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当然要来 ...
-
76
“生日快乐。”
澳洲的金合欢正当季，林壑采一小簇作为礼物。
周清濛垂眸看着少年手中的花，心里莫名觉得熟悉。
见周清濛垂眸不语，林壑心绪紧张而翻腾不定，正欲开口说什么，女孩伸手接过了花束。
“谢谢。”花香馥郁，氲得她面色柔和下来。
身侧灯火熠熠，映着周清濛唇边淡笑，整个人看起来淡雅而矜贵。
此情此景，林壑只觉亲身经历过。
“你怎么会在这。”周清濛抛出心底疑问。
少年唇边笑意依旧，只是从低落声线中透露淡淡苦涩：“你母亲.......”
话音渐悄，周清濛则懂了。
林壑家境贫寒，若不是有人相助，怎买得起这般昂贵机票。况且，她与林壑也不是多亲密的关系，并不值得他大老远赶来。
思及此，方才的惬意一消而散。
若是真心邀请林壑，不可能不给邀请函。况且，林壑算哪门子好友。定是妈妈听到什么风声，想给林壑一个下马威。
“不好意思，我妈妈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她不喜欢林壑，因此对于林壑所遭受的无妄之灾，她心生歉意。
女孩说道歉时，眼里是真心实意的歉意，语调温和而礼貌。
林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只是......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周清濛心念微动，试探问道。
以妈妈做事的风格，定会快刀一并斩断。隔壁班的林壑都邀请过来，那么花禾.......
不等周清濛心底生起希冀，林壑心如明镜，眸中情绪几经转圜，最终平淡回应：“花禾没有与我一同来。”
被林壑直白说中心思，周清濛一怔，失落溢出胸口。
半晌的静默后，周清濛客套的感谢，想要结束这段对话：“谢谢你的生日祝福与礼物，路途遥远，辛苦了。”
周清濛话里话外的客气让林壑呼吸一滞，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吐露内心话：“其实，我很愿意过来。”
见女孩眉头微蹙，林壑脚下步履渐停，随后直直看向周清濛。
“或许你认为我痴心妄想。可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林壑发誓，眼前此景，他从未亲身经历，即便是梦中也不曾。可眼前总有画面浮现——
同样的海景，同样的花园小径，同样的一穹星空。
这样梦幻的场景，本应只有他们两人才对。
而周清濛眸中，也应只有他一人身影。
他们本不应该这样礼貌而客气。
林壑眼神极认真而深邃，让周清濛不由愣住。
此时此刻，手中的花、耳畔的风，与眼前的少年身影交相辉映，使她脑海不禁映出一幕幕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比如，樱花树下，少年清隽挺拔的身影。
比如，嘈杂餐厅里，温柔注视自己的双眸。
比如，少年身着浅色西装，徐徐走至自己面前，笑意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而自己手中正捧着那束金合欢。
可是，明明这些场景她从未经历，为何，会有种深入脑海的熟悉？
这样矛盾的体验，无疑让她陷入迷茫疑惑之中。
就在周清濛愣怔之时，一只温热的手轻搭她肩。
手指有些用力，像是握住即将飞走的鸟，想挽留却不敢用力。
————————————
许久未见而生的期待，像久旱遇霖般疯长，情绪悬在心口久久不能平息。
看到周清濛就好了。
花禾告诉自己的心，想让它见见世面，争气地平静下来。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管家冲自己和熙一笑，随后她下了车。
不似自己想象那般觥筹交错的繁华景象，门口仅有几人。两位陌生老人站在一侧，周夫人独自站在另一侧。
花禾心生几抹惶恐，却还是礼貌地冲他们点头打招呼。
仆人若有若无的打量，老人似和善似好奇的目光，以及周夫人冷淡如雪的神色，都未能阻退花禾，反倒让她悬起的心默默安定下来。
而后，她随同周夫人等人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花影藤风。
直到这时，花禾才恍惚想起管家的话——“宴会在澳洲新金山举办，我是特意来接花禾少爷的。”
新金山。
原著里，男女主角结婚的地方。
不用另选婚礼场地，自己身处这座肃穆庄园便是婚礼的极佳之选。
夏日时分，阳光洒在草坪，现成的草坪婚礼地点。
入夜之后，海风的咸与阳光散尽后的凉让这晚空惬意十分，适宜各类晚宴、酒会，同样也适宜花前月下、有情人相对。
就像眼前这场景。
少男少女相对而立，风猎猎吹起女孩长发与裙摆，为这浪漫情景再添上几分梦幻。
也刺痛了花禾的眼。
她忍不住想起原著小说里，男女主甜蜜而亲昵的恋爱过程。
还有在此之前周清濛的步步退却。
以及这半月以来石沉大海的讯息通话。
这一切切，让花禾才堪堪安定的心又兀自悬空不定，进而衍生失落与怅然，随之而来的是退却与逃避。
可是，过往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也是真实存在过的。那晚温水下的亲吻，共同携手看过的夕阳，与口袋中的兔子钥匙扣。
这一切切，又给予了花禾勇气，使她一步步走向那道魂牵梦绕的背影，搭住女孩纤薄的肩。
————————————
林壑正巧面对门口。他眼睁睁看着花禾缓缓而至。
少女衣袂飘飘，清冷如天上雪，渺远而高不可攀。
可就在她转身后那一霎，雪融了。
即便背对着看不见神情，可林壑能感觉到女孩身上那道拒人千里的气场已然消散干净。
而后，她主动坠入那个不甚宽广的怀抱。
海风拂过女孩纤细的手臂，拂过花禾低垂俊秀的眉眼，也同时拂过不远处两三位长辈呆怔的神情。
“这该是外孙女婿了吧。”老人装作没看见周夫人紧锁的眉头，语气揶揄。
“这长得也...太秀气了。”姚老没接话，而是紧盯着花禾背影喃喃自语，又问管家：“你确定找对人了？”
“是按您吩咐找的，”管家连忙回应，又仔细观察姚老面色，半开玩笑半试探：“如今小孩都喜欢花美男类型，只怕大小姐也.....”
“哼——”另一旁周夫人忍不住冷笑打断，转目对姚老道：“您老毛病又犯了？老眼昏花乱点什么鸳鸯谱？”
“哪乱点了，这不是......”不等他两厢情愿四个字说完，周夫人便转身走了，步伐显出几分气急。
“唉，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见自己一片苦心不被女儿理解，姚老无奈。
————————————
少女怀中熟悉的皂香浮在鼻尖，让周清濛心头涌上酸楚。
她怀抱一如既往温暖，几乎让自持克制的周清濛不舍离开。
感受到花禾温热指尖轻抚按捺着自己脖颈后肌肤，引出一阵熟悉的酥麻，周清濛心绪软作一团，抬目定定看她：“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来？”
从渺茫期盼，到看见林壑时的惊喜落空，再到听完林壑那番话后的希冀全无。
即便内心无比失望，周清濛仍安慰着自己——两情不在朝朝暮暮。
如今一转眸见到花禾，周清濛简直又喜又惊。
“你的生日，我当然要来。”
花禾动作轻柔将她额间发丝抚顺，眸光温柔。
先前心头所翻腾的无数不确定，皆被周清濛的拥抱所覆灭。
接连半月的思念，使她内心几千重话想说与清濛听。碍于当下情景，只能将满腹心事化为一句极简单的——“我当然要来”。
哪怕越过重洋。哪怕这邀请动机不似说的好听。哪怕会碰到冷遇嘲讽。她也要来。
说话间，花禾余光瞥见林壑正望向这处。他明灭不定的眸光，使花禾笑意微收，手指渐渐攥紧握住周清濛的手腕。
“花禾同学，你也来了。”
也。
这一字眼让在场另外二人眸光一闪。
花禾双眸一抬，面色无波无澜，正欲回复，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原来是管家唤他们进大厅。
晚宴开始了。
————————————
因是大小姐生日，管家及仆人特地选的清一色粉色花朵，高高低低摆放屋内，花瓣娇嫩鲜妍，熏得满屋子馥郁香味。
也是金钱的味道。
林壑失神地望着头顶璀璨胜过屋外一穹繁星的水晶吊灯，深刻体会到——Girl from another world.
周清濛果真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
只要她想，便能专门空运大洋以外各式各样的新鲜花束，只为今晚的生日宴。
多么阔气的排场，可这只不过是一个生日宴。
而他，第一次坐飞机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只是这生日宴的看客。
花禾则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大厅中央的周清濛。
她端着晶莹剔透的酒杯，对宾客们笑意浅淡说着感谢词。她身后是层层堆叠的生日蛋糕与香槟塔，身旁站着疼爱自己的外祖父与母亲，面前是身份高雅的宾客。
满厅的烟火人气、浮光掠影、纸醉金迷，是大多数人所向往的。
可主角的眉宇依然存有淡淡怅然。
诧异的同时，花禾思索一阵，这才意识到今晚宴会宾客中并没有周清濛的父亲。
————————————
“阿垣怎么没来？”不止花禾，姚老先生也发现了。
面对这问题，周夫人沉默不语。
“你没让他来？”
“之前他自己说要离开这个家，清濛宴会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
姚老无奈。
夫妻吵架，孩子遭殃。本着心疼外孙女的心态，他略劝几句，不外乎是劝周夫人收敛脾性。
然而周夫人心里自有估量，对父亲的话只作耳旁风。
随着仆人将一道道精致美食端上餐桌，晚宴正式开始。
厅内设十余张圆桌，最中间的是主桌，自然是与周家、姚家关系亲密之人的座位。
看似简简单单的座次，关系亲疏、财力厚薄已体现一二。
就在众人和洽礼貌地入座时，一旁站着的花禾、林壑则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坐哪？”
比起林壑的惴惴，花禾虽无头绪，却随性转眸查看位置，只准备在角落找个位置坐下。
这时，管家缓缓走近，冲两人和善一笑：“请您二位坐主桌。”
话音落毕，屋子里的话音莫名熄了，只能听见厅角悠扬而清淡的合奏曲。
无需二人有何动作，主桌及其余桌上的宾客纷纷有意无意瞥向这两位仍站着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第76章 当然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