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故事》林滋

47、第 47 章

　　从审讯室里出去后，伯特兰回想与金恩.柏莱尔的这段对话，觉得心情非常微妙。
　　看样子金恩.柏莱尔以为艾尔还没有死，还在世界的哪个地方活着。
　　伯特兰过去从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今天看到金恩.柏莱尔，他才突然意识到如果艾尔晚生十几年，现在就要去行刺自己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与过去的艾尔走到了对立面。
　　不过如果艾尔行刺的是自己，在没被杀死的情况下伯特兰至少可以为艾尔做一件事。
　　“陛下，这个金恩.柏莱尔该怎么处置？”
　　伯特兰说：“不要判刑，把他软禁起来，就关在帝都。”
　　“是。”
　　如果艾尔被关起来时德鲁特的最高统治者是自己，伯特兰至少可以做到赦免他的罪。可十八年前的伯特兰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现在的他是德鲁特皇帝了，艾尔却已经不再了。也正因此，伯特兰觉得他至少应该放过金恩.柏莱尔，给金恩.柏莱尔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就当是对金恩.柏莱尔声称如果艾尔找他他一定会救的投桃报李吧。

　　元历994年。
　　“陛下，我们已经查出了最近在库尔星闹事的恐怖分子都有谁了。”毕恩.金向伯特兰汇报道。
　　伯特兰不太关注地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毕恩，你不应该拿这种事麻烦我。”
　　从元历992年他们清除出金恩.柏莱尔这个潜伏在库尔星上层的“毒瘤”后，库尔人就再没有折腾出什么大的乱子了。虽然库尔人反抗的浪潮从来没有断绝的时候，但他们的行动对库尔星的生产造不成多大的影响。归根到底，这样的事在其他殖民星也会发生，德鲁特有许多经验可以借鉴。
　　“这次有些不一样，陛下。您一直关照的人，托马斯.兰弗特也在其中。”
　　“什么？”
　　毕恩.金将证据摆了上去。
　　“我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托马斯在参与从维芦浦到库尔的武器运输。”毕恩.金说。
　　托马斯.兰弗特加入了库尔人的反抗组织。对于这个消息伯特兰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是艾尔的儿子，子肖其父再正常不过。
　　令伯特兰头疼的是该怎么处理。倘若对方果真是艾尔的翻版，既然艾尔在绑架荣誉总督失败后还能打起精神行刺皇帝，指望对方知难而退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个孩子还无牵无挂，行事自然更加无所顾忌。
　　伯特兰对自己的下属说：“安排一下时间，我要去一趟库尔星。”

　　“陛下，我还是不赞同您以身涉险。”毕恩.金低声说。
　　伯特兰瞄了他一眼：“你之前去见托马斯的时候他有试过对你动手吗？”
　　毕恩.金说：“没有，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就对了。我这次去库尔星是悄悄去的，库尔星绝大多数百姓并不知道德鲁特皇帝到了库尔星；我见托马斯时会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他根本看不见我的模样；托马斯既看不到我的容貌又不知道德鲁特皇帝到了库尔星，自然不会将我与德鲁特皇帝联系起来。他从来没有与你动过手，也不可能突然心性大变，在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时对我动手。”伯特兰分析道。
　　毕恩.金闭嘴了，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服气。

　　托马斯看着眼前的单向镜，他知道镜子后面还有人在看着自己。他当然不喜欢这种被人单向观察的感觉，但还是来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想搞清楚奶奶生前隐瞒他的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伯特兰在镜子后面静静打量着托马斯。他早就看过他的照片不止一次，但这是伯特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托马斯本人。
　　那是他的侄子。
　　他长得并不是特别像艾尔，但眉眼间依稀有艾尔的影子，这令伯特兰感到亲切。
　　伯特兰说：“托马斯，很抱歉只能这么见你，我是你父母、你奶奶的故人，是我安排毕恩照看你的。”
　　伯特兰用的是析班语，这让托马斯大感意外。在过去析班语托马斯只在家内说，在外面要么用德鲁特语，要么用库尔语。
　　“你是库尔人？是析班人？”托马斯问。
　　伯特兰说：“我说了，我是你父母、你奶奶的故人。托马斯，你在生活上有什么烦难吗？”
　　托马斯愣了一下，说：“没有。”
　　伯特兰说：“如果你在生活上有什么烦难你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解决的都会为你解决。”
　　托马斯面露警惕地说：“我确实没有烦难。”
　　伯特兰知道托马斯不信赖自己，他也没有勉强。这一回他没有像当初面对艾尔时那样试图通过辩论改变对方的想法，当时艾尔的回应早就展现了这条路走不通。伯特兰能做到的就是让托马斯尽可能信任自己，然后努力让托马斯的行动在可控的范围内。
　　“对了，我奶奶去世前曾拜托我将一本书交给常在我家附近出现的那个德鲁特人背后的人，并且她要求我不要直接给那个德鲁特人，要在幕后之人出现的时候当面给他。”托马斯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既然你是那个人，你要看那本书吗？”
　　“什么书？”伯特兰问。
　　托马斯：“书我平时带在身边，但我奶奶要求的是当面交给幕后之人。”
　　托马斯直视单向镜，无视了刚上前一步的毕恩.金。显然如果伯特兰不出现，他不会将书交出来。
　　伯特兰当然可以明抢，可是这就与自己想与托马斯搞好关系的目的相违背了，显然托马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他也可以不理会托马斯抛出来的饵，显然这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伯特兰太想知道母亲留给自己的是什么了，于是他打开了房间门，直视房门另一边的托马斯：“你可以将东西给我了。”
　　托马斯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可他一时想不出对方是谁。直到交易结束，托马斯快要走回家中时才突然想起，刚才的人他确实见过，不过不是在现实生活中，是在录像里，是那个深居简出的德鲁特皇帝伯特兰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