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侦探的黄濑君》绿梨果

49、第49章

　　黄濑凉太的视线完全黏着在了身体恢复原状的青梅竹马身上，再也分不出丝毫目光给其他人。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的小夏江一个人。

　　“凉太，你这样盯着我，会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出现了什么问题——比如脸上的某几个器官数量乘二，直接把你吓傻了。”

　　山吹夏江伸出自己修长的食指，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黄濑凉太当然知道自己的青梅是想玩笑式地探探他当下的心情如何，这个时候最佳的、最能避免大家尴尬的反应，绝对是顺着她的玩笑说下去，无论是赞同还是反驳。

　　黄濑凉太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在开口前却抓住了山吹夏江伸过来的右手手腕，低头仔细查看。

　　“很健康。”
　　“啊？”
　　“指甲的色泽很健康。”

　　山吹夏江这才意识到了这是黄濑凉太对他刚才提问的回应。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为了掩饰这一点，她很快便张开五指，自己也观察了一番。

　　“确实呢，是很健康的淡粉……”

　　山吹夏江没能将她的附和词说完，因为她被黄濑凉太拉入了怀中。
　　隔着黄濑凉太单薄的衬衫，她听到了他紊乱却又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抬起头，却因直直撞进黄濑凉太清澈的眼眸而忘记了言语。

　　“小夏江……”

　　声音明明是从耳朵上方传来，山吹夏江却觉得这个声音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因为她又想关键时刻逃避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像在梦中吧，一切都进展得太快太顺利……

　　“咳咳，很抱歉打扰你们，之后就算被驴踢我也无怨无悔。但你们能不能进房间单独谈，这里是走廊诶，随时都有人会出没的走廊诶！”

　　一下子，山吹夏江从耳朵到脖子便全红了。
　　她推开了黄濑凉太，但她没想到，黄濑凉太竟会因为她那一丁点力气，“弱不禁风”地踉踉跄跄往后退，脑袋还不幸撞到了门轴上。

　　“砰！”

　　山吹夏江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手去拉摔坐在了地上的黄濑凉太。

　　黄濑凉太抓住了她的手，却完全没有依靠她的力量、直接依靠肌肉力量就站了起来。

　　“江户川说得没错，待在走廊上太容易被前辈他们看到了。所以……我们进来聊吧。”黄濑凉太中间不自然的停顿，显然是在担心山吹夏江拒绝他。

　　毕竟他最近被山吹夏江暗里拒绝了太多次，即便她毫无预告地前来了篮球部下榻的酒店，他在此刻也仍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愿意像他发出去的短信那般，听他将非常重要的话说完。

　　他希冀地看着她。
　　却也没能想到，自己能等来她轻快得像过去答应来他家打游戏那般的语调。

　　“好啊！”

　　黄濑凉太没有松开紧紧握住山吹夏江的那只手，而山吹夏江本人好似也没意识到这件事一般。

　　两个人手牵手进房间，就好像梦一样。

　　不过，黄濑凉太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因为他看到了镜子反射出来的他的头发。

　　黄濑凉太：“……”

　　啊啊啊！他今天好像确实因为烦躁在床上滚了五次还是六次，而且还扯了头发至少八次，但也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吧！
　　虽然鸡绝对会嫌弃他的头发不够乱不适合做窝，但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也跟整齐扯不上边。

　　那他刚才做出的那些本就羞耻的动作，岂不是连至少做出动作的人长得帅的评价都没有了吗！！？

　　黄濑凉太现在就是很想从东京塔上一跃而下，离开这个美妙的世界。

　　“嗯……如果你现在想收回所有前言的话，我会很想打死你的哦，凉太。”
　　显然，山吹夏江从黄濑凉太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后悔，但同样显然的是，她完全误解了黄濑凉太后悔的方向。

　　“不是！当然不是！我……”黄濑凉太卡壳了一下，毕竟他的原因要是说出来，未免也太傻了一些，但他也清楚孰重孰轻，比起被山吹夏江原地分尸，他呆愣一些只是小case，因此他眼一闭，还是说出了原因，“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就造型来说很不帅气。”

　　“原来是这样。”山吹夏江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反正你再不帅气的造型我都见过，反正……反正你的脸能让人忽视这些。”

　　黄濑凉太就像是被点燃了引线一般，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小夏江自上国中以来可是很少这么直白地夸他好看。

　　黄濑凉太立马羞涩地挠了挠头（顺带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整理脑后的头发）。

　　“但人要跟自己进行对比，还是之前要更帅一些吧？”黄濑凉太假装谦虚，实则是想听山吹夏江再夸他一次。

　　“我觉得今天要帅一些。”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黄濑凉太却从山吹夏江的表情中知道了原因。
　　一定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努力维持着朋友之间的分寸，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越轨的举动。

　　所以，果然小夏江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但是如果不由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只靠意会的话，绝对还是不行的吧？

　　黄濑凉太与山吹夏江相握的手，早在他们两个相对而坐的时候就松开了。
　　毕竟面对面坐着还拉着手，总感觉像小朋友之间要玩什么游戏一样。

　　黄濑凉太空闲的双手握拳放在了膝盖上。

　　不要紧张，千万不要紧张，不过就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性了，千万不要害怕这种事情啊！

　　黄濑凉太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铸就了他开口时声音的平稳：“今天，我不是在输给小青峰后给你发了短信吗？”

　　“嗯。”
　　“短信上不是说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吗。”

　　同样是喉咙中发出来的气音，但这一次的声音明显要小一些。
　　“——嗯。”

　　“我想跟小夏江说的事情是，”为了避免勇气流失殆尽，黄濑凉太迅速但认真地说到，“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夏江！”

　　说完，他迅速低下了头，像是害羞得不敢看山吹夏江的脸，又像是在请求山吹夏江的同意。

　　“我也一直很喜欢凉太，并且同样不单纯只是对青梅竹马的那种喜欢。”

　　“那我们这是……”黄濑凉太话没说完，抬头的瞬间变对上了山吹夏江皱起的眉头、迟疑的眼神，于是他没再说下去，而是让山吹夏江有机会将她想所说的话说完。

　　“但是有好几点，我想向凉太提前确认。在说之前，我必须先声明，我绝对不是在千方百计地拒绝，甚至已经直接将你对我的喜欢定性为误解。我只是……想让自己更安心一些。”

　　山吹夏江小心翼翼地解释到，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跟黄濑凉太这段从幼儿时期就开始的情谊，无法继续维持友情，也无法奔向爱情，只能像慢性自杀般走向毁灭。

　　有着同样担忧的黄濑凉太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小夏江只管说就好了，我会好好地回答你的问题。”

　　“——你此刻向我表露心迹，是不是跟我变小，以及江户川和灰原有关？”

　　“如果说不是，那我绝对是在撒谎。”黄濑凉太说。

　　“原本我一直认为至少直到上大学前，我们都能在一起。即便我每天放学后留在篮球部训练，你每天放学后忙着去解决案子，但至少上学的路程、每天上的课、烦恼的考试……这些，全都是一样的。”
　　“即使有我不知情但后来想要了解的事情，只要我挥一挥手，班里的同学、桃井他们，再不济还有报纸报道，都能将这些我无法亲眼见证的、有关小夏江的事情告诉我。”
　　“而且在大家眼中，我们是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黄濑凉太弯起了嘴唇，但无论怎么看他的笑意中都透露出浓浓的苦涩。

　　“但现在全部全部都变了，跟你课程一样的、活动一样的是一群五六岁的小朋友。我，严重超龄。”
　　“你的很多事情我也没办法通过过往的渠道了解，甚至你也在有意瞒着我——我当然知道你是在保护我，但我还是会产生挫败感吧。”
　　“而且现在大家看到你和我，只会认为是一个带着妹妹的哥哥。你的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应该从少年侦探团中选取，我记得小岛元太甚至还怀疑过你喜欢他。”

　　小岛元太一出，原本安静地听他倾诉想法的山吹夏江忍不住了，她直接站了起来：“这只是小孩子的误会！而且他跟紫原一样，放些好吃的在面前就容易把其他事情全都忘记！”

　　“小夏江，你想说小孩子的喜欢当不得真吗？但我第一次对你产生心动的感觉，应该跟他的年纪差不多。”

　　黄濑凉太注视着山吹夏江，看她从一种层面的慌张变成了另一种层面的慌张——她坐了下来，变得有些不敢回望他。

　　“我明白小孩子的喜欢有真的那部分，因为……因为元太喜欢的其实是步美。”

　　山吹夏江的迟疑将她原本的答案并非如此给彻底出卖了出去，但黄濑凉太没有追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真正的答案，并为之感到欣喜。
　　虽然，他原本就猜到了。

　　他继续传达他的想法：“这一切的变化都让我意识到了，过去那种隐隐约约、等上了大学再改变关系的逃避想法不可取。因为从你变小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相处模式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无法维持原样了。”

　　“我明白了……”

　　“我认为你没有完全明白！”黄濑凉太直接打断了山吹夏江的话语，但再一开口时，他的眼眸中却浮现出了几丝柔和，“其实，我还有些感谢你变小了。”

　　“你是认真的吗？”山吹夏江皱了下眉头问。

　　黄濑凉太也在这一问话下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不严谨，因此他急忙进行解释。
　　“我不是说感谢喂你药让你陷入危险的人！我只是觉得，能让我早一点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想，如果我们之后再从大学拖到毕业，毕业拖到工作彻底步入正轨，拖拖拉拉到四十岁，那不是就错过了大约二十年可以作为恋人相处的时间了吗！”

　　“四十岁，应该不至于吧？”山吹夏江觉得最多也就拖到三十。

　　黄濑凉太异常坚定地摇头：“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我认为你还是低估了我们。”

　　山吹夏江再仔细想想，觉得可能如果运气差点，机缘巧合之下拖拉到四十也不是不可能。因此，她勉强赞同了黄濑凉太的想法。

　　“而且除此之外，我觉得变小能让你重新体验小孩子的生活也不错。毕竟你五六岁的时候经常生病住院，很多项目都不能参与。”黄濑凉太举例道，“但你现在已经可以勇敢地跟一群小朋友抢滑梯了！”

　　山吹夏江很想往黄濑凉太自信满满地脸上摔个什么东西，但遍寻四周，也没找到一样合适的物品，只能作罢。

　　“明明我是按着规则排队玩耍，只有我一个人不上去不是很尴尬吗，这叫做合群！”

　　黄濑凉太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表示不要就此事上升至战争层面，他自己也在言语层面上做出了让步：“那就是合群吧，我很开心看到小夏江在这方面的变化。你也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团队的力量吧？”

　　其实相比于黄濑凉太，过去的山吹夏江才更像一个独行侠。
　　毕竟后入门的黄濑凉太，怎么也知道篮球需要有人配合自己，但山吹夏江不一样，她破案是真的可以完全只靠她一个人。虽然有时候需要警方坐镇，但侦探跟不同警方人员的临时搭配，还是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团队。

　　所以，拥有着整个海常男子篮球部作为后援的黄濑凉太，也很开心看到山吹夏江的背靠着少年侦探团。
　　虽然有些时候他的嫉妒会大过开心，但整体而言，他的心情还是以高兴居多……大概。

　　“一个人感觉吃力的时候看到大家一起陪着吃力，也算不错吧。”山吹夏江未正面回答黄濑凉太的问题，从情感表达上，她远比黄濑凉太要羞涩得多。

　　毕竟她也做不出跑到其他学校的篮球部，公然表露对其成员的敬佩并试图挖墙脚。

　　不过，等等，她举的例子是不是有些不对，今天下午刚刚结束的比赛……

　　“而且大家也会一起吸取教训，一起重新朝着顶峰冲刺。”黄濑凉太在山吹夏江道歉或转移话题前，先一步说到，“冬季杯，海常一定会打败桐皇还有其他学校。”

　　“一定的！”山吹夏江注意到了黄濑凉太微微泛红的眼眶，但她并没有指出，而是以同样的坚定附和到。

　　“嘛，小夏江该说其他问题了吧。”黄濑凉太伸了个懒腰，随后又快速恢复到了元气满满的样子。

　　“那就请听最后一个问题。”

　　黄濑凉太不可置信：“这么快就最后一个了，刚才不是只问了一个问题吗？”

　　山吹夏江叹了口气，假装无奈地说道：“这不是因为某些人在第一个问题上超额发挥了吗，要是你国文理解题能答得这么满，也不用每次都担心国文不及格了。”

　　黄濑凉太慌张地挥了挥手，对于学渣来说，每次谈考试都是一种痛苦：“跳过跳过，这个时候就不要煞风景谈考试了吧。现在可是暑期哦，自由自在的暑期！”

　　“那好吧，我就跳过说最后一个问题了。”山吹夏江停顿了很长时间，久到黄濑凉太以为压根没有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才说道，“你接受等我身体可以彻底恢复后，再正式谈恋爱吗？”

　　黄濑凉太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他伸手迟疑地指了指自己：“那小夏江你的意思是，你接受了我的告白了吗？”

　　山吹夏江说：“严谨来讲，是提前通知你我未来决定接受，不过在此期间你可以随时撤回你的告白。”

　　“告白怎么可以随意撤回！拒绝！”黄濑凉太的双手在胸前比出了一个大大的叉，“不过我同意你说的将我的告白留到以后接受。”

　　提出这一要求的山吹夏江的反应，反而比黄濑凉太来得更大：“你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吗？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吧！”

　　“因为即使十年二十年后，我喜欢的人也绝对是小夏江啊。所以现在，对我笑一下吧？”
　　黄濑凉太歪了歪头，冲山吹夏江做出了示范——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到耀眼的笑容。

　　“你还真是……”山吹夏江没能将后面的话语说完，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黄濑凉太。
　　是天真烂漫？还是自信满满？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弯起嘴角，尽力让自己的眼眸之中，漾起笑意。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看小夏江笑了。”黄濑凉太认认真真地说到。

　　“我也一样，我最喜欢看到凉太的笑容。”山吹夏江直白地说到。

　　“小夏江……啊啊啊，果然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呢！”黄濑凉太突然用力地击打了一下床沿，然后看向山吹夏江，“现在轮到小夏江让我安心一些的时候了，我们来做个更有效力的约定吧。”

　　“要签合约吗？”
　　山吹夏江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虽然根据他们的约定内容，无论哪一条现行的法律都无法保障他们双方的权益。但白纸黑字写下来，应该会让人安心一些吧？

　　“才不是呢！”不过她的猜想很快就被黄濑凉太否决了，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笑着对山吹夏江说，“我们来拉钩吧。”

　　“噗——果然还是你变小孩比我合适。”山吹夏江一边说着，一边却也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黄濑凉太的小拇指，“那就来拉钩吧，等我可以恢复身体后，我们就来谈恋爱吧，黄·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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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没有谈恋爱！没有谈恋爱！没有谈恋爱！
毕竟夏江身体原因，现在正式谈，反而很麻烦，反倒不如保持这种窗户纸已经捅破但还没开始谈的状态。
说个题外话，我本来在认认真真写黄濑告白“我一直很喜欢你”，脑海中却闪过了小樱里的类似场景
不过是国语版，“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场笑得停不下来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