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十八年我复生了》清清细水

13、事尽人不悔

　　殿里的人越来越少，侧殿我常呆的地方被厚厚的帘子围住。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鲜活的。
　　我却怎么看他都看不够。

　　“我能碰碰你么？”他那天哭就是很久，眼睛红红的望着我小心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能碰不到。”我轻叹道。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在我的手上却穿透过去，一片虚无。
　　他悲怆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理解了当初为什么他总会在碰我之前问一问。
　　又总是习惯地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就如同我现在望着不可以触碰的他。
　　泪水在眼前堆叠着，我却什么都流不出来。

　　原来，原来是如此。
　　我仿佛看见两鬓斑白的他，时常围着厚重的披风跟在我的身边，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御花园。
　　他当时的话并不多，总是看着我，望着我。
　　望着当初心怀怨恨的我。
　　“我怎么会怨你呢？”我虚虚扶着他的头，“我不怨你了。”
　　希望在未来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

　　我倒是没见到老头最后一面，现在他已经去世了两年。
　　我觉得我最近恢复人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可恢复之后就是真正的崩塌。
　　我从前是感受不到温度。现在感受到了春暖夜凉。
　　闻见饭香也有了食欲。

　　他在闲暇的时候依旧雕木头簪子。
　　我摸着头上的簪子“会有一天，你可以把它戴在我的头上。”
　　两个人相视无言。

　　七月十五，端午节到了。
　　离十二月十六日，越来越近了。

　　我有实体的第一天，那是一个午后。
　　卫公公照常进来给他续茶，可是他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
　　卫公公眼神惊恐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我，手指颤抖，半响说不出话。
　　他扔下手中的奏折，用手示意卫公公不要说话。
　　我也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坐在凳子上有了沉重的实感。
　　他走过来，抱住我，紧紧的抱住我。
　　卫公公也了然于心的站起身，顺着自己的气息。
　　我回报他“看啊，我说了，不会离开你的。”
　　滚烫的泪水滑进我的衣领。
　　我也终于，再次可以拥抱活生生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