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狗》宅一一

9、同行

　　第二天再醒来，沈予桥明显感到头脑的昏沉感已经消散。

　　大概是昨日睡眠质量极高的原因，她难得没有赖床，随着第一遍起床号就睁开眼，却还是因为叠被子花费时间过多而差点迟到。

　　但好在还是顺利赶上了大部队集合，一整天的正式训练从集体晨跑开始，紧接着是分队练习站军姿和踢正步。

　　训练到差不多，则是分组展示的环节，其实也可算作是种变相的休息时间，大家原地就坐，观看各组上前列队表演。

　　南郊的天空晴朗到空荡荡，放任阳光任性地占领整个训练场。

　　但秋日终究不比夏季酷暑难熬，沈予桥心怀庆幸地这样想，走神伸脚去踩被时节烘焙酥脆的零星落叶，周围同学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她立刻回神抬头，看到丁以臣他们组正站在前面列队前进。

　　而其中最为格格不入的便是丁以臣本人，正操着不流畅的顺拐上演一场人类驯服四肢实录。

　　“安静！”教官绷着脸，制止下面学生的吵闹，转而又叫丁以臣出列。“你不要紧张，听我口令，我们再来一遍。”

　　丁以臣随着教官指示又一次出发，两步之后一些奇怪的肌肉记忆再次席卷而来。

　　他本来就手长脚长，衣袖裤脚挽得也高，步伐一乱起来，视觉上形似打结，引得下面同学马上又是“扑哧”一片。

　　教官训斥：“笑什么笑！你们的战友因为紧张失误，你们却只知道取笑，这就是你们的集体荣誉感吗！”

　　不过教官不了解的是，丁以臣心态向来好到可算作脸皮略厚的程度，听完不光立刻主动澄清，顺带还要抖个包袱：
　　“报告教官，我没紧张，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走都不会路了。完了，难道我仿生人的身份这就瞒不住了？”

　　这下班里的同学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丁以臣你这是新装上的四肢吧。”
　　“我真服了哈哈哈哈，合着军训没收我们手机其实是为了保护你是吧，但你放心，我保证用脑子替你记一辈子哈哈哈。”

　　沈予桥这会儿也忍不住捂嘴咯咯笑，又无意听见旁边的女生们正小声讨论起了别的话题。
　　“哎你快看你快看，纪修是在看咱们这边吧？天啊他笑起来也好好看啊。”

　　……纪修吗？

　　沈予桥扬头张望，这才注意到纪修和丁以臣所处同一列队，现在就站在自己的斜前方。

　　狗某人蓄谋已久的等待，让两人眼神的接触顺利触发。那瞬间沈予桥的笑意未收回去，纪修就也故意朝着她的方向挤挤眼睛。

　　随即身后又是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沈予桥咬着嘴唇侧头留心片刻，再摆正脑袋后，纪修已经移开了眼神。

　　可丁以臣的受难却远还没完。

　　就在他以为自己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教官终于宣布集体解散休息。

　　但他连欢呼的口型都没来得及摆出，教官又把以他为首的列队困难户们一一点名叫出来，拎走单独加练。

　　这下直接换成班里的损友们起哄欢呼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围坐在训练场边的树荫下，难得没有电子产品打发时间也不会无聊——毕竟可以一起看丁以臣他们的热闹，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集思广益，创作编排丁以臣的搞笑段子。

　　沈启轩军训前临时接到了市教育局的参会通知，所以昨天没能同其他班主任一起跟车来到这里。

　　于是今天上午会议结束后，他直接驱车赶来了基地。

　　到达后，他刚走近训练场，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
　　同学们正开心围坐在一起，任其中谁站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句什么，随后总有笑声纷纷响应。

　　沈启轩一路行色匆忙的脚步，在这时突然慢了下来。他独自站在围场边，不知不觉也跟着翘起唇角。

　　最后彻底停住了脚，不准备前去打扰。

　　因为眼前斑斓也热烈的少年们才是主人公。

　　今日我们不谈学习，日晒后拥挤的树荫，你我不成熟的笑脸，这些共同填满记忆的新一页，也是青春时节同样重要的题解。

　　沈启轩想要把大家开怀的表情偷偷记录下来，在远处举起手机，努力将所有人框进屏幕里。

　　刚按下几次快门，身后有军训训练鞋踢里哐啷的脚步声。

　　“轩哥，你来了？”少年来时眼里有光，笑得狡黠。“……还是说，在学校我该避嫌叫你沈老师？”

　　沈启轩没理会纪修的故意打趣，和他兄弟般地碰了碰拳，“我刚到，你小子这是干嘛去了？”

　　“昨天桥桥她有点着凉了，我去医务室给她要了一些感冒药。”
　　说到这儿，纪修的笑容收敛一点，低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是不常见的羞涩模样。
　　“那个，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她今天看起来应该已经没事了，但感觉还是备着点药比较安心。”

　　沈启轩点点头，看向纪修的表情真挚带笑。
　　“谢谢你。”
　　“是作为哥哥。”

　　少年背靠蓝天，有秋叶回旋，是在叫你看，原来爱意与青春同道，连风也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