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2、北极熊02

　　一通自我介绍可谓是花里胡哨，钱乘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怎么？这个系统的开发者是太闲了吗？还是开发经费太多了，他们没地方花？
　　至于服务意识这么强吗？？

　　这时，不太有眼力见的085再次出声：“钱先生，请您选择。”

　　钱乘舟：“……”
　　颇有一种他不选就没法进行下一步的意思。

　　于是钱乘舟：“……常规版就好。”
　　他没什么特别的恶趣味，也不是一个追求花里胡哨的人。

　　然而085在没有眼力见儿的路上渐行渐远，继续问道：“好的，钱先生，那么您要选择常规版男声，还是常规版女声呢？”

　　钱乘舟：“……”
　　他想，按照动物世界系统刚刚的介绍，恐怕之后一段时间之内，这个085都会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地跟着他了。那么，万一085和它的老板一样流氓，他可不好意思再跟一个“大姑娘”吵架。

　　于是钱乘舟毫不犹豫地说：“男声。”

　　“好的，设置常规版男声语音包。”085有条不紊地说道，“设置成功。”

　　紧接着，085用与刚才相比丝毫未变的语气，说道：“钱先生——”
　　它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我想提示您的是，所有语音包的设置都是免费的。”

　　钱乘舟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指甲再次抠进了树皮里。

　　什么意思？他只有刚刚在和动物世界系统交流的时候，才产生过“系统是讹诈惯犯、十分不要脸”这种想法，并暗自决定自己绝对不能被这流氓系统骗走一分钱。

　　可现在，085却好像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

　　即使是他的意识流上传了系统，系统也不应该有如此“智能”吧？
　　他们那些系统的开发者，还能直接把人类的心理学难题“读心术”给攻略了吗？

　　钱乘舟脑子转了起来，飞快地变了脸色，如同被冒犯到了一样，对着085大喊：“谁说我是心疼钱的！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085显然没想到他的反应能这么大，此时此刻虽然没有实体，声音却如同一只被陌生人闯入自我领地的家猫，十分怂：“对不起钱先生！让您感受到了冒犯并非我的本意，如果我刚才的回答使您不舒服，我将郑重地向您道歉！”
　　085絮絮叨叨地作着解释：“只是，根据刚刚您与我上司之间的谈话——尤其是涉及到‘治疗费’方面时，您的微表情变化，我猜想，您可能觉得，我的上司诓骗了您。”

　　钱乘舟：“……”
　　这倒是说得没错，你那上司是挺不要脸的。

　　085：“适时地猜测顾客心中的真实想法，懂得察言观色，是我们首席特别顾问很重要的职责之一。但现在看来，也许我的察言观色水平还有待加强。我再次向您感到抱歉，钱先生。”

　　伸手不打笑脸人，085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而钱乘舟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按照085的解释，它刚刚是自作聪明地进行了一番察言观色，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然，它察得很对，观得也没有任何毛病，只是人类不承认。
　　——人类不要脸，人工智能就没有任何办法。

　　钱乘舟觉得，085的话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
　　只不过……

　　钱乘舟：“我说让你察言观色了吗？”

　　085：“……”

　　钱乘舟：“你们这个系统怎么搞的？虽然我是被你们强行拉进来的，但就不能有一点点隐私权了吗？”

　　085莫名其妙地委屈：“我们非常尊重顾客的隐私……哦！您的意思是说，想让我给您留出一些私人空间吗？”

　　钱乘舟：“……”

　　他其实是不想让系统再像刚才那样、“分析”他的微表情。
　　否则，他会认为这个系统很危险——

　　他本来就是被强行拉进动物世界的，而这个游戏系统的目的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他会不会在系统里面受伤？如果会的话，又会对现实中的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而这个085，又真的只是个助理、是他的私人管家吗？

　　钱乘舟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别人，他觉得085肯定不可能只做管家的活。

　　那么，085以及动物世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监视？窃听？了解“宿主”的真实想法？还是……别的？

　　钱乘舟并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本人，绝对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被监视、被窃听的人。

　　所以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当然，在要求提出的那一刻，他还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觉得085以及它那上司肯定不会接受。

　　然而——

　　“明白了！”085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动物世界系统以及我本人，都会非常尊重顾客的要求。我们的宗旨，就是让顾客在游戏中体验到宾至如归般的感觉！”
　　“我会为您留出独属于您自己的私人空间。从现在起，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而除此之外，没有您的召唤，我将不会出现。”

　　钱乘舟愣了半秒。

　　他没想到系统能这么痛快。
　　而不管这“接受”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在表面上，钱乘舟可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钱乘舟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好感激地冲着085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问：“啊，对了，既然刚刚说到了钱这个事情……系统里的钱是怎么花的？”

　　“哦！”085应了一声，声音里颇有些雀跃，似乎是终于到了自己擅长的环节。

　　只见钱乘舟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透明玻璃板似的东西，上面影影绰绰地缀着一些图案。

　　085朗声道：“现在，由我来详细地向您介绍动物世界中的货币体系。为了方便理解，您可以与动画同步观看。”

　　透明玻璃板上的图案动了起来……

　　依照085的介绍，动物世界内采取积分代币制，每位“玩家”刚刚进入游戏时，都有50分的初始积分，可以用来购买商店中的物资，添置装备。是启动资金。
　　而只要在系统内攒够一万积分，就可以离开系统了。

　　获得积分的方式，过了明路的有两种：做任务、或者是在系统里做好人好事。而这个“好人好事”如何界定，则由系统自己说了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找人赌博，或者用敲诈勒索、坑蒙拐骗、抢劫等等非法手段来获取积分，但不能使对方受到□□上的伤害，否则你的随身特别顾问——也就是085口中的自己、以及它的众多同行们，将会酌情扣除自己所服务的顾客、也就是玩家的一部分积分。
　　还有一种方式是随机的，十分考验玩家的运气：每完成一个任务，都可能会随机掉落奖励，玩家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因为这个“奖励”可能是加一些积分、可能是使玩家目前的积分翻倍，也有可能是扣掉部分积分。

　　而玩家在系统内的积分，会存放于每个玩家的特别顾问的数据库中。等后期积分多了，可以购买一个个人终端——形态可以是手表、戒指、项链、耳钉……或者是你身上一切的装饰物。
　　入门版的终端其实没多大用，主要是可以让特别顾问有个实体，让玩家的体验感更强，产生所谓的“宾至如归”般的感觉。而085则更加推荐钱乘舟买一个“移动基站”，相当于个人终端的升级版，除了有存放数据的功能外，还能和游戏里的其他玩家联系，类似于手机。

　　085介绍完后，钱乘舟提问：既然是游戏，那可不可以像现实世界中的游戏一样，用充值人民币的方式来获取积分。
　　085适时地“哈哈哈”了三声，表示动物世界目前还处于内测阶段，是全免费的，不接受玩家氪金。
　　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是被系统抽中、参与内测的幸运儿。

　　钱乘舟：“……”
　　全免费、幸运儿，真是好意思说出口啊。

　　085：“钱先生，您看起来似乎对我上司的这个决策有些不满和怀疑。”

　　钱乘舟：“不要再读取我的微表情了。”

　　085的笑点实在是不知道戳在哪里，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竟然开始顶嘴：“钱先生，您误会我了，我现在无需读取您的微表情，您脸上的表情已经实实在在地向我表明了这一点。”
　　末了，085又不怎么有诚意地加了一句：“哈哈哈，抱歉，开个小玩笑。”

　　钱乘舟：“……”

　　钱乘舟无奈地低了低头，似乎是被085无语到了。然而在低头的瞬间，他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怀疑——
　　游戏在内测阶段，为什么就不需要玩家氪金了呢？
　　难道这个游戏以后也不盈利吗？

　　这有一点不合理。

　　所以，系统、以及它背后的设计者，到底有什么目的？

　　085继续尽忠职守地作着介绍：“玩家在完成一项任务之后，可以进入休息空间里休息两天。但如果没有额外掉落的奖励，那么最多在两天之后，就要开始新的任务哦。”
　　“动物世界中有很多休息空间，其基础设施各不一致，对应的消费水平也略有不同——是的，正如您所料，休息空间中的一切都需要花费积分，这看似是一笔赔钱的买卖，但您可以用微小的积分，换来舒适的休息环境、可口的饱腹饭菜、以及信息交流的环境和渠道。最重要的，古往今来，众多生理学家和心理学家的研究都证明，人类需要休息，不能和我们人工智能一样连轴运转。”

　　“玩家在完成任务后，可以根据自己手中的积分，自行选择系统中的一个休息空间，进行休息。”
　　“如果您选择不休息，也当然是可以的，我将直接为您发布下一个任务。”085的声音十分坦诚，“但平心而论，我不建议这么做。”

　　钱乘舟默默听着085的介绍，眼睛看向玻璃板上的动画片。而这时，动画片再次换了情景——
　　“在动物世界中，所有任务的设定场景均来自于地球。系统将会根据玩家的角色分配任务，并由我来向您发布。任务形式有单人版和多人合作版两种。根据算法，玩家最初都是单兵作战，熟悉系统后才会有合作发生。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的。”

　　“总之，钱先生，”钱乘舟面前的动画片放完了，玻璃板突然消失，085继续同他说道，“在任务完成过程中，您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呼唤我的名字，我会一直在。”

　　钱乘舟：“……”
　　钱乘舟脸上的神色十分无语。

　　“现在，相信您已经对动物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在为您发布第一个任务之前——” 085和它那个倒霉上司一样，此时此刻已然露出了自豪的语气，却又没有让这自豪感疯狂蔓延，“我需要向您核实身份信息。”

　　“姓名：钱乘舟
　　性别：男
　　进入系统前的身份：博主，自媒体工作者。
　　身份背景：该玩家3年前毕业于环境科学专业，拥有学士学位。在新媒体行业从业3年，曾出任某新媒体公司的项目经理一职。不幸于三个月前失业，但所幸无负债，目前社保处于断供状态，在做旅游和美食博主。近期成就是：一个月内的涨粉速度是同类博主的三倍。”

　　“是否确认？”

　　钱乘舟：“……”
　　玩个游戏还要查户口呐？

　　085再次问道：“是否确认？”

　　钱乘舟再次感到自己隐私被侵犯，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咬牙道：“确认。”

　　“好的，钱先生！”085的语气终于雀跃了起来，“根据我上司刚刚的介绍，您在系统内的身份是：动物外卖员。”
　　085自信又自豪地说道：“您在系统内的第一个任务是：给极地的北极熊送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