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小太子今天把好感度刷满了吗》执笔落言

12、星星

　　康熙十六年三月，皇帝又得一子。太医把脉后贺喜皇上，小阿哥身体健康。
　　皇帝高兴，大赏太医及众接生宫女。

　　又过了一个月有余。
　　此时胤礽站在长生床前，他看着长生，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长生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他缓缓朝着胤礽伸出手。
　　“哥哥。”他真的好喜欢哥哥，一直都陪着他，一直耐心的跟他玩。从来没有嫌他烦过。
　　额娘自从有了弟弟，便很少来看他了。不过长生也不怨，别来看他了也好，省得把病气传给弟弟，这是额娘盼了许久的弟弟啊，不像他和他的哥哥们，这个弟弟可以陪额娘好久，这样额娘也不会难过了。
　　他一直都知道，额娘以前每次把他哄睡了，都会自己偷偷地哭。

　　长生说话的声音小到几乎要听不清。
　　胤礽蹲下身，凑近长生。
　　“哥哥在。”

　　“长生最喜欢哥哥了。下辈子...还当哥哥的弟弟...好不好？”
　　胤礽听着几乎要落泪，他强忍住眼泪，握住长生的手，不停地点头。长生变得好虚弱...
　　“好，长生下辈子一定要来找哥哥。”
　　突然，胤礽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长生头上的框框，看着它随着长生的话语逐渐被红色填满，胤礽突然失了言。

　　原来这框是喜欢的意思！是一个人对他的喜欢！原本长生的框框就只剩下一点点就要满了的。胤礽看着它在长生说喜欢时，红色逐渐填满了整个框。

　　“长生，先别睡好不好？你还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带弟弟玩呢。”
　　胤礽低头看向长生，他是真心喜欢长生的，他还希望一直能和长生一起玩的。
　　长生，别离开我。

　　“长生相信哥哥一个人可以的，再说了，还有保清哥哥。”
　　长生十分努力地对着胤礽扯出一个笑容。他多么想继续活下去啊，可是这段时日他却已经连食物都吃不进去了。
　　他之前跟胤礽说能吃饱不假，但其实奶嬷并未给他的食物增多。那是和往常无异的份量，那时的他却能吃饱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不行啦，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他已经许久都吃不下东西了。

　　但长生不打算和胤礽说这些，他知道哥哥对他很好，会跟他说他听到的事情，跟他讲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是哥哥给他这无聊的日子增添了许多的乐趣，哥哥就像光一样...只可惜长生是没这福分继续和哥哥作兄弟了...

　　不过没关系，他见过保清哥哥，他很好，很喜欢哥哥，他会对哥哥好的。他会代替长生，一直陪着哥哥的...他也会一直保护哥哥的。
　　“哥哥，我好累...想睡一会儿...”这样想着，长生看着胤礽笑了，像是放心了一般，他张了张嘴，气息微弱说着。
　　随即不等胤礽回答，长生便像是困极了般，他最后又缓缓抬眼看了眼胤礽，像是要记住他一样，这才慢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原本轻握着胤礽的手缓缓掉了下来。

　　“长生！长生！”
　　“长生你别睡啊，长生!”
　　长生的手从他手里滑落，胤礽的心咯噔一下，他连忙站起身，摇晃着长生的身体。

　　“保成！”
　　康熙原本一直没说话，这时他才上前，一把抱住胤礽，示意太医上前。他能看的出，长生真的已经很虚弱了，太医之前跟他说，长生早已经没力气动弹，更别提说话了，每日进食不到小半碗米粥。
　　但刚刚康熙看到长生还能和胤礽说话时便知不好，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吴太医得旨上前把脉，没一会儿，他站起身，对着康熙摇了摇头。
　　“......”
　　屋子里的人都密切关注着吴太医的动作。
　　胤礽看着吴太医摇头，他明白，长生是真的和额娘一样，要化作星星到天上了。

　　“阿玛，长生到天上了吗？”胤礽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床上的长生，像是在等着什么。过了会儿，他抬头看向康熙，突然开口问道。
　　过了许久了，长生应该已经到天上了吧？

　　今天他的反应不同于那日的大哭，胤礽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表现的异常平静。
　　“到天上了。”
　　康熙不知道胤礽究竟明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之前看到过胤礽偷偷的在被窝里哭，因为想额娘。后面他便编了个话，说额娘一直在天上看着呢。
　　康熙这样想着，随即轻声回答道。

　　“那长生是不是能看到额娘，阿玛，你让长生去找额娘，这样额娘就能照顾他了，长生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这样他也可以代替保成陪额娘。”他拉着康熙的手，说道。
　　胤礽是个很怕孤独的小孩，他很不想亲近的人离开自己，长生也在他亲近的人范围里。
　　他不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人死了之后他便再也摸不到碰不到他了，也说不了话，就跟额娘一样。

　　他很舍不得长生，不想这样再也不能和长生说话。再加上康熙那日说了句他自己也会这样，胤礽顿时情绪便绷不住了。他好害怕自己会变得像梦里那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成天呆在院子里。他不想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但如果硬要离开，他也希望他们都能开开心心的，和陪伴保成的时候一样开心。

　　康熙闻言身子一怔，他没想到胤礽会想这么多，康熙张了张嘴，再开口时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好，额娘肯定会答应胤礽照顾长生的，长生是个好孩子。额娘有他陪也会开心的。”
　　荣妃在一旁落着泪，她垂眸听着皇上哄着太子。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长生身体早就不好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长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怎会没有感情，她又怎会不难过，明明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现在的她却还是觉得心如刀绞，心里疼的厉害。

　　荣妃很感激胤礽愿意来陪长生玩。额娘的长生啊，不枉你来走一趟，你收获了个好哥哥。
　　荣妃其实一直有注意到，胤礽来了之后，长生明显变得活泼了很多，他变得更爱说话了，尽管一直以来每次他看到荣妃也会笑，但后面的笑是明显不一样的。

　　另一边，胤禔今日提早下了学，中午他便听说了长生逝世这件事。他心里担心着胤礽，但是康熙并不允许他早退，于是便央求着谙达今日提早下学，明日再补回来，如果谙达不同意，胤禔便准备翘课了。好在最后谙达同意了，胤禔便快速赶回来。
　　他被带着去看过一次长生，他知道弟弟和长生弟弟的关系有多好。

　　那次胤禔去时，长生的状态就有些不好了，玩闹时胤禔看出来了长生苍白的脸色，刚要开口叫住跑在前面的胤礽，却被身旁人拉住。
　　“保清哥哥，真羡慕你能和哥哥一起长大。”
　　对方说出了这样的话。

　　胤禔很吃惊，一个才两岁的孩子，说出这样有逻辑的话。
　　“你...”他想问你怎么了，什么叫一起长大，不都是要一起长大的吗？
　　“保清哥哥，有你陪着哥哥，长生就放心了。”
　　长生是个异常敏锐的孩子，他能看出来，眼前两个哥哥的关系很好，和胤礽照顾他的好，是不一样的。

　　胤禔刚想说什么，胤礽却是跑了回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长生，累不累？要不要休息？”其实全程都是胤礽自己在跑跑闹闹，长生都没怎么动。
　　“好，休息下吧。”
　　长生看着胤礽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点点头。
　　胤禔看着长生一如既往的模样，就好像，刚刚他说的那些都是胤禔自己的错觉般。

　　“保成！你...还好吗？”
　　胤禔明显是跑过来的，他胸口起伏很大，在原地缓了几下后他缓缓靠近胤礽。
　　“嗯？哥哥，今天这么早就下学啦？”
　　胤礽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可是情绪越平静，胤禔越觉得不对劲，他看着胤礽放在桌子上的纸张。

　　“对，今日提早下学了，保成这是在做什么？”
　　胤禔坐到胤礽身边，有些小心的开口问道。不同于胤礽的年幼，胤禔已经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觉得胤礽的冷静十分异常。
　　“在给额娘写信，保成想让额娘在天上帮忙照顾下长生。”
　　胤礽才三岁，还未开始学习，并不会写字。说是写字，其实就是画画，画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嗯...”
　　胤禔听着有些疑惑。趁着胤礽低头专注的画画，他转头看向胤礽身旁的小棋子。
　　‘皇上。’小棋子张了张嘴，用嘴型朝胤禔解释道。

　　胤禔看懂了，原来是皇阿玛编出的谎言。
　　他转过头来。
　　“皇额娘人那么好，不用保成说也肯定会好好对长生的。”说罢胤禔伸手摸了摸胤礽的软发，轻声说道。

　　“嗯！”
　　胤礽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他也觉得。
　　虽然没相处过，但额娘人一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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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改了好几个版本，一直在想，小孩子真的懂死亡吗？
亦或者，他们是真的不懂吗？
胤礽是真的觉得额娘在天上吗？
他是真的相信，长生是去陪他的额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