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广木北花

35、第 35 章

　　祁穆骁像狼似的说着就扑向了封洵，这次封洵没躲开，任凭祁穆骁像口香糖似的黏在自己身上。他紧紧抱着封洵，头搁在他的颈窝处久久不愿撒手。
　　“穆骁，该洗澡了。”
　　封洵一时间还没能缓过来，身子有点僵，这样突然的亲密举动对于他来说简直有些吃不消。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祁穆骁鼻音浓重，声音低哑，其实他还是很怕，怕封洵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他不想再经历失去后的痛苦，不想再经历心上划道伤口的体会，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抱住封洵，他才会觉得有真实感。
　　这样的祁穆骁，封洵第一次见到，不是声嘶力竭，不是冷眼相对，也更不是嬉皮笑脸，封洵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不决的手终于环住了他的腰。
　　封洵清楚的知道，自己暂时还给不了祁穆骁想要的安全感，他是个理智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会考虑周全，仅仅是出柜这样的决定，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知，这是他计划中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所以既然已经答应祁穆骁，那他必须对他们的未来做好无限种可能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从他们身边流窜过，直到两人站立到双腿发麻，才缓缓分开。
　　“我想以后都跟你睡。”
　　“那行吧。”
　　祁穆骁觉得自己真的像中了大奖一般，现在对封洵提什么要求，他似乎都会答应。
　　“不嫌弃我了？”
　　封洵听了这话，竟伸手拧了下祁穆骁的脸，“我要嫌弃你，我还愿意跟你在一起？”
　　“我这咸鱼总算翻身了！”祁穆骁终于忍不住感慨了起来，不容易啊。
　　两人头一次一块儿洗澡，果真还是像孩子一样的打打闹闹，祁穆骁总想占封洵便宜，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咱俩都在一起了，你还装什么矜持？”
　　祁穆骁搓着肥皂假惺惺的朝封洵撇了撇嘴。
　　“我看是你太放荡！”
　　此地不宜久留，封洵迅速洗完裹了睡衣就出去了，祁穆骁在浴室里的表现太过奔放，封洵对他仅仅抱有的一丝幻想也给破灭了。
　　终于洗完澡后，封洵和祁穆骁都钻进了同一个被窝，俩人什么事都没有干，就静静的躺在一块儿聊天，好像一瞬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事情想要感慨。
　　祁穆骁把脑袋侧着搁在封洵的肩头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遇到的关于同性恋的事？”
　　封洵的眼神轻扫过摆在书桌上和沈媛合影的相片，说道，“没说过。”
　　“我之前的一个朋友，叫Jackson，加州人，长得特别帅，个儿又高，而且特爱跳街舞，我跟他不是很熟，但之前接触过，人挺不错的，可惜后来转学了，具体原因大家都说是因为一个男生，jackson和这个男生的关系很特别，他们两个是同性恋，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挺久了，可是他们都没有告诉家里人自己是同性恋的这个事实，所以后来当他们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情况可想而知，jackson他爸恐同，在知道他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时候，差点一枪崩了他。”
　　祁穆骁说着，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继续说道，“jackson其实挺乖的，要比我好多了，所以当他看到他爸那个反应时吓得不轻，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他都做好被他爸揍一顿的准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爸也真可怕，不仅揍了jackson一顿，还把那个另外的男生也叫了出来，威胁他不准再和他儿子见面，不准有任何联系，所以后来jackson也转学了，手机啊什么的这些通讯设备全被没收，都快与世隔绝了，我回国前几天，和朋友小聚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聊起他来了，我朋友跟我说最近去看过他，但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病殃殃的。”
　　封洵很认真的听祁穆骁说着在美国遇到的事，他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个男生没告诉父母他自己是同性恋？”
　　“没有，那个男生据说家里条件不好，而且他爸爸去世的早，从小到大都是和他妈生活在一起，可他妈妈也是个病秧苗子，家里大部分事情都是他自己来，所以jackson的爸爸去找他的时候，他也是极力掩护不让家里人知道。”
　　祁穆骁说着，还不时的砸吧着嘴，轻叹着造化弄人。
　　“那现在他们怎么样了，还在一起么？”
　　封洵对于同性恋这种事知道的也并不多，他只是觉得，同性恋可能只是性向发生了变化，但其本质是没有变的，日常起居，工作学习，都和常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封洵对于这种事不在乎也不排斥。
　　“当然没有在一起，如果有人拿枪顶着你脑袋让你跟我分手，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面，再联系，你会答应么？”
　　祁穆骁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考验封洵看他会怎么选。
　　封洵对于这个问题，只觉得比数学题还要难，如果真的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袋逼他和祁穆骁分手，他会答应么？
　　祁穆骁见封洵隐隐面露难色，就知道这个问题现在对封洵来说实在是如同一个史诗级的难题，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看似时间深厚，其间却又有无数空洞，说是平平淡淡才是真，可事实是只有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足够疯狂，才永远都不会忘。
　　也许两人之间缺少的正是那般的刻骨铭心，才能填补起空缺。
　　“开玩笑而已，别当真，没真让你回答我。”
　　封洵没有说话，他朝祁穆骁微微勾了下嘴角，好像在说，“谢谢你给我台阶下。”
　　祁穆骁见封洵这个反应，也同样朝他勾了个嘴角，此景真真应了一句话：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都各怀心事，“封洵，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对么？”
　　祁穆骁其实是个矛盾体，当一件事没有做成的时候，他会心心念念的想着，而当这件事完成或这个东西得到后，又会在想，这么做，是否正确。
　　封洵有些惊讶的望着祁穆骁，“有什么对不对的，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做的事，那就去做啊，况且现在你已经不是一厢情愿了，你还多了个我，你已经成功把我忽悠上贼船了。”
　　“那要是咱们的关系被沈姨和我爸知道了怎么办？”
　　这也许才是史诗级的难题吧。
　　“那咱们，可以不让他们知道么……”
　　封洵的意思是，这种关系也许只能在暗处，不能摆上台面，毕竟在这是个既残酷又不公平的社会，舆论的压力是可怕的，它没有实质的形状，却可以轻轻松松在一夜间摧毁一个人，祁穆骁知道封洵的意思，也知道封洵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不利的环境中。
　　祁穆骁嗤笑了一声，不再去接封洵的话，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也不想去接。
　　“睡觉吧，我关灯了。”
　　封洵关了灯，两人躺下，翻来覆去了一阵还是没有睡着，昏暗的房间里，两人眼睛瞪得雪亮，就是没有睡意。
　　“哎，你明年想考什么大学？”
　　祁穆骁实在睡不着，他把被子朝脖子掖掖紧，又开始找封洵聊天。
　　短暂的沉默后，封洵声音沙哑却又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想考军校。”
　　“军校？那岂不是很难考……”
　　祁穆骁本想说自己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和封洵上同一所大学，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考军校！
　　“是啊，怎么了？”
　　封洵听到祁穆骁打了声哈欠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挺想不通的，你为什么不去考其他的大学？就你这成绩，985、211那是稳打稳的啊。”
　　“我也想过，但这是我爸的心愿，我爸以前想当兵，但是没当成，所以我想替他把这个愿望完成。”
　　“那你爸这事儿你就放下了？你不想知道你爸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走的？”
　　“想啊，可是我能怎么办，这个国家，这个社会的力量哪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所能驱使的，我其实设想过很多回，我爸的死也许是个阴谋，也许涉及到国家机密，所以当初我妈和所有参与调查破案的公安人员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祁穆骁在听了封洵的这段话后，不禁被震慑到了这种涉及国家的问题以及封洵这样大胆的猜测，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好莱坞大片，也许真如封洵所说，围绕在他们身边那些无法反驳的力量太多，如同大自然中的那些不可抗力。
　　“所以你决定暂时先将你爸死因这事儿放一放，先去完成你爸的心愿，之后等有一定基础后再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祁穆骁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是这么的清晰，不得不佩服自己瞬间增长的分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