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桃花债》雨润春姿娇

4、为王

　　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脸上没有笑，

　　整日冷冰冰的，

　　但不再沉迷玩乐。

　　他很聪明，

　　一吟成诵，

　　少傅教他的时候，

　　我坐在一边的案几旁，

　　支颐闭目听。

　　骑射我亲自教，

　　到了校场上，

　　他选最烈的马，

　　我等他上马后，

　　抽了头上的簪子，

　　狠狠扎在马屁股上，

　　马儿顿时失控地往前跑。

　　他开始惊慌失措，

　　想大声叫，

　　但看到我在一边，

　　立即变了神色，

　　狠狠地抓着缰绳，

　　极力稳住，

　　身体微微前倾，

　　我与他亲驾齐驱，看着他最终降服烈马。

　　他驾马成功后，

　　没有得意的表情，

　　依旧是冷冷的，

　　超出他十三岁的这个年纪的成熟老练。

　　晚上的时候，

　　我批阅完了奏折，

　　正准备出宫，

　　宫女来报陛下有恙，

　　我连忙走到他寝殿里，

　　见他入了梦魇，满头大汗，一直流泪。

　　我呼唤他道：“銮儿醒醒。”

　　他却始终无法从噩梦中醒过来。

　　我轻轻地拍着他，给他唱我小时候母亲给我唱的歌儿。

　　他慢慢平稳下来，缓缓地睁开眼，道：“是你。”

　　紧接着，眼泪往下流，道：“你为什么要逼我？”

　　我揉了揉他的头，道：“你觉得很辛苦？”

　　他哭着不吭声。

　　我道：“如果你不想当皇帝，我可以废了你，接你的堂弟来代替你。”

　　他震惊地看着我。

　　我又道：“然后你堂弟会杀了你，你母后，你舅舅，你姨母，你所依恋的每一个人。”

　　他浑身发抖，眼泪直留。

　　我擦了擦他的泪，道：“懂了吗？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你要强大。”

　　我要走的时候，他道：“你明天可以教我射箭吗？”

　　“好，只要你想学，什么我都会教给你。”

　　从那以后，他像疯了一样。

　　每日每夜地用功，

　　睡在藏书阁里或者校场，

　　他本极聪明，

　　加上愿意努力，

　　很快地，

　　他能察言观色，

　　识别他身边人的想法，

　　我开始让他涉猎朝政，

　　但他一口否决，

　　仍然每日潜心读书，

　　藏经阁的书他几乎读完，

　　他想出去外边的看看，

　　我同意了。

　　这很冒险，但值得。

　　我派了三千精兵强将暗中跟随保护。

　　次年春天的时候，他回来了。

　　带了一个姑娘，

　　当那个姑娘走到我身边的时候，

　　我在她没有出手之前将她杀了。

　　他瞬间尖叫起来，

　　跑过来捶打我，

　　我攥着他的手腕将他扔在地上，对左右侍卫道：“陛下累了，带他回宫歇歇。”

　　他回去之后病了，

　　一月多，

　　吃了很多药，

　　依旧卧床不起。

　　我有一种错觉，

　　他是不是要像萧策一样去了。

　　我惊恐起来。

　　到乾清宫里，

　　日夜守护在他身边。

　　他却一直昏迷不醒。

　　最后一直囔囔着，我恨你。

　　我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夜晚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萧策穿着皇子的衣服站在马厩旁边笑盈盈地伸出手里的桂花糕对我道：“你饿不饿？”

　　我伸出脏兮兮的手，

　　他摇摇头，笑道：“先去把手洗洗。”

　　我说我只是一个喂马，不用洗手。

　　他却坚持拉着我到井水边，

　　掰着我的手用玫瑰皂洗洗干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干净的手，

　　原来我很白，

　　他又拽着我洗澡，

　　给我梳了头发，

　　给我照镜子。

　　我才发现，

　　镜子里的我真得很好看，

　　和我娘很像。

　　那晚，

　　他脱了我的衣服。

　　他告诉我，

　　喜欢的人都要脱了衣服在一起。

　　当时我十四岁，

　　他做了很多奇怪的事，

　　我只记得桂花糕很甜。

　　他抱着我很温暖。

　　我不知为什么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心慌极了。

　　抱起萧銮，柔声呼唤道：“不要睡。”

　　“求求你了，不要睡。”

　　如果我真把萧銮逼死了，

　　我会痛不欲生。

　　这是他交给我的，

　　让我好好辅佐他的儿子。

　　连续半个月了，

　　萧銮还没有醒。

　　我也病倒了。

　　太后慌了，

　　请来很多太医，

　　很多大臣来看我。

　　殊离也来了。

　　他站在人群里，

　　眼睛红红的。

　　等人都走的时候，

　　他留在最后，道：“雨哥，你还是恨我。”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

　　我的眼泪一直落。

　　我想说，

　　不是我恨你，

　　是你们骗我。

　　萧策说他爱我，

　　他娶妻生子，

　　你说你爱我，

　　你娶妻生子。

　　你们都说我是最好的，

　　可过了几年，

　　你们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

　　而我是多余的。

　　傍晚的时候，

　　太监通报，

　　说陛下醒了。

　　我慌张的地下了床去看他，

　　他目光冷冷地望着我，道：“朕没事，让摄政王忧心了。”

　　此后，

　　他再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东西的喜爱，

　　我与他同桌吃饭，

　　一百多道菜，

　　他每个都会均量地夹一点，

　　不多也不少。

　　几十道汤，

　　每道汤只喝一口。

　　身边的物什，

　　我命宫女送去什么他都收着，

　　没有特别喜爱的，

　　也没有不喜爱的，

　　他越来越像一个帝王，

　　越来越像他父皇萧策。

　　他的喜怒哀乐不在脸上出现，

　　我慢慢地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更多时候，他只是淡淡冷冷道：“都挺好。”

　　我终于放心了。

　　不再逼他，也搬出宫里。

　　他十六岁的时候，

　　我觉得差不多了，

　　开始让他涉猎政务，

　　他开始的时候推辞，我一再坚持，他每走一步，谨慎地征求我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令我很高兴，因为他还知道他羽翼未满。

　　朝堂之中，除了我，还有丞相，三公九卿，五侯，八大氏族。

　　如果他不能忍，

　　只要他露出破绽，

　　就会有人咬上他。

　　他十八岁的时候，

　　我觉得差不多了，

　　开始脱手。

　　他却经常叫我去御书房里，

　　我后来推病不去，

　　他摆驾到侯府来找我，

　　我接了驾，

　　迎他到屋里，

　　他喜欢看我的房间，

　　每个房间都要看，

　　有一天，

　　他看到我的床，怔怔地出神，道：“父皇临死的前一天晚上睡在这张床上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他。

　　他看着我笑了笑，

　　我才发现他的眉眼和萧策很像。

　　连着长大后的气质也一模一样。

　　冷冷淡淡的，连笑的时候都透着几分寒意。

　　他坐在床上看着我，良久道：“你和父皇……”

　　我撩开衣摆，跪在地上，道：“陛下，往事都已过去，勿再提起。”

　　他淡淡道：“嗯，你不用害怕，朕只是好奇。”

　　他躺在床上，

　　我只好跪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