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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敬茶 ...


  •   大夏皇宫庄严巍峨,朱红的宫墙层层环绕,殿台楼宇矗立其间,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无一不彰显着皇室的气派与奢华,目之所及之处,景致与沈语娇一路来时心中猜想一般无二,果然是天家威仪。

      但她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风景,谁能接受昨天还是高考完的准大学生,今天就成了别人家的新媳妇这事啊?

      沈语娇和江琛并肩走在宫中的甬道上,心里满是紧张与忐忑,一大早醒来就要扮演起太子妃的角色,她此刻脑子里近乎一团杂乱,刘妈妈今晨叮嘱她太多,她这会一时之间,竟是理不清要注意的主要次序了。

      “太子妃殿下。”

      正当沈语娇思绪纷杂之时,前头带路的女官忽然转过身来,沈语娇下意识脚步一顿,等待着她的下文。

      “依照礼制,您需行走于太子殿下身侧后半步。”

      啊?

      沈语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古代封建思想打了下后脑勺,她和江琛自小打打闹闹,两人多数是你追着我、我赶着你,这忽然之间让她以江琛为首,她确实很难适应。

      但心中想着不崩人设,沈语娇还是敛下明眸,恭顺地向后退了半步。

      只是,还不待她站稳,便被江琛朝前拽了一把,随后便听得他的嗓音响起:“不必,既为孤的妻子,自然要与孤并肩前行。”

      说罢,江琛侧过头对着沈语娇微不可察地轻眨了下眼。

      被发小突然护短,沈语娇表示还真有点不习惯,她和江琛自打长大之后,已经鲜少有这样联手怼别人的时刻了,不过,眼下他们穿成古人,若是想在这朝代里过得顺心些,还真得互相配合着演戏。

      思及此,沈语娇入戏也快,女官只见她娇羞一笑,随后另一只手也回握住江琛的大手,语声轻柔地回了声:“是。”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那女官压下心中惊愕,面上波澜不显,转身继续朝前引路。

      只是,她一边走着,心中一边腹诽,太子殿下是何时转的性子?难不成这成了亲之后,当真如变了个人一般?

      一路上,几人心怀各异,长长的宫道终于走到了尽头,看着匾额上用金色书写的坤仪宫三个大字,沈语娇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转头对着木槿低声问道:“今日觐见,礼可备好?”

      木槿颔首腹语:“殿下早先再三叮嘱,奴婢不敢忘。”

      依照大夏祖制,凡是新妇敬茶时,长辈若赐下礼,新妇是需赠以亲自准备之礼回应的,除此之外,新妇第一次与夫家的家庭成员相见,无论平辈还是小辈,新妇也是需赠礼的。

      听到回答,沈语娇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原身沈小姐是个做事周全的,若是等她想起来,怕是早已御前失礼,她再想穿回去,只怕都没这个小命了。

      “太子、太子妃觐见——”

      伴随着太监细长而尖锐的嗓音响起,江琛和沈语娇用力地握了握彼此的手,随后并肩迈入坤仪宫的主殿之中,在殿中众人的注视下,新婚的小两口朝着坐在上首的帝后恭敬一礼。

      “儿臣/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

      帝后见状,面带笑意冲两人摆摆手,两人颔首站直了身子,随后又在宫人拿来的垫子上稳稳跪下,沈语娇手持茶盏举过头顶,一盏递给皇帝,一盏递给皇后。

      “陛下、皇后娘娘请用茶。”

      帝后先后喝了新媳妇敬的茶,随后又对着小两口训诫叮嘱了一二,左不过是婚后要相互敬爱、举案齐眉云云,皇后又同沈语娇额外说了些东宫女主人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江琛和沈语娇跪在软垫上,两人皆是低眉顺眼的恭敬,无论上首帝后说什么,两人都会颔首应下,直至皇后说到——

      “除庶务外,太子妃更重要的便是调养好身子,早日为我大夏诞下嫡长孙,国之绵延,方为基石。”

      沈语娇闻言,嘴角轻微抽动两下,随后一并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只不过,她嘴上虽说着“儿媳明白”,但心里却满是无奈:婆婆,此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好了,朕瞧着太子妃是个好的,冯绪,将朕和皇后一早准备的玉如意拿来。”

      皇帝话音落下,便见他身边躬身立着的大太监一挥拂尘,随后便有宫人鱼贯而入,托盘上摆着的尽是珠宝玉器、华冠锦服的赏赐。

      沈语娇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只见其中一枚玉如意格外瞩目,那是由一整块的羊脂白玉所雕刻成型,无论是那玉石的成色还是如意的光泽,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件可以做传世的宝物。

      她眉梢微挑,心道她这公公婆婆对儿子儿媳倒是够大方的。

      两人接下赏赐,双双叩首谢恩,随后便有东宫的侍者将帝后的赏赐抬出去,木槿又带着一众宫女走入殿中。

      沈语娇和木槿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随后她心下了然,想来这就是原身沈小姐为今日觐见准备的礼物了,不说立于殿中两侧的兄弟妯娌们,就连她自己也对沈小姐准备的礼物好奇不已。

      “儿媳幸得父皇母后慈爱,今日特地将闺阁时亲自准备的薄礼献上,些许简陋,还请父皇母后莫弃。”

      随着托盘上的红绸被一一掀开,十数样精致的绣品展露在众人面前,待看到那绣品上精湛的绣工后,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这也能称得上是薄礼???

      繁复而精巧的绣工跃然于绣品之上,或是祥云龙纹,或是凤鸾九霄,皆被刺绣者勾勒得栩栩如生,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时,尽显其威严庄重,随着绣品被展开,那龙凤又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让人观之震撼,不住赞叹。

      而两旁赠予其他皇子公主、妯娌宗亲的绣品,亦是一样精致的绣工、吉祥的好意头,只瞧着众人眼里流出的惊艳便知,太子妃的这份礼,既有体面又有内涵。

      “陛下,您瞧,太子妃这绣工果真精湛,只怕是咱们宫里也瞧不见如此精美的绣品。”

      “是啊,太子妃可当真是谦虚了,这若是薄礼,那针织局的绣娘们怕是要无地自容了。”

      耳边听着众人连连赞叹的声音,沈语娇此刻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提前问问木槿了,谁能想到沈小姐还有这一手啊?

      别提刺绣女红了,她在家时也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江沈两家的长辈连针都不让她碰一下,这样繁复的古代刺绣,来日她不露馅谁露馅?

      江琛立于她身侧,余光刚好瞥见她愁眉苦脸的小表情,他观望片刻,趁着没人注意时拽了拽沈语娇的衣袖,冲着她挤眉弄眼。

      两人的小动作躲得了别人,却没能躲得过时刻关注着江琛的皇后,她将两人脸上有来有往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是说不出的诧异。

      太子琛自少时起便性子清冷、沉默寡言,别说是在众人面前,就是私下里对着她这个母亲,也少有如此放松又鲜活的一面,皇后转而认真地看向沈语娇,心中隐隐有了打算。

      “呦,嫂嫂这绣工,可着实难得,瞧着不是一般绣娘能绣出来的,我往日里,还真未曾见过如此精致的扇面。”

      一声清脆的嗓音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见一身穿华服的少女正把玩着托盘上的扇子,神态是说不出的骄矜,好似她手里拿着的并非长嫂给的见面礼,而是底下绣娘呈上的绣活贡品一般。

      沈语娇微微蹙眉,倒是不知这是哪位公主,可即便再受圣宠,也未免太放肆了些。

      还不待她多看两眼,另一侧又有一女声道:“可不是么,太子妃有如此绣工,太子今后可有福气了,想来,太子今后的衣袍,必定尽数出自太子妃之手?”

      若说方才是略有不悦,那么沈语娇此刻便是心存愠怒了。

      一个两个的,皇帝皇后这两尊大佛都没说为难她,他们倒是上赶着给她上眼药。

      众人只见太子妃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倒是不能够的。”

      方才出声的那贵妇人闻言做讶异状,似是对她这样的回答十分不解。

      沈语娇懒得看她那副做作的面孔,脸上露出些许悲凄之色来,她上前对着帝后深深一礼,随后道:“儿媳来京之前曾大病一场,因在病中刺绣,不慎伤了眼睛,如今倒是再不能拿针了。”

      木槿站在一旁,闻言心中一凛,她们家小姐来京前大病一场倒是真,但是何时又不能拿针了?

      “父皇、母后,”那贵妇人朝着上首一福,随后道:“儿臣曾听人家说过,这若是绣工精湛,即便是在那漆黑一片的夜里,也能穿针引线如蝶飞舞,若是太子妃的绣工当真如今日所见,那么——”

      “并不为此,”沈语娇依旧笑意吟吟,她转头看向那贵妇人道:“不是看不清,而是晕针。”

      见那贵妇人的表情凝结在脸上,沈语娇又转而朝着皇后状似可怜道:“儿臣曾因晕针,足足沉睡五日之久,也是因着那次,后来才不敢拿针了。”

      “哦?竟还有这事?”皇后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病症,她转头看向太子妃的陪嫁宫女问道:“太子妃的病症,竟如此严重?”

      木槿此刻心中只觉一阵荒谬,但她还是连忙跪地回话,替沈语娇圆谎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所言确实,那次殿下突然晕厥昏睡,阖府上下都被吓坏了,后来还是国公爷请来名医,说是殿下今后只要远离针线,便不会再次晕倒。”

      “竟是这样......”皇后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离奇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太子妃病中刺绣想来也是为了赶制今日的礼,心中暗暗感慨成国公府当真重礼节之余,也不免对这孩子多了几分怜惜。

      “母后。”立于一旁的江琛突然开口,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他。

      “太子妃虽不能再拿针刺绣了,但却极为擅画,儿臣以为,绣工精湛的绣娘,我大夏宫中应当不缺,太子妃今后庶务繁忙,想来也并没有时间放在这上面,若是她哪日起了兴致,便画上几张花样子,再送至针织府叫人照着做,那成衣也算是出自她之手了。”

      他这一席话下来,在场诸人竟是都免不了一阵怔愣,方才说话的那贵妇人更是脸色难看,她这小叔子,何时说话如此绵里藏针了?太子妃庶务繁忙无暇刺绣,言外之意便是说她闲得只能对着针线吗?

      手中的帕子被用力捏紧,那贵妇人眼中尽是憋愤,立于她身侧的男子见状,不由地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伸手将那条绣工精美的帕子从贵妇人手中抽出,随后低声警告道:“适可而止。”

      与两人这边的压抑不同,皇后那边听得太子如此维护,心中竟生出几分惊喜来,看来这太子妃着实很合太子心意,今日敬茶,倒是叫她收获了意外之喜。

      沈语娇立在殿中央,看着众人神情各异,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江琛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你个江小琛,这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把他衣服画毁了的那件事呢?那会儿他们才多大!江琛居然记仇记到现在!

      江琛,你大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当年,五岁的江小琛和五岁的沈娇娇在沈家学画画,沈语娇的妈妈乔女士是一代有名的设计师,教导孩子也有一手,某个稀疏平常的午后,她拿出两件纯白的T恤给两个孩子。
      “今天我们不学习,小琛和娇娇就在这衣服上画画,自己给自己设计衣服怎么样?”
      江小琛&沈娇娇:双眼睁大,接连点头。
      半个小时后——
      “乔阿姨,我画好了。”江小琛拿着一件画满星星的T恤,冲着乔女士咧嘴一笑。
      乔女士看到了江小琛的“画作”,一脸惊喜地走过去一边摸他头顶,一边止不住地夸奖。
      一旁还在画画的沈娇娇听到妈妈的赞美之词,心里隐隐生出几分醋意,她撅着小嘴凑过去,想要看看江小琛的衣服画得到底有多好看,只是她这一起身——
      “呜啊——”
      白色T恤上的点点红星被打翻的深色颜料盖住、委屈到放声大哭的江小琛、一脸无辜手足无措的沈娇娇,看着眼前的场景,乔女士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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