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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尘劫 ...

  •   冰冷冷的声音从\"鬼\"身上传来。
      花熹这才看清,原来那鬼是个人。
      这人穿着一中的校服,依稀看着是个男生,校服上罩着黑色的风衣,风衣帽子盖上,压的很低,遮住了整张脸。他坐靠在树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折叠,双手轻轻搭在折叠腿上,整个人冰冷冷的,没什么活人的气息,这让这里本来旺盛生机的阳光活力气氛变得阴沉暗凉。
      “你叫我滚?”花熹的怒火中夹杂着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敢对他这么狂的人只有他爸了。
      况且他爸都没有对他这样子过。
      对面的人没有答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睡着了。
      花熹内心一阵呐喊:你竟敢无视我!他嘴角斜斜一勾眉头挑了起来,眼里冒着火。
      刚才那4班性秦的已经把他惹毛了,这会儿面前这人又撞在他的枪口上。他冷笑一声,把球往上一抛。
      只见那篮球嗖一下飞到了对面那人所靠的树上,并且非常配合的卡在了树枝里。
      花熹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愤怒的语气中夹杂着玩味,他道:“同学,球掉你树上了,帮我捡一下哈,你帮我捡完我就可以滚了。”
      树下的少年依旧没有动静。
      花熹觉得自己在一个人唱独角戏,合着他才是跳梁小丑吗?老子我是你爷爷!
      本来想为难一下面前这个人,出出气,结果兜兜转转绕一大圈气又撒回自己身上了。
      他双手捏拳,慢悠悠的向那边走过去,然后蹲到那人的面前,最后突然让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用手揪住面前之人的衣领。
      他揪住的黑色风衣外套很大,手提起时,发现那人竟然像是陷在了里面,瘦的很。
      他内心嘟囔:靠,不会是白斩□□,这种打架小菜鸡打起来一点体验感都没有,说出去还像是欺负弱小一样。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
      就在他即将要动拳时,面前这人开口了,语调没有什么力气,苍苍凉凉,活像死人开口说话的那样:
      “放开。”
      “放开?”花熹扬着语调反问:“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嘴欠还不经打。看你这瘦猴儿样,我逗逗你就像在欺负小孩。”
      面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这让花熹感觉,这比和木乃伊说话都还没有成就感。
      人家木乃伊都比他通情达理。
      面前这人不会有情感冷淡吧?
      是个人现在都会暴跳如雷吧,小菜鸡应该也会暴跳如雷吧。
      但是如果面对我的话,虽然现在不应该是暴跳如雷的反应,而应该是害怕的反应,毕竟我在过一圈,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但这人也不像是害怕的反应啊。
      而这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我很烦,不要理我,或者我就是个死人,别把我当活人看的感觉。
      花熹烦躁的连生气都忘了,他就这样提着面前这个人,也不准备放下,也不准备动手。
      直到他听到铁网对面传来了罗宋的声音:
      “老大你怎么了吗?怎么一直不出来?也不出个声,球找到了吗?老大你不会被鬼抓到了吧?啊,我最亲爱的老大!没了你我该怎么活啊?啊......”
      那是,没了你,我会活得更好,谢谢。
      花熹用脚用力的踢了踢旁边的草丛,扬声道:“没死,但如果你想见我行凶的话,你就会在不久的将来见到你的尸体。”
      果然罗宋还不想这么早见到自己的尸体,识趣闭嘴了。
      花溪熹又看了看面前提着的这个人,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一些评价:这人虽瘦吧,但长得还挺高,当然高不过我。看不到脸,但凭借这气质,感觉应该像一个披着快死了几千年人皮的傻逼灵魂吧!
      没事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花熹又扬了扬声音,拉足了气场:“你叫什么?诚实回答我,我就放你下来。”
      那人竟然难得听话的回了句。
      “姜附。”
      花熹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单手放开他,心想:我脾气居然这么好,竟然有人能从我手下开溜!
      “行吧,我大人有大量放过你了。”花熹一扬手,踹了踹了面前的树,球依旧没有滚下来。他内心又骂了句,然后转向姜附,语气懒懒:“树上的球送你了,所以后悔的时候,别哭爹喊娘的拿球跑过来还我。像你这种类型的,我还没有兴趣收为孙子。”
      说完一转身,沿路返回潇洒而去。过了一会,只听到远处呼的翻墙声和咚的落地声,刚才还提着他的人消失了。
      姜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抬头看了眼树上被绿叶遮的严严实实的篮球,随即又低下头去换了一棵树靠着坐下。
      他已经早就习惯这种,不管是语言还是肢体上的欺凌。
      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大概十岁之前,听到这些词汇和碰到的这些硬拳头,他还会和他们扭打在一起,用同样的词汇来攻击他们。在10岁之后他就明白了,像他这种霉运从娘胎里就遗传的,不管怎么反抗他都改变不了自己,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变成了孤儿,才一岁就被送到孤儿院,5岁被一对夫妻回去领养,10岁死了养母,又还剩一个喜欢酗酒的养父的命。
      还记得那时他越反抗,欺负他的人就会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没父母疼,没父母养,养父养母还都是垃圾的小垃圾啊!看看这素质,我说句实话怎么了?吃你家肉了,还是杀了你那养母吗?”
      说着欺负他的那人还会带着他的小弟们冲过来,抓住他的书包,拿出他的书向他砸来。
      10岁之后他就学学会了:别人说他他不回,让别人独自尴尬。别人打他,他直接一拳回击,打得对方没有还手的余地,打的对方喊娘喊爹。
      所以最后他们那代的人都怕他了,不敢当着面说他坏话和来殴打他。
      虽然这也止不住很多人在背地里偷偷讨论他。但对于这些语言攻击,他早就麻木了,只要别人不来找他的麻烦他就不会动手。
      所以这就导致了他现在内向而又阴郁的性格。

      姜附坐得地方离篮球场那边比较远,那边嘈杂的声音也变得缥缈了,只剩下这边微风吹拂,绿叶轻轻的沙沙声。
      原来他就是花熹。
      姜附是知道花熹的,刚进校的时候门口电子大屏上就高高挂着他的照片,旁边配着大大的红字:
      本校学生花熹,今年中考状元,热烈欢迎各地学生!
      高一第一天,校园里就流传着他的传说,姜附没有有意打听过,但身边人频频的议论声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因此也得到了如下信息:
      花熹不仅是一位超级学神,家里还特别有钱。他爷爷是有名的立过战功的老兵,父亲是商圈里的一大天王,母亲是当代影后,年年拿的奖杯拿到手软。他自己不光学习好,还搞艺术,人家从小开始学习各种乐器,不到10岁就能自己编曲写歌,连各大经纪人,娱乐圈公司都想来抢他,人家连理都不理,让他爸直接把圈圈内顶级的经纪人拉过来直接给他做助理。本来只是闹着玩玩,结果他的歌直接火了起来,不是网红那种火,而是直接打上了歌手的标签。乐坛大佬李兴格都来主动当他师傅。
      14岁,他音乐创作人的名号就已火遍大江南北,关键是他还特别低调,受他家里的保护,网上关于他的私人信息几乎没有,大多只叫他性别男,伪名Flower,真名似乎叫花熹,挺年轻的,其他一概不知。
      学校里的人很大一部分也是他的粉,所以是能听出他的声音的。但他的家人联系校方警告过在校学生们,不能把花熹的隐私泄露。介于同学们对花熹的喜爱和他家事的庞大,实在是惹不了,所以大家都选择了守口如瓶。
      到现在,高二分班,花熹被分到了三班,就在刚才他俩第一次见面。
      并且气氛不太友好。
      他眉眼沉的有些低,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脸。
      那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时,眉毛嘴巴都像小狐狸一样弯弯翘着,微笑地看着他,笑里带着不怀好意,带着丝丝轻蔑,这让那一双狐狸眼显得更加致命。
      提着他的那人眉眼低垂间,浅色微卷的长毛垂下,携着从叶片间注射下来的金色阳光,泛着白金色的微光,不刺眼,不炎热。连夏日里近40度高温烈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时都变成了春日里的温柔。
      阳光眷顾他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怜爱。
      他那种人就是天生自带光环。

      姜附微微侧头,又看向了卡在树上的篮球,轻轻道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总感觉像他以前救过的一个小男孩。
      是那张脸极其的像。
      不过那时他们都还小,接触的时间也很短,天也黑漆漆的,他勉强能看清那人的眉眼。
      那人的脸也是这样,卷毛翘鼻,特别是眉眼弯弯的翘起来时,就是小狐狸无疑。
      姜附刚开学看到这张脸时就有这样的疑惑,不过等他观察了他的性格后又立马否认。
      他记得那时,那个小男孩十分胆小。他找到他时,男孩还在轻声的抹着眼泪,紧紧抿着嘴,不让抽泣声传出来。他一个人蹲在角落,抱着膝盖坐着,整个人感觉又小又矮。
      姜附走过去弯下身来对那男孩道:
      “你安全了,我们可以走了。”
      那男孩浑身发颤,终于抬头看着他。他皱着一张小脸,眼眶通红通红。啪嗒啪嗒,又几滴泪落下。
      姜附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但他十分有自知之明,认为他这张冷冰冰的脸确实容易吓坏小孩。
      虽然他自己也是小孩儿。
      他尽量放柔声音:“我是来救你的,不用害怕。
      男孩抽吧了几下,终于不哭了,用一双水咕隆咚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
      姜附道:“好了,我们走吧。”说着牵起男孩的手,把他拉起来。
      男孩突然变得异常乖巧,两只手都紧紧抓着他,像拉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这座危楼里的灯都是坏的,姜附只得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牵着男孩往前走。
      他正认真的寻找回去的路,后面的小孩突然喊了声:
      “哥哥,好黑,我好害怕。”
      小孩声音颤颤巍巍,声音在随处透着风的危楼里被风吹得呼啦啦响,小的几乎听不到。
      感觉到那两只牵着他左手的小手又抓得更紧了些,姜附心里觉得有些可怜,连忙安慰:“没事,你看外面的月光多亮。”
      小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哥哥,要抱!”
      姜附身子一僵,回头看向小孩儿。
      这个小男孩站起来后,头顶正好到他胸口,这时他正抬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乖巧可怜却又带着撒娇的意味。
      姜附心里叹了口气说到:“我抱不动你,但是背是可以试一下。”
      那小孩也不多想,一股脑儿点头,随即露出一个端正而又乖乖的微笑
      看着怪可怜的。
      姜附背过身去蹲下来,指自己的背道:“你爬上来,我抓住你。”
      小孩二话不说,毛手毛脚的就往他身上扑去。
      姜附把他的双手拉到前面,让他搂住自己的脖子。小孩立马懂了,双手紧紧揽住不放。
      他感觉小孩又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脖梗上,小脸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似乎在找安全感。
      姜附感觉到脖子上湿了一片,估计是小孩把他的眼泪蹭上去了。
      他到底没有说什么,站起来。
      想不到这小男孩还挺重的,姜附边走边想。
      下楼的时候楼道里特别黑,旁边的窗子拆了一半,冷风直往里钻着。风的声音怒吼着咆哮着,似乎在愤恨的抱怨着不满。
      姜附感觉男孩又颤抖了起来,搂着他脖子的手又抱得更紧了。
      他怕自己还没走出来就被小孩先勒死,于是试图把小孩的注意力从外界环境上转到自己这里。
      于是他这个话题终结者,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的面瘫王者主动聊起了天:
      “小朋友你几岁?”
      小男孩把整个正脸都抵在他的脖子上,嘴被堵住了,说话声音闷闷的:“十岁。”
      姜附难得愣住,脚步微微一顿。
      他十岁?十岁长这样?
      十岁长成五岁小萝莉样吗?
      那这么算起来,姜附心里默默的道,我也才比他大一岁啊。
      姜附做好了心理准备,又问:“你叫什么?”
      小男孩道:
      “我叫...阿喜。”
      姜附轻轻喊了声:“阿喜。”觉得这名字念得熟口,于是又喊了几声。
      “阿喜,阿喜,阿喜...”
      过了半晌,姜附才意识到小孩没有回应,随即他感觉到了脖子上热乎乎的,均匀的对方呼出的热气。
      他好像睡着了。
      姜附再次沉默半响,没有说什么。他抬头看向前方的台阶,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走了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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