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109、生命13

　　“人机交互工作专班。”杨辛影看着陶闻，说道。

　　“嗯？”一直认真听大家讲解前因后果的赵勇突然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人机交互？”赵勇问道，“是那个最新的前沿应用吗？”

　　杨辛影点点头。

　　“啊，果然。”眼镜上直接出现了赵勇的身影，赵勇和大家解释道：“我室友所在的课题组就在研究人脑与计算机之间的交互，这是现在最新的前沿应用，而相关课题的论证从几年之前就开始了。”

　　“没错。”杨辛影点头，“睿云三年前才正式启动了这个项目，但前期的理论论证其实从五年前就开始了。而从那时到现在，我们都和一些高校、科研院所有联系。”
　　杨辛影想了想，问赵勇：“你是A大的吧？你室友的课题组……是张院士的团队？

　　赵勇挑眉：“对，他的老师是张冬祥院士。”
　　“但是……”赵勇眨了一下眼睛，又看向了杨辛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并没有和我们说过，他们课题组还与睿云有合作。”

　　此话一出，陶闻和钱乘舟等人纷纷一愣。
　　随后，他们全部看向了杨辛影。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其实本不该怀疑杨辛影的立场和目的。
　　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家从进入系统以来，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系统设计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尤其是，赵勇现在还对她所说的事情提出了质疑，就更显得她接近他们的目的存疑。

　　“他没说过这件事情很正常。”杨辛影看着大家笑了一下，并不着急，开始徐徐解释，“因为张院士与睿云的合作还停留在三年之前。”

　　“张院士和我们那位退休的高层领导是师兄弟关系，在老领导没退休的时候，我们有什么应用方面的论证研究都会找他们团队出马。”
　　“即便张老师本人不会亲自上，他也会派手下的年轻导师和我们接触。在那几年里面，有很多学生都是通过睿云的横向发展基金毕业的……”

　　只不过，自从老领导退休，换成了现在的这位分管杨辛影部门的高层领导之后，他们与张院士之间的合作就变少了。
　　直到三年前，几乎是完全没有了。

　　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这位新领导也有一直以来合作的团队，多方利益重合，当然是要先顾着自己这边。
　　并且，他和张院士之间也不太能聊得来。
　　——聊得来的话，这位新领导就不会被胡广今给骗了。

　　而至于胡广今，他在老领导没退休的时候想和张院士团队搞好关系，却一直没能成功。等老领导退休了，他见公司与张院士之间的交集逐渐变少，于是转而跑去跪舔新领导的团队。

　　就这样，他与那位李老师的团队聊得火热。

　　“——C大的李文福老师，”杨辛影对赵勇说道，“你应该听说过。”

　　赵勇：“……”

　　他当然是听说过。

　　这位李老师在整个计算机界都很出名——他的学术造诣并不高超，却惯会拉帮结派，靠各种各样的关系网络经营着自己的头衔，就这样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学科带头人，年前的时候又获得了一个很有份量的奖项。
　　就……怎么说呢，赵勇觉得，这样也可以算作是本事，却不能算是真本事。
　　因为李文福这个人，以一己之力带坏了整个计算机研究界的风气。

　　——他与胡广今之间，应该就算是王八瞅绿豆，看对了眼。

　　所以……赵勇继续默默想着，胡广今自以为找到了经营的门道，在均睿致远成立之后，他终于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与李文福的交集也越来越深。
　　也因为这样，自己那三年前才刚刚进入张院士团队做博士的书呆子室友，当然就也不可能再与睿云、或者是均睿致远有任何联系。

　　赵勇顿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杨辛影没有说谎，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钱乘舟默默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陶闻却开了口：“我还有一个不理解的地方。”
　　陶闻看向杨辛影，问：“到底什么是人机交互？你们报警的时候，警察说的那句话其实也是我一直以来在想的问题：以现在的技术，真的已经可以做到直接将人拉进游戏里了吗？”

　　“对啊对啊，”万炎附和着点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胡广今到底是怎么做到将我们这些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拉进系统的呢？”

　　杨辛影挠了挠头发，刚要组织语言从头讲起，却听见赵勇解释道：“这一点看似比较科幻，但目前从技术上来说，确实也是可以实现的。”

　　赵勇看了看杨辛影，继续道：“我和杨女士的专业方向不同，但这种人机交互的原理我是知道的。”
　　赵勇拿手比划了一下：“就类似于有人扫描了一份文件，又将它存进了大型数据库里——现在，我们的意识就是扫描好的文件，而动物世界游戏，就是那个大型数据库。只不过，这份文件有自己的思想，因此，它可以在数据库中自由发挥，按照数据库的要求来完成任务，或者是别的规定动作。”

　　“嗯。”杨辛影点点头，肯定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钱乘舟脑筋转得飞快，理解了赵勇的解释。
　　而与此同时，他的脑袋旁边倏地出现了一个电脑屏幕，何飞的声音传了过来：“赵博士说得没错，这个原理我也是理解的。”

　　何飞顿了顿，又道：“当初我离开公司的时候，这项技术就已经趋于成熟，只不过发展太过超前，前期又没有做好宣贯工作。而想要将意识放入大型系统之中，就必然要先将个人意识进行扫描——这又涉及到了伦理问题。因此，可以预见的，民众对它的接受程度没有那么高。”

　　“——但是，”何飞继续道，“我一直不理解的是另一个地方：他们是怎么扫描到我的意识了呢？”

　　钱乘舟猛地皱了眉毛。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扫描。

　　469等人，不就是被招工的工地以体检为借口，扫描了头部吗？
　　如果当时，胡广今等人有心的话，是完全可以将他们的意识扫描进系统之中的。

　　于是，钱乘舟快速和大家说了这个情况。

　　然而，大家听完后，又说出了另一个疑问：自己并没有做过类似的体检，好像也没有经历过其他的、可能会被扫描整个大脑意识的情况。

　　钱乘舟顿了顿，又沉默了下来。
　　是的，他好像也没有。

　　“不。”杨辛影想了想，说道，“以体检为借口扫描头部这种事情太明显了，以胡广今的性格，他只会对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这样做……”
　　“而你们，不在他轻视的范围之内。”

　　所以，他应该不会对你们用如此明显的招数。

　　钱乘舟：“……”

　　“哈。”万炎无语，开始阴阳怪气，“那我岂不是还得谢谢他看得起我？”

　　杨辛影：“……”

　　钱乘舟看向了杨辛影、赵勇和何飞，问：“从你们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想要扫描人的意识，需要哪些前提？”

　　杨辛影摇摇头：“我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你们对此毫不知情，但我是在系统建立之初，就将我的意识上传到了系统里。”
　　“而当时，我只需要在头上戴着特质的意识扫描器，维持两分钟的时间就好。”

　　钱乘舟皱了皱眉毛。
　　这和469等人的描述没什么区别。

　　那，自己又是怎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扫描了意识的呢？

　　赵勇想了想，说道：“我室友他们课题组也早就已经将这项技术体验了个遍，据他所说，上传意识的方式和杨女士刚刚讲的一样。”

　　杨辛影敲了几下键盘，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了一张头盔的图片，给大家看。

　　“意识扫描器有两种样子，这是其中一种。”杨辛影说道，“在这个头盔内部有几个传感器，使用者戴上头盔后，可以自行控制它的启动和对意识流数据的读取。”
　　“而读取的数据会实时传输进数据库，这样，个人就与数据库之间建立了连接。”

　　杨辛影按了一下键盘，图片翻页，又显示出了一个类似于全息眼镜一样的模型：“这是意识扫描器的第二种形态，眼部是最靠近大脑的结构，也可以作为意识的出口。”

　　“它俩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通过传感器来与数据库建立连接。”

　　钱乘舟的眉毛深深皱了起来。

　　头盔和眼镜，在现实生活里无处不在。
　　所以，只要胡广今有心，他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对所有人意识流的采集。

　　郑国华犹豫了一下，皱眉说道：“我在进入系统之前，有一次因为工作原因巡查大型建材企业，曾经带过他们给我的安全帽。”

　　“那我和乘舟，”何飞摸了摸两天没刮的胡子，思考道，“可能是做外卖员的时候戴的头盔有问题？”

　　“我……可能是之前去玩全息游戏的时候，戴了他们的眼镜？”万炎默默猜测。

　　“我们学校的机房在另一个校区，我日常骑电动车从宿舍到机房。”赵勇皱着眉毛说道，“那天我的头盔带子莫名断了，隔壁组的一个哥们就把他的头盔借我了……”
　　“那个哥们……”赵勇神色凝重，“好像确实是有些愤世嫉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