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羁引》江河在

118、逐风仙尊

　　“哎呀，草草你不要害羞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南钟激动的说：“你看我师兄……哦不对，咱们的师兄也老喜欢你们了。”

　　说着他还将邱引拉了过去，一旁的倪小诗搞怪的突然出现在邱引身边，阴森森的说：“真的吗，小鬼修，我可是神黎之地最厉害的僵尸，会咬人的。”

　　邱引装模作样的召出张定型符，“那我只好再定你一次。”

　　“师弟好凶唉，吓傻师姐我了。”说着倪小诗还像模像样的比了个鬼脸，“我是饿死鬼，要来索你的命。”

　　邱引：“那倒不至于，我可以给你抓几只恶鬼当食物。”
　　他记得僵尸可以吃类似的东西。

　　夜遥看着他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很有同门之谊嘛。”
　　起初邱引知道倪小诗是他徒弟时，有些不高兴，他还以为邱引不愿意有太多同门。

　　邱引：“什么话，我像是大奸大恶之徒？就算恶也不对身边的人恶。”
　　他只是不太习惯突然多了几个同门，毕竟前世落仙处就他和夜遥。

　　“说起这个我很好奇一件事。”倪小诗说：“师尊不被常洋的尸毒所伤，是因为我曾经往他身上弄了解毒的阵法，可是师弟你也安然无恙。”

　　“你是说在秘境的时候？”他道：“我也不清楚，可能因为我修鬼道。”

　　毕竟尸鬼，也算半个同门。

　　南钟：“他身上的秘密老多了，他还会窥心术，师姐你可小心别被他碰着，瞬间读心。”

　　“你还会窥心？”倪小诗有些意外。

　　邱引：“只能看到一些记忆，何况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用。”

　　他粗略试过几次，他最多能窥三次记忆，三次后就得休息几个月才能再次使用。不过窥忆的感受并不好过，他通常都不会使用它。

　　“这样嘛……”倪小诗眼神微动，她往邱引身上嗅了嗅，“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我不曾在这个世间闻到过，你大有所成。”

　　上一个味道这么特别的人，还是夜遥。

　　“可能吧……”

　　他嘴上随意，心里却暗暗将这件事记下来。

　　重生以来，他身上多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而关于他的身份，他从小就有疑虑。
　　他在人间的父母，据传闻，在生他之前恩爱和睦，对人友好，也不曾赌博懒惰什么的。可随着他的降生，一切都变了。
　　这件事过去太久，加上他们都是普通人，他登皇没几年就去了，这事的真相就成了个迷。而如今他重生到五百年前，那两人甚至还未投入尘世，他便更不解其中事态。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有夜遥。

　　而另一边，夜遥对两个刚收的徒弟说：“我只有剑法比较精深，阵法也会一点，小诗你之前学过。草草，你赤渊师伯要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闭关，你有问题直接找他就行了。”

　　“恕弟子不能接受师尊的安排。”封草草目光坚定的说：“我想跟随师尊习剑。”

　　“练剑？”南钟诧异道：“草草你想学这个？”

　　封草草：“嗯，师尊的剑法举世无双，我早已钦佩，望师尊不吝赐教。”

　　事实上，这也是她拜师的重要原因之一。

　　夜遥摸着下巴沉思了会，“你当真要学这个？”

　　先前封草草舞伞杀尸时，他瞥见对方有些剑法底子，但很薄，几乎随意一个剑修都能败她。再说她体内灵力，跟她的气质一样端正温和，包涵丝丝治愈引导，这根骨学医更为佳，封草草也有天赋。
　　从前他也不觉得封草草厌恶医术，可此时她目光坚定的回答：
　　“是。”

　　夜遥点点头，“行。”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在教封草草逍遥剑诀。不过剑招虽是他教的，但都是南钟在陪练，看得赤渊又是摇头又是不忍直视的转身。
　　但两人每每练完，都能喝上两碗解乏的新鲜灵汤，而夜遥则时不时的消失。

　　有次邱引去找他时，他还在擦拭染邪的挑灯。

　　邱引：“又是那些红尘兽？”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烦人。”夜遥抱怨了句。

　　邱引：“可能……他们也是因这个世间而生，死去的人越多，他们的势力就越大。”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他摸着下巴说：“被常洋下了尸毒的那些普通人大多惨死，他们的魂魄没准就飞出九天之外，变红尘兽了。不过这么频繁，感觉还是不对劲。”

　　邱引：“说起红尘兽，他们从一开始就在修真界吗？”

　　在的话为什么五百年后，他们一个也没见到？或是被夜遥暗中杀了？

　　夜遥摇摇头，“并非从一开始就有，最初应该是……四十年前左右？那会儿我还是这里的少主，风陵渡还没关闭，如常山道德两宗和睦如一，当然，那时许声还是大师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修真界……”
　　“明晖，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着他转身开启一旁的酒窟，拉着邱引进入其中。

　　邱引笑了笑，“师尊，你不会是想喝酒了吧？”

　　“我哪有那么肤浅，我超正经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带别人进来。”

　　他又在那些酒坛子上翻翻摸摸，最后按了一个凹槽，片刻后酒窟的尽头又出现道暗门。

　　邱引：“……”
　　挖地道是仙门传统不成？

　　好在这间暗窟没什么异常，它大概就允许两三人站立，整个房间，只在壁上挂着块碎片。
　　那碎片质地怪异，像是镜子，又不像。

　　夜遥把它取下来，说：“你往里面放东西试试。”

　　邱引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照做，起初是鬼力，后来是符箓，无一例外都被碎片吞没。而更为离谱的是，这碎片虽然光洁平亮，但却不能像镜子那样映出事物。
　　就好像它能吞没一切。

　　邱引：“这是你当年捡到的？”

　　“什么当年，我可没有跟你说以前的事，你不会是窥我心吧？”夜遥小心翼翼的说。

　　“不会，我不会强行对你做那种事。”他道：“以前你喝醉时胡言的。”

　　酒后胡言是真，但却不是现在的夜遥说的。
　　五百年后，长醉于酒的夜遥有次喝多了，曾对他说起过这事，他当年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山下捡到好友，还有碎片……假的，镜花水月……
　　后来又是什么碎片没了……

　　结合这些，进来后他就猜想，当年夜遥所说的好友就是指扇小千，而那碎片应当是他捡到扇小千时拾得的。

　　“好吧，我果然对你没什么防备心。”夜遥说：“小千是我当年在天子渡口发现的，这块碎片跟他一起。你知道吧，小千他活了上万年，但压根不记得自己的过往，包括这枚碎片，我猜想这跟他的身世有关，就一直留着。可醒来后的小千压根不在意这东西，还反过来问我这是什么……”

　　“当然，这些都扯远了。但在那之后，修真界才接二连三的出现红尘兽。对了，我当时在秘境中发现小千时，还有一堆红尘兽围着他，我想那大概是第一批出现在修真界的红尘兽。”

　　邱引：“天子渡口？”
　　他莫名想起了那里到银莲池的距离，还挺近。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他道：“你继续说。”

　　夜遥：“自那以后，这片天就像是被人拿锥子凿了个洞，总是源源不断的进来红尘兽。小千当初能带着碎片安然存活，我想这碎片可能跟红尘兽有关，但这么多年我依旧无法参透它。”

　　其实扇小千能安然存活，除了碎片护佑，还有种可能，就是那些红尘兽根本就是扇小千指使，他们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头。
　　不过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们都默契的觉得，以扇小千的智力不像是能策划这一切的人，若是别的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邱引细细摸索着碎片，“它还真是特别，红尘兽的起源跟他有关，还有小千……”
　　他顿了顿，“话说他从一开始出现在镜子旁边，不应该是镜灵吗？”

　　夜遥：“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可小千他从醒来后就坚定自己是扇灵，非要找把扇子住着。”

　　一个连自己过往都不知道的人，却坚信自己是扇灵，而他最初现身的地方也怪异非常。

　　邱引看着眼前的人，开口说：“师尊，要是……你珍惜多年的人注定是个悲剧，你会不会很难过？会……怎么做？”

　　他将碎片放回原处。

　　扇小千这样一个存活数万年的仙灵，在五百年后直接查无此人，结合夜遥当时的愁态及这方碎片，他猜测扇小千会是个曲折的悲剧。

　　贸然谈到这个严肃的话题，夜遥也跟着惆怅起来，他轻轻开口：“我会非常非常难过，大概还会灌上几十坛的酒，只求把自己灌醉，让自己陷入虚无缥缈的美好梦境中，没准还会拿你的符纸兑酒喝。”

　　但若悲剧的那个人是邱引，他想自己可能会活不下去。

　　邱引一愣。

　　五百年后的夜遥确实是这副模样，所以扇小千还有那些仙君，他们身上会是个无可挽回的悲剧吗？

　　夜遥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提这些让人惆怅的事了。说说你那边怎么样了，我听说如常山那边负责交接的是怀文，你这次的交接应该很快吧？”

　　常洋一通闹剧，给众仙门留下了很多麻烦。光是解毒的药，封草草就连写了好几个方子让人拿去学着救人。除此之外，就是清点人数，整理常洋遗物等一些善后。而逍遥门这次有功，好些大派小派都想当面道谢。

　　再说逍遥门内的几人，赤渊忙着炼药大门不出，南钟封草草两人练剑琴瑟和鸣，倪小诗是僵尸不易多出，扇小千和闭关的玉君书……大可忽略不计，至于夜遥则是去除杀红尘兽，最后都由邱引一人去了。

　　不过邱引做这些事也真是心细，嘴上话不多，事都能办妥，秦皓前几天还写信调侃他收了个掌门夫人管宗门。

　　可不是吗，细心到做那种事时都很贴心的给他扩展。

　　邱引沉默片刻，“你还记得上次在飘渺云，你们用灵器审问儒师伯的事吗？小千回来时捡到了那器物，我们再三查看发现它并无损坏。”

　　“你确定？”夜遥有些意外。

　　那灵器若是好的，那它的审讯结果绝不会出错，也就是当时儒世所言的“有罪”是真的。

　　“嗯，”他点头，“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僵尸，他们凭空失踪了。”

　　夜遥：“都死了还能失踪？那个口味这么重，恋尸。”

　　“不知道，还有儒师伯，他可能被尸毒侵入得太深，前几天宣布闭关修养了，现今风陵渡门派事宜皆由儒墨和书剑打理。”

　　“书剑……他出关了？”

　　“据说还是带着个六岁小儿。”

　　“嗯？”夜遥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他闭关……出来后就有了孩子？”

　　邱引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他的，是他小侄。他弟弟在很多年前被妖怪杀死了，留下的孩子沾染了妖毒，书剑多年闭关就是为其去毒。”

　　夜遥：“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他了。”

　　“嗯。”邱引又是沉默沉默才开口：“儒墨和怀文，可能真的抱错了。”

　　夜遥噗笑一声，“难得见你这么不正经。”

　　邱引：“区别太大了，和宗门格格不入。”

　　比如这次三门派出去交接的人，逍遥门是他，如常山是秦肃天，风陵渡就是儒墨。他俩站一块，一个吵闹一个斯文，好多没和他们打过照面的宗门，只当秦肃天才是风陵渡的少主，而儒墨则是如常山。

　　“还是咱们门派潇洒肆意，”夜遥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起来，你还缺一个仙君尊号，我看你现在一派正道少侠样，要不为师给你题一个尊号？”他自顾自的说：“逐风怎么样？”

　　邱引笑着回应：“可以啊。”

　　夜遥：“那么逐风仙尊，下次红尘兽再来时，你有没有兴趣与我同行？”

　　“早有此意。”他开口：“你杀人我烧尸，咱俩合作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