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106、生命10

　　钱乘舟瞬间感觉十分尴尬，尴尬程度与被人翻出了小学作文，并当众朗读不相上下。

　　他默默点开了“钱先生观察笔记”，发现杨辛影说得果然没错。

　　这个文件夹里的文件有好几个类型：文本、图片、视频、音频……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程序，甚至还有思维导图。
　　其中，图片、视频和音频主要是085记录的下来的钱乘舟做任务时的状态，以及遇到事情之后的解决方法。
　　而文本和思维导图，则主要是085以AI的角度，对于“人类”、或者说是“钱乘舟”这个人类的理解——

　　“钱先生是一个真诚的人类，他给了快要死掉的北极熊母子食物，尽管我和他明确说了，那只是两串代码组成的数据。”
　　“钱先生是一个负责的人类，他认为，如果自己不去救那个倒霉蛋，倒霉蛋就完不成任务要被淘汰了。这很触动我，作为AI，我也要这样负责。”
　　“钱先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类，他救下的虎鲸家族答应帮助他完成任务，但其实，我更愿意称之为‘好人有好报’，他救了虎鲸花花，而花花带着全家在报答他……”

　　“钱先生平时不太爱说话，但会在心里想很多事情，我从他的微表情上看出来了——虽然他从一进系统就和我说过，不让我观察他的微表情。”

　　“钱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环保人士。我想，如果动物世界这个游戏真的需要玩家，或者是需要将它宣传出去的宣传者，应该就是像钱先生这样的人了吧……”

　　“钱先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太复杂了，我学习了这么久，不及钱先生万一。听说有些人类曾经论证过AI能否取代人类，本AI觉得，不行……”

　　钱乘舟看着085的观察笔记，久久没有说话。

　　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万炎默默问道：“那个倒霉蛋是谁？还好遇到了乘舟。”

　　钱乘舟：“……”

　　过了两秒，万炎又喃喃道：“哎，057这个没良心的，我怎么没找到万先生观察笔记呢？”

　　钱乘舟：“……”

　　杨辛影挑了下眉毛，刚想告诉他肯定有，就听他说道：“啊，原来在这呢，我找到了！”

　　万炎默默点开“万先生观察笔记”里的文本，发现第一句话是：“万先生是一个乐观且搞笑的人，我工作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万炎：“……”

　　杨辛影顿了顿，再次没憋住脸上的笑。

　　“是这样的。”杨辛影解释道，“一般来说，顾客是什么样子，他的特别顾问就会学成什么样子。”

　　万炎：“……”

　　杨辛影不看万炎的表情，顿了一下，解释道：“你们现在所看到的、特别顾问对于顾客的学习和观察，都是真的。”

　　“——在游戏原本的设定里，一共有将近200位NPC。有一些NPC的职业比较简单，比如环球公交车司机、休息空间里的商铺老板、酒店或民宿的管理者等等。而有些则比较复杂，例如，休息空间中的机动NPC、到处去救火救人或救动物于危难的消防员、系统中的科研人员……”

　　钱乘舟默默挑了眉毛，而陶闻和郑国华则紧紧盯着杨辛影，等着她说出后面的话——

　　果然，杨辛影继续道：“大家在系统中的角色和工作，其实在游戏的原本设定中，都是要由AI来担任的。”

　　只不过，由于这些角色的设定太过复杂，系统设计师和脚本师没有能力为每一个AI都捏造出一种角色性格，因此，他们才想出了“找志愿者，让AI直接和志愿者学习”的方法。

　　“——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和我们一开始的想法……截然不同。”杨辛影说道。

　　现在，AI的学习对象不是志愿者，而是他们这些不知道怎么被胡广今及其团队拉进了系统的、踩到了狗屎运的120位玩家。

　　而等杨辛影和她的团队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早就晚了。

　　——事发之前，杨辛影的整个团队被胡广今派了一个并不复杂、却很繁琐的任务。
　　大家一开始也没觉出什么异样，毕竟胡广今在那段时间里总给他们分派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谁让他们老大的职级被胡总工压了一头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大家只能认栽。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是胡广今早有预谋的调虎离山。

　　等到团队处理完胡广今分派的事情，终于缓过手来查看系统的时候，却发现系统提前启动了。
　　不仅启动了，还拉了一群完全不知情的路人进入系统，让他们承担了“志愿者”的工作。
　　——甚至，他们还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另外的小一千人也拉了进来，给他们安上了编号在120之后的“特别顾问”，让他们成为了系统里的另一波玩家。

　　而这些120之后的特别顾问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是胡广今什么时候做出来的，杨辛影和她的团队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们当时知道的是，这肯定是违法的。

　　于是，杨辛影的团队直接报了警。

　　警察觉得整件事情太过离奇，甚至开始质疑：现在的科技水平已经达到如此高端的地步了吗？还意识流进入游戏？听都没听说过！

　　杨辛影等人无奈，只得一边解释，一边与胡广今团队争分夺秒地抢夺系统控制权。

　　听到这里，钱乘舟默默算了一下，杨辛影和她的团队发现系统启动了的时间，应该正好是在他完成第二个任务的时候。

　　——所以，当时085才能明里暗里地给自己一些“优惠条件”，甚至是直接将黄热病的特效药抽奖抽给了他，而系统也什么都没有说。

　　杨辛影看着钱乘舟，默默承认道：“你和万炎在非洲的时候，085和057趁你们睡着了大声密谋，表示怀疑系统有事情瞒着他们，我都听见了。”

　　钱乘舟：“……”
　　万炎：“……”

　　万炎问：“那后来057找到了那只受伤的角马，也是你帮忙的？”

　　“那倒不是。”杨辛影摇摇头，说道，“事实上，在现实里，我和胡广今对系统的争夺一直都处于焦灼状态。那天晚上，应该是在085和057说完系统里有一个850号特别顾问之后，胡广今便又掌握了系统。”

　　“我看系统的主动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以酒店老板的身份进入了游戏，在那个‘任务’里遇到了陶老师。”杨辛影继续道，“后来，直到系统中的时间过去了两天，我们才又把主动权给夺回来。”

　　万炎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难怪我非洲的任务完成之后，系统不让我休息，让我直接进入下一个任务——原来是胡广今那个孙子搞的鬼！”

　　钱乘舟默默想着自己的情况，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完成了非洲的任务之后，去农家乐休息空间里待了两天。而在那两天的时间里，系统并没有给过他什么优惠活动，直到他从农家乐出来。

　　或者说，直到他完成了在太平洋上、给大白鲨送牙线的任务——

　　系统说他获得了虎鲸家族和大白鲨的双好评，给了他600积分奖励的同时，还给了他一张空中花园休息空间的八折优惠券。

　　杨辛影承认，空中花园的优惠券是她故意给的，万炎当时的那600积分也是她故意给的。除此之外，她还分别给了陶闻、郑国华、黄庭涛、霍言霍语等等所有的那一拨进入空中花园休息空间的人，积分或者其他的优惠条件。

　　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聚在同一个休息空间里。
　　这样，在大家互相认识的基础上，还能发现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也已经开始进入休息空间里做任务了。

　　——杨辛影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如果仅仅依靠她和她的团队，想要从外部攻破胡广今的防线太难了。因此，她需要在系统内的玩家，和她一起使力。

　　于是，她让团队稳定住形势，自己则再次进入系统中逛了一圈，在了解情况的同时，还顺便帮赵勇完成了任务……

　　然而很快，他们对于系统的控制权便又被胡广今给抢了过去……对应进系统中，胡广今直接在海上花园号放了一把火，意图警告他们这些不太安分的玩家和特别顾问，让他们最好老实一点。

　　然而，胡广今弄巧成拙，那把火并没有吓住任何人和任何AI，反而将特别顾问与顾客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并且，那把火还让所有经历了火灾的特别顾问联合了起来，直接与系统划清了界限……

　　——以杨辛影的话来说，当她再次取得了系统的控制权，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她是十分欣慰的。

　　因为这说明，即使AI在出厂的时候是一张白纸，他们也能成长为真正的“人工智能”，而并不会像胡广今所希望的那样，变成一个个冷冰冰、毫无感情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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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今天晚到可以……感谢大家不离不弃，跪下了。
明天请个假吧……我攒一攒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