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3、003、活的

　　按着白闵纯情少年的人设，他是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爆粗口的，奈何他怎么也忍不住嘴边那句卧槽。
　　他昨天看过贺辰旸的脸，知道这家伙长得不错，但今天造型一做，再换上角色戏服，那气场顿时一变。
　　仿佛是书中的贺钺穿越而来，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尤其那双大长腿，那身材比例，简直堪比同人图！
　　要知道画出来的人物身材比例往往会比现实夸张，可这家伙，愣是从头到脚长成了图上的模样。
　　“妈耶……”白闵挣扎着改了粗口，啧啧感叹着凑到许成蹊身边：“这到底是怎么长的……”
　　许成蹊比白闵还受刺激。
　　他刚才骚扰完发小就专心埋着头刷微博，直至听见旁边那个造型师说了句“站起来看看”，才跟着抬头望去。结果当场就被一股强烈的贺钺的感觉拍得生活不能自理，手一抖，差点没发出去一条乱码微博。
　　活的，会动的，神情跟原著上描写得一模一样的贺钺！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以为这个贺辰旸做了个造型就莫名入戏了，但等他呆呆地盯着看了片刻，才发现这家伙本身就是这副淡漠的神情。
　　要问他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他盯着看了太久，对方感觉到他的视线，淡漠地转过头瞥了他一眼。
　　就很日常的一眼，眼神中还带着丝不解，似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被人目不转睛盯着看。但那种淡漠的，酷似贺钺的神情，从头至尾一直存在。
　　脸像，身材像，身手像，脾气秉性也像。说起来，身世好像也有些相像。
　　好家伙……难怪伯乐导演怎么也不肯放过。
　　这就是个真的贺钺啊！
　　许成蹊心情复杂地应和白闵几句，视线始终落在贺辰旸身上，看他走几步又被造型师喊回来继续调整妆发，想了想，从苗苗那里拿过一份早餐，朝他递了过去。
　　“吃早餐了吗？先吃点垫垫肚子吧，等会儿上完妆就不方便吃喝了。”
　　贺辰旸循声转头，接过许成蹊手里的早餐，微微颔首。他的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也没说声谢，但许成蹊这次明显从他眼中读出了隐含的情绪。
　　腼腆、害羞。
　　并不是高冷。
　　看来昨天导演说他认生、不爱说话是真的。
　　就是认生到令人发指，整个头皮发麻的那种发指。
　　两天了！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包括“好”、“谢谢”、“再见”等日常用语！
　　这种性格到底该怎么在娱乐圈混啊？拍戏时若是导演和合作演员都宠着他，倒也罢了，跑宣传营业的时候咋办？单人采访的时候咋办？跟主持人互相对望无语凝咽吗？！
　　许成蹊只觉额角又开始抽痛，用眼角余光觑着他默默吃完饭团，默默被造型师捯饬，默默走去影棚拍定妆照。
　　总算拍照的时候还是很有灵气的，应该是之前受过特训，会找镜头，知道怎么摆POSE好看，加上形体的优势，拍得还挺顺利。
　　拍到半途，男四号狄颜也来了，同来的还有三个经纪人和导演。一伙人进来就跟白闵如出一辙，猛倒抽一口冷气，傻站着发呆的同时还要努力把嘴边的粗口咽下去。
　　伯乐导演乐开了花，自卖自夸道：“我眼光真是不错！”
　　三个别家经纪人看得那叫一个羡慕，碍于自家艺人也在场，不便露出太过殷切的表情，只得硬生生憋着。
　　夏澜左右看看，发现许成蹊的定妆已做了小半，忙走过来看情况。
　　“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许成蹊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拍照的贺辰旸那头，压根没听清夏澜问了什么，只下意识回道：“帅吧？”
　　夏澜：“……”
　　夏澜也不知该答什么，她带的这个艺人可跟其他艺人不同，其他艺人与经纪人多是互利共赢的关系，双方地位平等，这位却高她一头，可算作是她的半个老板。
　　于是她挣扎半晌，回答了含糊的三个字：“还不错？”
　　许成蹊没理会她的回答，又略带嫉妒地盯着那头看了会儿，觉得那双被松垮垮的工装裤包裹的大长腿特别碍眼。
　　要想招摇就好好露出来招摇！半遮不掩的干什么！
　　偏巧伯乐导演笑眯眯地踱过来闲聊：“小蹊觉得如何啊？”
　　许成蹊道：“不然换个线条明显的裤型吧？”
　　“有道理！”导演一拍手：“来来来，再给贺钺搭套正装！”
　　几分钟后，许成蹊发觉自己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并且坑上面还不停落土，想把他就地掩埋的那种。
　　小少爷活了二十二年，难得在外形上被比得自卑了一次，并且他现在有种别样的冲动，那就是特别特别想扑过去抱住那双大长腿，拿脸使劲蹭。
　　万幸正当他难以自抑的时候，制片来了。
　　制片一进来也是双眼发直，但老头儿好歹一把年纪了，见多识广，管的杂事也多，转眼就振作起来：“他的经纪人在哪？过来商量下定妆照的事。”
　　贺辰旸哪有什么经纪人，伯乐导演忙朝制片招手：“来来来，椋哥来这边，咱商量。”
　　制片过去坐到许成蹊旁边，叫了声：“小蹊啊。”
　　“哎，椋叔。”许成蹊忙应道。这制片是颍川娱乐的大佬级人物，地位可比导演还高，连他也得放得很尊敬，以免被自家小舅打。
　　制片慈祥地笑笑，转向伯乐导演：“我是这么想的，发布贺钺的角色定妆照时先弄个黑色剪影，卖卖关子，等藏到最后再隆重推出，或者干脆等到发布会直接上真人，炸个大惊雷。”
　　伯乐导演连连点头：“我看行。”边说边让人把宣传也叫过来，问其可行性。
　　“可以是可以。”宣传是个干练的女人，年纪不大，约摸三十岁出头：“贺辰旸没有任何背景，狗仔娱记都找不到他的来历，就是剧组里的人口风要紧，还要提防代拍路透。”
　　“那就再补个保密协议。”伯乐导演拍板。
　　“那后期需要利用他来炒作吗？”宣传又问：“贺辰旸的身手、身世之类，很具有故事性，容易吸粉。虽然吸的大多是个人粉，但他现在就拍过咱这一部剧，所以粉丝还是会集中到剧里。”
　　许成蹊略有些不高兴：“不要用卖惨来吸粉，他能走实力路线的。”
　　伯乐导演对于许成蹊对贺辰旸的笃定愣了一瞬，毕竟戏都还没开拍呢，两人也就见过两次面。不过他很快就回神，朝宣传道：“对，小旸还没决定要进娱乐圈，正常宣传就行。”
　　宣传点头表示明白。
　　许成蹊的造型适时结束，那头贺辰旸的拍摄也到尾声，下场换人。
　　拍照对于许成蹊来说无甚难度，加上与角色方不言的相适程度，POSE简直信手拈来。
　　拍完几套衣服，妆还不能卸，因为宣传照要拍多人的，得等白闵和狄颜的造型做完才行。
　　眼见狄颜那头还在往身上涂油，以凸显肌肉线条，摄影师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不然……先拍贺钺和方不言的双人照？”
　　“可以。”刚坐下休息没两分钟的许成蹊又站了起来，迎着摄影师谨小慎微的动作哭笑不得：“你别怕啊。”
　　我又不吃人！我脾气好着呢！
　　摄影师羞赧地冲好脾气的小少爷笑笑，看着两人走到背景布前，然后，双双尴尬地卡住了。
　　一个认生到令人发指，一个与他不熟也不知该怎么打开局面，连做眼神交流都会被默默避开，还能怎么着？当面扯开嗓子吼吗？
　　好在摄影师还是有些招数的，大约是拍的艺人多了，也遇上过不少无法进入状态的。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翻找出几张图片，递给两人看：“就照着这些动作拍，怎么样？”
　　许成蹊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图片，差点没给摄影师跪下。
　　好家伙，这个剧组人手一套同人图还是怎的？
　　那张同人图画的是方不言与贺钺的初遇，原著剧情是方不言家里有样收藏品，名叫青龙尊，上面有贺家归山的线索。贺钺半夜偷偷潜入方家去找那青龙尊，恰与方不言撞上。作为书中的战斗力天花板，贺钺自然是上来就直接捂着方不言的嘴把他摁到了墙上，不让他发声呼救。
　　普通人看来或许只是个很寻常的控制手法，但原著是什么？是本耽！美！小！说！
　　于是这个初遇就被赋予了完全不同寻常的深意，作为双男主历经千难万险纠缠一生的契机，作为整本小说当中数一数二的名场面，被无数同人画手画出无数种风格，暧昧的、纯情的、充满张力的……
　　然而……剧是耽改啊！！！
　　即便是爱情都要改成兄弟情，你还让原著都没有明确点出感情线的两位男主拍这种宣传照！
　　还想不想过审了！
　　“真要拍这个？”许成蹊挣扎着问摄影师。
　　虽说剧里肯定会拍这个镜头，但有伯乐导演这个打戏复兴式直男导演在，想必不会拍得太暧昧。可是拍宣传照就不一样了，为起到宣传效果，肯定会拍得更符合原著些，毕竟要吸引原著粉来看剧的嘛。
　　“我瞅着可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伯乐导演背着手路过：“正好当预演了嘛。”
　　许成蹊：“……”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