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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错过的姻缘 ...

  •   子夜、乌云、朦胧的月光、盛开美好的花丛、簌簌摇曳的树、晶莹平静的湖、偏僻的角落……

      这是个绝好的杀人抛尸之地。

      时千凡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带来这种地方。

      “时道姑,”或许是为了让她放心,萧老板选择了自己背对着池塘,周围没有任何一件摆设,所以也不必担心有机关,态度特别诚恳地问,“您当真…不知道如果让死者复生吗?”

      他这个位置,正好背对着水面也背对着月光,所以时千凡看不清他的脸色,他却能从月光洒满的地方看清了她,自然也没有遗漏掉…提起死而复生的瞬间她的动容。

      死而复生……

      是的,她知道,也正在这么做着。可具体的操作她根本不清楚,公涵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

      “我……”她近乎哽咽地看着地面,“不知道。”

      “那,招魂呢?”

      “也不会。”

      萧老板看着她,目光隐忍。

      许久之后,他轻声微叹,小小的一个气音,却又仿佛含了无数的呐喊和惋惜。他佯装没有注意到她的戒备,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转过了身面对着池塘。新建的池塘无疑是宅邸中最奢华精致的地方,荷叶连连,粉嫩的荷花含包怒放,一切都美地如梦如幻。

      他说——

      “我总角之年蒙难,承蒙夫人所救才得以幸免,然意外得了离魂之症,且身无旁物,不知自己是谁,为何在此。至今已有十数载,虽得夫人全心相助,可我却依旧想…查出自己的身份,查出当年的真相。”

      忧郁的青年转过身,双手抱拳用了十足的诚意90度弯腰祈求:“望道姑若有方法助我寻回过去,萧聆风感激不尽!”

      他这个礼行地极有深度,秀长的墨发滑过后背倾洒而下,随风飘摇犹如通往深渊的蜘蛛丝。

      时千凡看不到他的脸,便只能严肃地盯着他的头顶瞧,心里却想着——

      总角之年是哪一年?

      离魂症又是什么?

      像大佬一样魂魄散开到处跑了?

      可这样子的话她也帮不了他呀!如果是姜源在这里还有的救,姜源是可以挂牌的道士,她却只是个冒牌道姑,哪有办法去找他的魂魄。可他是谢夫人的丈夫,如果想抵抗疑似BOSS的谢夫人,帮助她丈夫显然是一件很有益处的事情。

      要不…试试看?

      脑子想通了,语言自然就顺了。

      时千凡正气凛然地问道:“我只能试一试,不一定能成功。”

      萧老板猛地站起,惊喜道:“不管结果如何,道姑尽管一试!”

      时千凡:“那我今晚去你房间守着?看看能不能离魂时帮你镇住。”

      空气突地一静,萧老板呆愣的表情像极了被抢了食的孩子,又是茫然又是忐忑:“道姑…不知何为离魂症吗?”

      时千凡:“不是魂魄跑了吗?”

      话音刚落,她亲眼瞧见他眸中的点点星火啪地一下全没了,只剩下一片黯然。突然死寂的池塘边,浪漫已经拯救不了两人尴尬的氛围,缓缓的轻风拂过了这数千年的代沟……

      这之后,萧老板绝口不提离魂症的事情,客气又疏远地把时千凡送回了房间,寂寞孤单的背影是萧老板转身离开时的写照。

      时千凡:“???”

      所以,她到底说错了什么?

      ******

      另一边,悄然离开房间的书生已经抵达了旧池塘的位置,这里焕然一新,唯一相似的是到处都缠着红绳和黄符,是同样阴森的配方。轻轻捏住黄符往左右一撮,符纸微皱,却没有像白天那样撮出了两张。

      眼帘微垂,借着羸弱的月光凝视着黄符上的朱砂图印,是书本上常见的镇魂咒,边角的位置却糊开了一些。

      他捏了捏指腹,伸到眼前瞧瞧,上头竟是沾了红印。

      符纸被后期增改过,而且更改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有些地方的朱砂依旧是湿润的,并未干透。

      这倒奇了,好好的镇魂法阵,上面的黄符不是被多贴了就是被更改过,谁跟谢府有深仇大恨恨不得灭人全家?又或者…监守自盗?

      怀着十足的好奇心,他动作轻巧地跨过红绳,目标明确地抚在了新置的石墩上。结着粗厚手茧的指腹缓慢地在石墩上滑过,中途蓦地停顿,定神望去,指腹下是一条细细的裂痕。

      裂痕太细了,位置又极为隐秘,若不是细细探索根本难以发现。

      有了新的发现,他忍不住高兴了起来,三指回收、二指并拢,指尖抵着那细痕,只听他轻声一念:“破。”

      嘭!

      指尖所指之处应声炸开,声响并不大,效果却是实打实的。

      小小的坑内露出了黄色尖尖,两指探入将它硬生生扯了出来,半途还扯破了,但就这残留的黄纸与朱砂印就可以看出,原本被塞在石墩内里的,赫然是一张完整的黄符。

      石墩是新做的,今天白日才眼睁睁看着那群道士们指挥人从外头搬进来放好,从表面上来看,定然是有人为了害谢府而提前被黄符融入了石墩里购入。可这条细细的痕迹却在提醒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又敲开了另一个石墩,果然在里头找到了黄符。

      这次他小心了许多,扯出来的黄符保留了大半,上面的图案跟红绳上的不大相同,看颜色深浅和干燥程度,大概率是没有更改添加过的。

      将黄符塞进自己衣袖,他朝着另外一座石墩探手,打算摸摸看上面是不是也有裂痕。就在他即将碰触到石面的刹那,风云突变,尖锐的利爪从侧面恶狠狠地袭来!

      脚尖轻点地面,衣袖随风荡开,青衫如蝶、迅猛如鹰,刹那间他已翻到了红绳之外,微微侧首好奇地看着停留在石墩旁的女人,或者说——女鬼。

      她身上穿着脏污到已经看不清原来什么颜色的衣裙,头发虽凌乱却不难看出原本梳的应该是妇人的发髻。她侧对着书生,身上滴滴哒哒地不断在往下滴水,没一会儿就把地面淋成了小水洼。

      “水鬼……”面对有可能要人命的溺死鬼,书生不仅不怕,还兴致极高,“都说谢府有一妇人,因是狐狸精而被杀,死因其一便是湖中溺死。你莫非便是传闻中的水氏?”

      水鬼猛地一抖,却是下意识将脸埋地更低,仿佛生怕被他看到了脸。

      书生向前踏出一步,刚张开嘴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再回神时,那水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身后的脚步依旧在靠近,没过多久便停在了他身侧:“施主可还好?”

      是镜观大师。

      “小生无事,”书生不死心地扫了眼四周围,可这里已经连只鬼影都没有了,不由有些沮丧,“倒是大师何以来此?”

      镜观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叹道:“阿弥陀佛~老僧夜间睡不安稳,正坐在床榻上打坐,发现不对,睁眼时却瞧见旁边坐了位姑娘。”

      书生来精神了:“姑娘?”

      镜观大师:“一位溺死的姑娘。”

      “哦?”书生急急问道,“她做了甚?”

      说到这个问题,镜观大师也疑惑地抬起手做了个示范,同时迟疑地说:“约莫是…想摸摸老僧的头?”

      书生:“……”

      镜观大师的头剔地很干净,在月光下隐约还有些反光,圆润地像蒙了纱布的夜明珠。可水鬼出现却只是想摸摸他的头?怎么想都不现实,怕不是再用力点可以摸到他头骨的那种力度吧?

      然而从那“姑娘”的反应和速度,镜观大师是真觉得她是好奇之下想摸一摸,很温柔的那种。说得自己都有些不信,只得摇摇头苦笑道:“见老僧睁眼她还吓了一跳,可之后不知为何便逃似的离开了寝室,老僧见不对便也追了上来,恰恰碰见…施主你了。”

      镜观大师年纪大脚步慢,追不上女鬼可以理解。

      书生点点头,却又听见他问:“说起来,一直没有机会询问,不知施主该如何称呼?”

      书生语气可有可无,却慎重地行了个书生礼:“小生姓顾,名新知,见过镜观大师。”

      “啊啊~”镜观大师赶紧还了一礼,“顾施主好呀~”

      交换完名字,顾新知也不跟他客气,拿出被撕毁的黄符当场跟他讨论起来。可没说几句,远处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一次速度很快,快到当她停到他们旁边时,甚至带起了一股风,而焦急便是随着这风一同袭来的:“大佬!你没事吧!”

      旁边被无视地很彻底的镜观大师:“……”

      顾新知微微侧身避开她下意识伸过来的手:“小生无事,姑娘怎会来此?”

      时千凡把他从头打量到脚,确定没有破损才喘着气说:“我去你房间发现你不在,就到处找你了。这屋子不对劲,我怕你碰到什么危险。”

      闻言,书生脸上多出了极淡的笑意:“多谢姑娘。”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半夜三更的,一个姑娘家突然跑到他房间作甚?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问萧老板借个锁。

      *****

      另一边,同一时分,松府主寝室内。

      今晚松老爷难得没有宿在那群莺莺燕燕屋里,而是找了自己的正妻松夫人。两夫妻并排躺在软绵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半夜松老爷突然开始喊冷,把旁边的松夫人给吵醒了,

      松夫人见他唇色惨白,脸上全是汗,便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手背下是一片滚烫,不由惊道:“哎呀~老爷你这是感染了风寒吧?”

      “不、不不不知道,”松老爷把被子全部卷到了自己身上,却依旧冷地瑟瑟发抖,与其相反的是他冒出的汗却越来越多了,隐约还带了股腥臊味,“我、我好冷!夫、夫人,快、快拿被子来!我冷!”

      松夫人不敢耽搁,翻身下床也懒地仔细穿上绣花鞋,就这么趿拉着鞋跑到衣柜里翻出棉被盖到了松老爷身上,还仔细塞了塞边角以免漏风。照顾好这大老爷们,她从旁边扯了件外裳披上,确定不会暴露“春风”才打开内室的门把睡在外室的丫鬟给喊醒:“阿梅!快!快喊人去叫大夫过府,老爷病了!”

      阿梅手忙脚乱地从地上起来,擦擦嘴角的口水便哦哦哦地往外冲。

      见她走了,松夫人又把门关上,正要转身去关窗,却发现松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了身,手边已经没了手帕,他便用被子去擦汗,越擦越使劲儿,把被子都撕破了,指甲直接划到了脸上。

      “好冷!好冷!不是!好痒!太痒了!怎么这么痒?”

      修剪圆润的指甲破开了皮肤,微凉的血液渗出。

      松夫人蓦地瞪大眼,身体一歪撞上了旁边的木门,惊恐的尖叫划开了平静,松老爷也被这一嗓门吓地抬起头。

      嘀嗒~

      黑红的液体滴落在棉被上。

      他茫然地摸摸鼻子,又摸了摸眼角……

      上面,全是冰凉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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