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拾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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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眼前的黑一点一点消散，模糊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
终于，清晰的人脸出现在了眼前。
在周围昏暗阴冷的环境下，白衣飘飘，一尘不染的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飘渺的魂灵，眼里藏着一种很深的情绪。里面有恨，有想念，有一种执着，还有一种直勾勾的，想看清楚对方的信念。
那双眸中的热烈似乎要把面前这个削弱的灵魂吞噬了。那种如狼似虎的感情想潮水一样，一下子涌了上来。
那人突然发疯了似的扑向那片残影，口中还尖利的大喊着：“原来你就是姜附，你是姜附！”
花夜的眼力放出阴狠的光芒，他的双眼血红成一片，双臂用力挥舞着，扑打着那原本就难以支撑影像元神残片。
他后面的一位紫袍男子怒喝一声：“还想见他，就给我站着别动。”
花夜痴痴的盯着那片残影，头也不回的厉声质问：“是你说可以让我见他的！”
紫袍男子只懒懒得撇着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当然。”
花夜狠狠的咬了咬嘴唇，眼里印着那飘忽不定的黑色幻影。
紫袍男子有些轻挑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这黑石是他的魂魄，我只是把这块破石头化作他的魂魄原型罢了。所以你就能看到他，只不过不是□□，是灵魂。”
“叫你别碰他是因为他的灵魂破裂，并且粘贴过很多次。出现的灵魂影像会十分虚弱不稳定，一旦你把这个影像破坏，这片他仅存的魂魄，很有可能直接烟消云散。”
紫袍男人的声音冷冷冰冰，丝毫不客气。
花夜伸出手，轻轻地点触了一下那片灵魂。魂魄上映出的人似乎被碰触到了感觉有些不满，微微拧了一下眉，面无表情的冷冰冰后退，满脸都是能扎死人的冰寒气息。他的黑色长袍衬着这片幽魂跟加阴沉昏暗，整个人透着一种悲凉和阴郁。
紫袍男人撇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花夜丝毫没有在意，他只是只勾勾的盯着那人，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就是姜附，原来你就是姜附！我怎么不记得了呢？我是真的不记得你啊，可是你就是姜附啊！”
见那魂魄没有反应，花夜有些气恼。他扭头问紫袍男子：“这魂是不是瞎了？还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紫袍男人没有看他，只是手指不停的拨弄着旁边快要枯萎了的花朵。他先是挥了挥手，旁边立刻出现一位满脸苍白瘦骨伶仃，浑身充满了死人气息的黑袍男人。那人对着紫袍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把花拿了下去。等这一切做完，紫袍男人才悠悠的开口：
“这片魂是特殊情况，从我这里观察下来，这片魂以前似乎被撕成一半过，其中一半魂就变成了你身上一直佩戴的那块黑色石头。后来另半魂魄被人撕毁，按道理这些被撕毁的魂魄本来应该烟消云散的。不过以我的分析来看，魂魄是被黑色的魂石吸了进去的，最后拼拼凑凑又成了一块完整的魂石。而像这种销魂真人专门炼铸的魂石是不会有任何感官的，它只是一种对死人魂魄的保存。相当于原本这魂是一滩水，后来凝结成了一块冰。这冰是水，但是没有了水能流动的特质。而现在这偏魂魄的状况也是如此。我只是把他的影像给你看了而已。”
花夜沉默地看着那片幽魂，够了好久才又开口：“你是神仙吗？”
紫袍男人在旁边扑哧一下地笑了。 这时之前那个黑袍侍从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到了男人的旁边，他恭敬地弯腰捧手，把一束花递到了紫袍男人的面前。
那是一束漂亮的粉色山茶花。
男人一边把山茶花插进之前那个花瓶里，一边扯了扯嘴角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不过我个人都觉得，我不是。”
又是一阵沉默。
男人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束山茶花，时不时还用手拨弄两下那花瓣。花瓣上有露水滴下，使花朵更加娇嫩欲滴。
山茶花鲜艳天真的色彩与周围环境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夜的眸子暗了暗，神色晦暗不明。他低沉着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帮我？”
男人又是笑了一声：“帮你还真是谈不上，不过了解你的心愿让你见到他，是我自愿的。”
花夜冷冷地问：“为什么？”
男人摆弄山茶花的力度大了点，那花瓣有些松动，他立马唉呀了一声，把那个花瓣又往里戳了戳。只听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语调里带了些复杂难以描述的情绪：
“因为，你在某种意义上很像我。”
“此话怎解？”
那男人向他这边撇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样子收敛，语调转冷：“我凭什么告诉你？”
花夜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错什么动作，只是盯盯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那片全看不见，感知不到他的魂魄。
良久，他轻轻唤了身：“你好，我叫花夜，你应该认识我的，可是我似乎不记得你了，对不起啊。”
那边的影像飘忽不定了一阵，终于清晰了一些，却没有一丝要理会他的意思。
花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其他的神情，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然后默默的垂下眼帘。
明明山茶花上的露珠已经被风吹干，却仍有有一些露珠从上往下滴落，吧嗒一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小的水渍荡漾开来，上面映衬出了花夜苍白的脸颊。
他的样貌没有变化，与最后一次见姜附时的样子一样，可那眉眼中却缺少了单纯率真，多了那么多的深沉疲倦，整个人像是一具年轻的皮囊包裹住了一张年老且痛苦的灵魂。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冰冷的大殿内铺撒着无边的黑暗。大殿很大，殿内却空落落的几乎什么都没有。除去墙边所必要照明的烛光，就只剩下大殿四周光秃秃的柱子墙壁，所有东西都是清一色的黑。在这里，阴影都显得亮堂。
唯一可以找到点颜色的，就是容易让人忽视的，放在窗台角落的一束山茶花。
月光从外面偷留进来，抢走了光明。
窗户玻璃上卡了一盏已经熄灭了的天灯。风一吹，便看不见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 紫袍男人终于停止摆弄那山茶花。他向花夜走过去问道：“看够了吗？”
花夜眼神空洞没有回答。
“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说的是是了哦。”男人笑了笑，只听他道：“行了，这破石头快支撑不了。”
那簇白影没有动静。
男人没有理会他，自顾的拍了拍花夜的肩：“时间到了，也该送你上路了。”
男人挥了挥手，全世界又变回了黑色。
纯黑的噩梦也该醒了。
下一次太阳花热烈开放的时候，会有你的身影吧。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