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蔷薇》老可爱

37、37

　　时蜻没去。

　　她开玩笑说，她担心被抓，其实是觉得煎熬。

　　路至舟也没强求，主动挂了电话，让时蜻心里打鼓。

　　但既然决定不去，她也没什么多想的。

　　三天后，北城机场，时蜻在国际航班处等路至舟一行人。

　　她做事一向万全，提前四十分钟就到达机场，但没提前上，站在原地等大家。她给路至舟的解释是：“至少应该主动跟洪哥打个招呼。”

　　他让她礼貌一点，她记得。

　　路至舟几乎是踩着点到的，登上飞机的时候，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起飞了。

　　时蜻远远地跟他招了招手，路至舟朝她奔跑。等人走近时，时蜻才跟洪哥打招呼，她的声音有不太大，眼神也怯生生的。

　　“洪哥。”时蜻叫他。

　　洪哥心里对她有气，但碍于路至舟的话，态度不冷不热地点了个头。

　　路至舟回头看洪哥，洪哥一脸问号，皱眉问，“怎么了？”

　　路至舟挑眉，“要不，我别登机了吧。”

　　洪哥立刻抬手，强扯着嘴角，冲时蜻say嗨。

　　路至舟：“继续保持。”

　　说完，他带着队伍一路狂奔，登上了飞机。

　　他们并不是最晚的，最后一个上飞机的人，是路至舟同组的男二，和陈启一起参加比赛的第三名，叫做吴恩宇。他成功出道，且凭借着一张电影脸，顺利走起了影视路线。

　　不过出道三年，鲜少有代表作，吴恩宇一直在男二的位置上熬不出头，好在心胸开阔，做什么都乐呵呵的，有点傻人有傻福的味道。

　　时蜻值机的时候，自己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没想到恰好坐在了吴恩宇的旁边。他坐下之后，问乘务员要了湿巾，擦脖子上的汗。他一扭头，看向了时蜻，时蜻冲他礼貌地点头，他却说，“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

　　时蜻觉得诧异，他和乌立说的话竟然一样。

　　时蜻仍旧是微笑，没回答，然后戴上了耳机，把头靠在了一边。

　　吴恩宇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他看时蜻不搭理自己，又往四周看，对上路至舟的瞬间，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两个人一阵寒暄。

　　吴恩宇说，“路哥，我听说你竟然拒绝了章五林导演的新戏，怎么想的。”

　　路至舟看了一眼时蜻，她靠在座位上正闭眼休息。

　　“觉得角色不太适合我。”路至舟想了一万个理由，发现这句话是万能油，既显得自己很专业，又搪塞了对方。

　　“我听说，是有几场激情戏？”吴恩宇一副好奇求指教的样子。

　　路至舟觉得好笑，“接个吻也能叫做激情戏？”说完，他又忍不住看了时蜻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见。

　　他字面意思是，没有激情戏，但开玩笑的语气，不免让人觉得明星好像没有操守，和情侣以外的人接吻不算什么问题。

　　虽然也有这种人，但路至舟不想让时蜻觉得自己这么随便。

　　“接个吻？怎么可能，我听说啊，有三场激情戏，而且尺度也不小……不过女演员挺漂亮的，背景也好，是赵氏集团的千金，真是便宜了陈启那个小子了。”

　　路至舟不在意，“尺度大也播不出来，怎么可能？”

　　吴恩宇靠近路至舟，悄悄打听消息，“说的也是呢，章林五导演喜欢用新人演员这谁都知道，但没人想到现在投资环境不一样了，他说话也不管用了。赵家那位，是带资进组的，听说，是主动要加激情戏的，某人怕不是又要找到靠山喽。”

　　娱乐圈小道消息满天飞，路至舟向来不参与任何评论，再说了，陈启的事情他不感兴趣，既然这个工作也不是自己的了，他就更不关心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界面，跟吴恩宇说，“来一局？”

　　时蜻依然戴着耳机，闭眼睡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她的耳机里什么音乐都没有。关于陈启的那段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时蜻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只说突然想起来陈启跟她说过，“再不想点办法，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不知道，他现在红成这个样子，是真的顺遂了吗？

　　*

　　落地南国后，剧组特意安排工作人员来接机。接下来还要去南国的一个小镇思里威，得坐近一个小时的大巴。

　　热带国家是真的热，时蜻穿的纯色T恤，从机场走上大巴，大约是五百米的路，她已经快要蒸发了，后背已经湿了大半。

　　和第一次来，是一样的感受。一模一样的季节，只是十年过去，身边的景象都不一样了。

　　不过能把在北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抛之脑后，心情倒畅快不少。

　　她看着窗外的蓝天，想起了高中毕业之后，班级组织来南国旅行的情景。那时候，她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到思兰威。

　　当时的她看着水洗过的天空，突然感觉世界很大。十八岁的她告诉自己，时蜻，未来你要走过很多的路，看更多的地方，然后看向了不远处和女生打闹的陈启。

　　往后的每一年，时蜻都会给自己旅游一次的机会。上大学，靠老爸老妈资助的压岁钱；工作以后，她自己赚钱，虽然项目少，价格也不高，但是她勤奋，能攒点钱，她去了上海，去了香港，去了澳门，去了重庆，去了大理，去了杭州……有的时候和陈启去，有的时候，又和好朋友去，但都很少再去国外，国外太昂贵了。

　　再后来，回江城的那三年，她再也没有出去过。低头努力走出阴影的她，没什么心情再抬头看看天空。

　　说来十年过去，一转眼，她都二十八岁了，再次来南国，觉得这里不过是一个旅游城市，以及，记忆的人和事统统都没有忘掉。

　　她看着窗外，穿越溽热，心绪平静地看见了遥远的十八岁的自己。

　　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也不是没有成长。

　　路至舟看时蜻一个人坐在大巴车后面不说话，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把位置换到时蜻旁边，“喝水吗？”

　　她头上细密的汗沿着脸颊，顺着脖子，滴进了领子里，锁骨处的T恤，已经被洇湿了。

　　路至舟把瓶盖拧开，又递给她一张薄荷味的湿纸巾，说，“是不是坐长途飞机，有些不舒服？”

　　“谢谢，不是不舒服，就是太热了，头有点晕。”时蜻指了指路至舟的鼻子，“你也很热吧，鼻尖都红了。”

　　路至舟不是脸红派，他如果羞涩或者真觉得热，鼻尖会红，脸色倒是正常。

　　路至舟点头，又给时蜻拿了一张湿纸巾，说：“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酒店了。

　　“嗯，车里有空调，比刚刚好多了。不知道酒店附近有没有当地的凉茶铺。”

　　“酒店位置有点偏，可能有点难。”路至舟打开手机，给时蜻看了看要住的酒店，是一个有当地特色的五星级酒店，临海，有阳台，附近是葱郁的树林，自然景观极好。

　　时蜻有些吃惊，她小声问路至舟，“你们剧组这么壕，工作人员住的酒店都是五星级的？”

　　路至舟笑，“你想什么呢，只有你们住五星级的，”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臭屁的机会，“因为你们的老板是我。”

　　前排有浅色的人影压过来，恰好覆盖在两个人的头顶，他们同时抬头看，看到洪哥冷脸叉腰地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电风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

　　“你跟她说来这儿是干嘛的吗？”

　　路至舟淡定地看着洪哥，大概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妖，“说了，当我助理。”

　　洪哥抬下巴，看着时蜻手里的水和湿巾，问：“我怎么看着你像她助理呢？”

　　时蜻反应过来，自己一上车，确实只顾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路至舟助理这回事。

　　洪哥把手里的电风扇递给时蜻，“艺人舟车劳顿，这么热，你给他吹吹。”

　　时蜻立刻接下，听话地把电风扇对着路至舟吹。

　　洪哥又不耐烦地叮嘱，“助理是要照顾艺人的衣食起居，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心情怎么样，都是你要关心的，懂吗？”

　　时蜻点点头，继续举着小风扇。

　　路至舟把扇柄转了个方向，于是，风扇又对着时蜻的脸，努力吹了起来。

　　他故意要跟洪哥作对。

　　“天太热，你吹吧，没事，洪哥跟你开玩笑，”路至舟抬眼问，“对吧？”

　　语气温柔，眼神威胁，洪哥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转身坐在了两人前面的座位上。

　　时蜻把扇柄重新扭转了过去，帮路至舟吹额前的汗，她小声说，“还是你吹吧，你也出了很多汗，刘海儿都湿了。”

　　路至舟接过电风扇，调节了后面的转动按钮，小小的风头在他的大腿上一会儿吹向自己，一会儿又吹向时蜻。

　　时蜻局促，生怕洪哥转过头，“要不还是我来拿着吧？毕竟是我的工作。”

　　路至舟一只手拿风扇，一只手打字，时蜻看到他在跟洪哥发消息，但看不清发什么。

　　直到洪哥恨铁不成钢地扭过头瞪了那个电风扇，路至舟才松了手，让时蜻拿着。

　　从路至舟走到后面跟时蜻坐在一起的时候，洪哥就看不下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女生单独坐在一起，即便是工作人员，被有心人传出去，也百口莫辩。现在舆论环境这么紧张，他都不明白，路至舟哪里来的勇气。

　　他也从前面跟到后面，三人围坐在一起，就无事发生了。

　　刚刚他看路至舟接下了风扇，在微信上教训了他一通。

　　“小冷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做的。”路至舟很坦荡。

　　洪哥气得咬牙切齿，“那你给小冷拧瓶盖了吗，递湿巾了吗？”

　　“时蜻是女孩子，又第一次来，我照顾一下，你不要多想。还有，你对她态度能不能好点，她平时挺爱笑的，你一来，她都不敢说话了。”

　　洪哥恨铁不成钢，“你就宠她吧，到时候传绯闻，遭殃的不是你，不是我，反正是她。”

　　路至舟收了手机，终于松手，让时蜻拿了风扇。

　　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尽量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