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倾诉 ...
-
鬼知道裴雨洛有多担心,自从她昨天半夜从景枫那里得到沈晰被室友欺负之后,心就一直在嗓子里。
景枫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可裴雨洛自己都能脑补出来那小孩在学校里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他妈算是在校园霸凌范围内了。
她遭遇了校园霸凌,而她什么也不知道。
“姐姐。”
“沈晰……”裴雨洛浅棕色的眼睛,在那边的灯光下照得水光潋滟,“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被人欺负了还不做声,明白了吗?”
沈晰点点头:“我知道的,我的好朋友告诉我说,有些人就是该骂的,我昨天还问了阿枫怎么骂人。”
她想了一下:“我也确实做到了。”
“怎么做到的?”
“就在刚刚,我把欺负我的人骂了一顿。”
裴雨洛想了想:“有动手吗?”
“没有。”
“嗯……如果他们做了某些伤害你的行为,是可以还手的。比方说,他们打你你还手的话,在法律范畴里算正当防卫。”
“好,我知道了。”
“不要有顾虑什么的,打了就打了,打坏了也不要紧,我赔钱。”
“我……”
裴雨洛在那边笑了:“赔得起,你放心。”
沈晰跳过了这个话题:“姐姐,你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在和别人聊天。”
“谁?景枫么?”
“不是的。”裴雨洛眨了眨眼睛,“是一个我新挖掘到的cv,和你一样,正在上大学。”
“和我一样大?”
“比你大半年,91年9月的,在上大二。”
沈晰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最近还挺忙的,在找工作室选址,后期还要搞装修,搞建材什么的。”
“……哦。”
沈晰声音软软的:“姐姐,我当上团支书了。”
“什么时候?”
“刚开学的时候呀。”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太忙了嘛。”
“不忙的,至少打一个电话来得及。”
沈晰又想哭了。
她说:“姐姐,我好想你。”
“那中秋我去宿舍接你?嗯?”
“好呀。”
挂了电话,裴雨洛刚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电话就叮铃铃地又响起来。
她以为是沈晰忘记了什么打回来的,因此没看备注,直接接了。
“喂?”
那边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亲爱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柔情了。”
裴雨洛变脸比翻书都快,瞬间面如冰霜:“你想干什么?”
“不过是想家常聊聊天了,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愿意。”裴雨洛冷冷地说,“挂了。”
因为身份关系,她又不能问候裴庭川的祖宗十八代。
毕竟他们到底是亲兄妹。
但裴庭川好像来了兴致,又接连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第三次裴雨洛接了,劈头骂了一句:“我去你妈,你神经病?”
“可能是遗传的吧,大概你也会有。”
裴雨洛低声骂了一句“傻逼”:“我他妈确实是个神经病,才想和你在这儿磨磨唧唧。”
说完挂了电话,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这一生气,锅里煮的面就糊了。
裴雨洛想了想,拿起手机,跟爷爷告了状。
得,这回够裴庭川好受一阵子的。
她一边刷锅一边想。
第二天中午,沈晰去417寝室,看见余澄的室友在手机上点外卖,问:“你点了什么?”
对方叫张瑶瑶,是一个微胖,很憨厚的小女生:“在想喝什么,要不你看看想要什么,我请客。”
沈晰想了想:“麻烦帮我点一杯冰美式吧,我等会儿让澄澄帮忙转钱。”
午休结束,余澄拎着一个杯子在415门口等她:“你点的冰美式。”
她们下午没有课,沈晰和她约定要去附近的公园转一转,顺便买些生活用品。
沈晰通过吸管抿一口纸杯里面的饮料,没想到吃了一惊。
她本来以为,像裴雨洛那样的人,应该会喜欢甜食,毕竟对方笑起来那么好看。
可这杯冰美式……是苦的。
是真的很苦,也很冰,在秋日明媚的阳光里,冻得她指尖发凉。
沈晰皱一下眉,转头问余澄:“澄澄,冰美式是苦的吗?”
余澄愣了一下:“我也没喝过冰美式,只喝过速溶咖啡。”
说完女孩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得出了结论:“阿晰,冰美式确实是苦的。”
沈晰手里攥着那杯咖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上和裴雨洛聊天的时候,沈晰说:“姐姐,冰美式好苦啊。”
“你喝了?”
“嗯。”
裴雨洛在那边笑:“什么感受?”
沈晰想了想,诚实回答:“苦得我嗓子疼。”
“以后喝咖啡的时候,点摩卡或者拿铁吧,比较甜。我是喜欢喝冰美式,所以不怕苦。”
“……你为什么喜欢喝冰美式啊?热美式不喝吗?”
裴雨洛说:“对于我来说,热美式和中药的区别在于中药可以用医保。”
她又想了想:“我可以每天一杯热美式,但是我做不到每天一杯中药汤。”
沈晰:“???”
为了验证裴雨洛的说法,第二天早上她又让张瑶瑶教她点外卖,要了一杯热美式。
结果直接给她干吐了。
喝着像孟婆汤,差点没给她送走。
沈晰吐得昏天黑地没法上课,只好打电话让余澄帮她记笔记。
等到中午她回了寝室,就给裴雨洛打电话:“姐姐,什么都不放的热美式给我喝吐了……”
裴雨洛:“……”
她无奈地说:“热美式不加奶,就跟中药一模一样。”
沈晰泪眼汪汪的,要她推荐一个自己能喝的出来。
“卡布奇诺,应该可以。”
于是第三天沈晰忍痛点了杯卡布奇诺,这次倒是没有翻车。
这是中秋放假的前一天,沈晰只有上午九点和下午两点的两节课。
她想了想,决定和余澄去吃烧烤。
就在她们走在路上的时候,一道男声插进来:“哎,你们要去吃饭吗?”
男生叫顾子叙,是他们班的班长,前两天沈晰要交上去的材料,最后还是他去说动那几个男生才能交上来的。
沈晰想了想:“你要干什么?”
“介意一起吗?”
顾子叙长得还不错,白白净净的,五官很立体,是南方人的模样。
余澄想点头,但还是用眼神询问沈晰。
沈晰点点头:“不介意。”
这三个人里,显然顾子叙是家境最好的,来到门口的烧烤店,问了两个女生吃什么后,轻车熟路地写到了菜单上,还要了两瓶酒。
“我没喝过酒。”沈晰说。
“没关系,试一试嘛,没准你酒量很好呢。”顾子叙怂恿她。
饭吃到一半,沈晰刚刚想把酒打开,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来到包厢外面接电话:“姐姐?”
裴雨洛那边愣了一下:“……我打错了。”
沈晰“啊”了一声:“没事……姐姐,你吃饭了吗?”
“吃了。”裴雨洛声音有点抖,“在上课吗?”
“在和同学吃饭。”
“那你们吃吧,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裴雨洛如释重负地扔下手机。
她确实是打错了,本来想按母亲的号码,手一抖就按到了沈晰的号码上。
刚刚母亲问她,中秋要不要回湖北祭祖。
说实话,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裴雨洛愣了一下。
好多年没去过祠堂了,上一次是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不过她没和大家一起进祠堂,准确来说,是没进成。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扶着爷爷,旁边是嘴角要上扬到天上的裴庭川。
饶是爷爷怎么疼她爱她,也破不了祖祖辈辈的规矩:女人不得进祠堂。
那是冬天,北风呼呼地吹,母亲把她拥在怀里,而她挣开了母亲,眼睁睁地见着自己的祖父,父亲,哥哥进去了。
她当时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凭什么呢?
凭什么。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在搞儒家的男尊女卑思想?
她不甘心。
于是她没和爷爷他们一起进去:当晚他们住在离祠堂不远的老房子里,裴雨洛趁着深夜溜出来,没有手电,没有路灯,走了一里路才看见了夜色下摇摇欲坠的木屋。
祠堂的门锁着,她捡了块木头,砸开窗户,翻身进去。
当时十五岁的裴雨洛感觉不到阴森和恐怖,挨个儿祭拜完了之后,在角落里面睡着了。当然,第二天被家人找到后,她挨了一顿罚。
现在她二十五岁,母亲却说要她来拜祠堂,这不是笑话么?
裴雨洛摇摇头,给母亲回拨过去。
母亲信佛,她从小跟着母亲,自然也受了些影响。
佛教讲究善业孽业,年少的她不明白,但现在她决定了:一辈子不去靠近那个叫祠堂的地方。
万一自己祖上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呢,被谋杀的人未必知道谁是谁,因而去了祠堂,也许就被孽业缠上。
那便不去了。
这样家族即使被共业,祖宗十八代的牌位都被雷劈干净,仇也算不到她头上。
打过电话,裴雨洛把手机关机,躺在身后的床上。
第二天起早,她试着分离了一下AU的音乐背景和人声,成功后认认真真地从衣柜里面挑了件最体面的衣服。
毕竟是去撑场子,总不能让阿晰输在起跑线上。
作者有话要说: 祠堂和共业都是我瞎说的,大家不要当真,也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