的轰鸣声也没有让我听见。
      夕阳褪去了色彩,天空黑得透彻。
      我孤零零站在楼下,想他怎么走得这样快?
      也可能是我太慢了吧,这一想,就好像我这一趟楼上楼下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难怪沈桐他不等我……
      身后已经有保安追上来了,他们一遍遍同我强调台风天气里出门是很危险的,我只能又回到了房间。
      我只能等沈桐下一次来找我了。

      “今年第四号台风‘梧桐’提前登陆后对我市产生强烈天气影响。下午14时以后,桐城机场受暴雨天气影响停止运营,多架原定于桐城机场降落的国际航班转至海城机场降落。桐城晚间新闻,5月6日讯。”
      “受台风恶劣天气影响,晚17时左右,一辆小型轿车在机场高速2道发生严重车祸,事故共造成一人死亡,零人受伤。省气象台再次提醒您:暴雨天气请减少户外活动,保护好您和家人的人身财产安全。桐城晚间新闻,5月6日讯。”

      5月16日天气未知
      现在是5月17日的江游,在写下5月16日我在桐花路34号的日记。
      我看了一小段新闻,感觉很不好。不论调到哪个地方台,在播放的都是5月6日的车祸现场视频。那个逝者身穿着白色的、隆重的西服,副驾驶上摆着一大束红玫瑰。
      我看了好难受,只能熄了电视又开始整理我的行李。
      那套画具还在行李箱里放着,我又想起沈桐。
      我还在等沈桐。
      但也不知道他下次来找我是什么时候,那时我也许已经搬回家里了。
      我翻开同学录想看看当年有没有抄下沈桐的联系方式,来来回回两三遍也没有找到。我又点开社交软件的通讯录,准备接着大海捞针。

      却没想到,点开第一条就是和沈桐的对话框。
      我直觉不想点进去,可是手指却已经控住不住点开了。
      密密麻麻的信息从屏幕里冲向我……
      5月6日 17:07 已拨未接听。
      5月6日 17:13 已拨未接听。
      5月6日 17:39 已拨未接听。
      5月6日 17:55 已拨未接听。
      5月6日 18:01 已拨未接听。
      ……
      还未等我想清楚这些是什么,时间就已经来到了5月17日。

      5月17日天气未知
      我醒来时,父母都在身边,床头挂着吊瓶。他们说我因为台风降温感冒了,我只紧紧握着我的手机等待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房间。
      软件里,沈桐的聊天框依旧排在第一个,点进去却已经空空如也。
      我尝试拨打了沈桐的电话号码,机械的声音告诉我拨打的是一个空号。
      可能沈桐他已经换过手机号了吧……
      我还在等沈桐。

      5月18日天气未知
      我还在等沈桐。

      5月19日天气未知
      我还在等沈桐。
      今天睡过一个昏昏沉沉的午觉,醒来时总觉得房间里少了些什么。直到我看见空荡荡只剩下半瓶水的玻璃瓶时才发现,保洁好像把我的梧桐花收走了。
      我很生气,他们怎么能随便乱动客人的东西!而且那花还好好的,我把它插在清水中,它这几天都开得很鲜艳,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把它丢掉!
      花,我的梧桐花!
      我一定要找到它!

      楼下的大垃圾箱还没有清空,我一定要找到我的花!保安们都在边上试图拦着我,这让我更加生气了,在这间公寓的体验真的很不好,就是他们随意丢弃了我的花。
      我在底下找到了梧桐花,虽然被压在污泥里,但是依旧鲜艳,沾着点水,看上去就像新折下的一样。我宝贝似的捧着我的花,被保安架着回到了房间。
      我把它插回了玻璃瓶,看着它睡去。
      我还在等沈桐。

      5月20日阴天
      我在窗边的桌前坐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梧桐花枯萎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经过了一番折腾,也可能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能见到阳光。总之,我看着它枯萎了。从早晨还是娇嫩水灵的样子,到现在枯黄干燥,像是已经死了许多年的干花。

      我好难过……
      一直到晚上,楼下响起了摩托声。
      是沈桐!
      我一直把画具放在我随手可触的地方,就是为了等这时候,能够最快地带上画具去见他!
      坐在摩托上的沈桐照例把头盔丢给我,看到我抱着的画具眨了眨眼。
      “上次说要送你的,结果你等不及就先走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就轻易地下来了。
      沈桐却好像没看见似的,拧了车把手:“快上来,带你去兜风。”
      我抱着东西,又一次坐上了他的摩托,又一次飞驰上了环城路。
      夜里的风比上次要凉好多,吹得我两手都僵了。

      我们在一处草坡停下。
      沈桐停了摩托车,我坐在草坪上,把画具递给了他。
      他打开翻了翻,笑着对我说:“谢谢啊。”
      我好激动,终于把这东西送到他手上了:“你不是画家么?试试!”

      他抬头看了看我,好像只看了几分钟,又好像看了好久好久。
      “好啊。”
      沈桐翻出了炭笔和速写本,唰唰几下就勾勒出一个简易但是生动的人影。他的手指修长好看,搭着炭笔的骨节突出,带了些薄茧。我注意到他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凹痕,却并没有戴什么饰品。他极其熟练地转动着手腕,涂下阴影,画面里的人很快成型了。
      是一个少年,坐在草地上看书的背影。少年穿着宽大的校服,头发乖顺,像是被打扰到似的转过头来。
      “是你啊,高中时期的江游。”
      “哦,哦……”难怪,这么眼熟。
      我高中原来是这样的么?

      线条仓促的速写,像是在我眼中飞速涂上了色彩,描摹出各种被遗忘的细节,还原成多年前的一天……
      我正坐在草坪上看着书,突然地被什么东西砸中。背后是一个坐在围墙上的身影,一支开得繁盛的梧桐花枝在我身边落下。那个身影在连地上的蚂蚁都是清晰的回忆里是一片模糊,我听见那身影喊我。
      “嘿,江游!”

      “江游!”
      “嗯!”我仓促回神的时候,沈桐已经靠得很近了。我得以近距离地看起他的脸,明亮的眼睛底下有些像是沉淀许久的乌青,嘴唇很薄,抿着时也有些向上的弧度。
      江上的渡轮发出悠长刺耳的鸣笛声,像是给人下了最后通牒般急促,我们都等不及了一般贴向对方。
      沈桐的吻好轻,有些苦涩的味道,我像是咬着一瓣梧桐花,晕晕乎乎。
      吻着渐渐失去知觉,再回过神时,我们在环城路上永无止境地飞驰着。
      一圈……
      两圈……
      在我所见的、全部的这二十五年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代替摩托上紧紧抱着沈桐的温度。
      三圈……

      5月21日天气未知
      我在“公寓”醒来,这里的一切都罩着白色,床边立着吊瓶架,我的额头裹着纱布,正传出清晰的痛楚。
      我的父亲坐在床边,眼神疲惫。门外还有母亲的哭声……
      “我怎么了?”
      父亲声音轻柔,像是怕吓着我,也像是怕吓着母亲:“你昨晚骑着沈桐的摩托,在环城路上摔了。”
      沈桐、沈桐……我的梧桐花……
      “花呢?我的花呢?”我惊醒似的发现在房间里找不见我的梧桐花,“我的花!我的花!”
      我拔开了手上插着的输液针,他们怎么又把我的梧桐花给丢了?都说了,那花明明还好好的!而且那是我的花!我飞步到床边,拉开了窗帘……

      阳光泼进来,让一切都清晰起来。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支枯败的梧桐枝……

      母亲再也无法忍受地冲进来:“沈桐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沈桐他死了!死了!”

      ……
      沈桐死了?
      沈桐死了……

      在5月6日,他穿着白色西服,带着一大束红玫瑰,明明准备与我相见,却从此与我再也不见。
      那天我在临时更改降落的海城,一遍又一遍拨打着他的电话……

      我曾去过沈桐家收拾他的遗物,伯父伯母打开沈桐紧锁着的画室。那些贴在墙上、摆在桌上、装在画架上的速写里全都是我。打开尘封已久的木盒,里面摆放着所有我们的高中以来的回忆。一封封封存好的情书,当年草编的戒指,扯坏一半的耳机线……

      我曾去参加沈桐的葬礼,他有许多画迷粉丝前来哀悼。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见过我,他们说在半个月前,在沈桐举办的画展上。
      我甚至不知道,他举办了画展。

      沈桐死了……

      “但是,但是他昨天还带我去兜风……”我出口不知自己泣不成声。
      “那是你自己的幻觉!”
      “没有……没有!他带我去兜风,他给我画了画,他还吻我,他……”
      “够了,够了!”母亲抱着我,在哀求。

      一股冰凉的针剂扎进我的手臂,我眼前昏黑。
      “重大刺激诱发的精神分裂症状,他沉浸在一个恋人还活着的世界里。”

      ……

      我还在等沈桐。

      6月5日晴朗
      我再次去到陵园,看见了满山遍野的梧桐花开在六月初。

      我还在等沈桐。
      ……

      关于沈桐,他是我的高中时代、以至后来、直至生命尽头的恋人。我们在高中相识、相恋,毕业后订婚。我远赴大洋彼岸留学七年,他则留在桐城研习艺术。这七年里,我们每周都有固定的视频电话时间,我知道他昨天上了几节课,他清楚我早餐吃了什么。素环戒指在我俩的无名指上都留下凹痕,我们的爱情跨越半个地球和七年的漫长时光,始终生机勃勃。

      梧桐花在我的同学录里夹了七年,七年前沈桐用这一支梧桐花砸向我,说:“嘿,江游!谈恋爱吗?”

      我在桐花路34号等了沈桐七天,这七天里的每一刻都很难捱,我想他到发疯。
      他却在桐城,等了我七年。

      ……

      “近日,在我市陵园后的梧桐林中发现一具尸体。经过初步调查,死者为桐城本市人,25岁,排除他杀可能。死者生前为位于桐花路34号桐城精神卫生医院的患者,他的爱人在月前死于台风原因的车祸事故。桐城晚间新闻,6月6日讯。”

      “滴——滴——”
      “还是6号下午5点到的航班,我在收拾行李了。”
      “台风也不打算改签吗?新闻说这次影响挺大的。”
      “6号的航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航空公司都说没事。”
      “那好吧,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而且我想你了。”
      “嗯,我也很想你……”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但是现在不想告诉你,你要亲眼看到,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拿到的!”
      “好啊,明天见,江游。”
      “明天见,沈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桐花路34号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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