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496、盗火者（92）

　　终于来到了一个自己还算熟悉的城镇，却没有找到那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这让维罗妮卡心里失望极了，好在托她这个被认定为露娜老板娘爱慕者身份的福，她成功地从似乎有些同情她的酒馆老板口中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最近这段时间里可真是安静不下来——那群博鲁赫一直在找那位博鲁赫小姐，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来没见过博鲁赫那群贵族老爷们用这么大力气寻找他们家族的一个女人呢，就连边境小镇都被他们搜得连只老鼠都要盘问几回，还搜了好几次，”说到这里，胖乎乎的大胡子酒馆老板有些同情地补充了一句，“露娜长得漂亮，整个镇子里都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又一直在自己看店，那些贵族老爷们搜查的时候可没少占她的便宜，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酒馆就这么关门了！”

　　露娜真的对上那群守卫的时候，还不一定吃亏被打掉门牙的人会是谁——她可是一个来自北境的女战士，自己对付几个向来养尊处优的贵族护卫不在话下。

　　维罗妮卡心里转过这样的想法，见酒馆老板确实是不知道更多消息了，反而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她肩上蹲着的那只不死鸟，脸上闪过感兴趣的神情。

　　“小魔法师先生，你的这只鹦鹉宠物样子可真特殊，如果养得好，对人亲昵，也可以考虑卖给肉铺街街尾的奴隶贩子乔治，他对这些魔法生物最感兴趣，喜欢收集各种不同的魔法生物，只要是足够特殊的他都愿意花大价钱！”

　　维罗妮卡愣了愣才意识到老板指的是她肩上那只将自己变成手掌大小的不死鸟，它因为疲惫正蹲在她肩膀上，像是已经睡着了，在那些从未见过不死鸟的人眼里，它的样子确实更像是一只毛色特别的长尾巴鹦鹉。

　　“啊，不用了，先生，这只……鹦鹉是我的同伴，我是绝对不会卖掉它的，给多少钱都不卖！”维罗妮卡连忙摆手拒绝。

　　“哦，那可真是可惜，”酒馆老板摇着头叹气，“像你们这样刚刚走出来历练的年轻人，也确实是不会太缺少金币。”

　　维罗妮卡没有再说其他的，她只是拿住那把钥匙走上那条通往住宿房间的狭窄楼梯，在其他住客们震天响的呼噜和咒骂声中找到自己的房间。

　　将房门重新合上之后，维罗妮卡立刻咬牙从烈焰主宰冕下的空间钱袋里拿了瓶精力药剂灌了下去。

　　身体的疲惫很快就被强行消除，但药剂的效果不是永久，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全部消失，而她却不敢耽搁时间，趁着药剂产生作用的时间将那只还趴在她肩上睡觉的不死鸟拽下来。

　　强行将它晃醒之后，她毫不客气地给它也灌了点魔药。

　　“我们现在要立刻离开这里，我能感觉到那个老板对我有些恶意。”维罗妮卡伸手推开房间的窗户，飞快对不死鸟解释，“不过，还要麻烦你带我出去找个地方躲一躲。”

　　那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从她刚刚踏入店铺付钱要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起初时还不算太过明显，在那个胖老板知道她来到这里只是因为“爱慕露娜女士”这个原因之后，那份说不出的恶意就愈发明显起来，他的眼睛还在一直不断地打量着她肩头的那只不死鸟。

　　这种说不出的直觉让她谨慎起见决定立刻离开，找处安全些的隐蔽地方先撑过这一夜时间，等到天亮了之后再考虑怎么才能回到北境，或是联系到那些正在担心她的人。

　　好在她的说法像是被不死鸟接受了，它很快在房间里变大示意她骑上来，也没有问她下一步要去哪里，只是载着她飞出那扇破旧的木条窗子，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

　　一个小时之后，酒馆老板悄无声息地拿着备用钥匙来到二楼的一间卧房前。

　　“对，没错，就是这小子，估计刚出门没多久，还傻乎乎的没戒心，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好东西没怎么掩饰，付钱的时候也大方得很，更别说他带的那只鹦鹉是真的特殊，我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鸟形魔兽——只要能把它抢来，还怕那个老家伙继续为难我们吗？”胖店主小声对自己身边的几个强壮男人说，“现在这时候应该睡着了，我们加快速度，偷了那只鹦鹉就走！”

　　“知道了，”身边人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用最轻的动作打开房门。

　　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扇大开的窗户、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房间，却全然寻不到那个前来投宿的年轻人的影子。

　　……

　　维罗妮卡没有再追究这只不死鸟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它一向对她没有恶意，无论做过什么事情，本意终归不会是想要害她就对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很快就发现不死鸟在飞上天空之后很快就将自己引入云层，悄悄加快了速度，并没有在某个更加隐蔽的位置将她放下的打算，看上去，甚至像是想要再带着她进行一次距离不近的飞行。

　　这让维罗妮卡忍不住有些疑惑，又很快想到自己现在正飞在天上，还是在这只不死鸟背上，实在太累的时候还可以用烈焰主宰冕下在空间钱袋里留下的魔药保持体力，跟着它去看看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因为它很有可能是要带她去找它的主人。

　　毕竟是立于大陆顶端的强者之一，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传奇，凭借她和主宰冕下一样的灵魂形态，他哪怕再不愿承认她，也应该能答应帮她些忙，想个办法给北境传信吧。

　　这个想法让维罗妮卡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甚至多少有些期待起这只不死鸟就是那位主宰冕下派来帮助她的——它出现的时机本就已经十分巧合，就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突然而至，它是被它的主人派来帮忙也能够算作是一种合理解释。

　　心中揣着这样的念头坐在不死鸟背上飞了一段时间之后，维罗妮卡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因为那只不死鸟是将她给载到了位于边境小镇正南方向的丹特城疆域内。

　　这座城池维罗妮卡从未来过，但不死鸟却径直将她带到了领主城堡入口附近的一处街尾——那里正昏迷着一个让她十分眼熟的男人——那只不死鸟的主人。

　　如果不是她曾经在北境见到过这人高高坐在云端，一身华丽衣袍的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上衣衫破旧褴褛，周身满是伤痕的男人竟会是她见过的那位烈焰主宰——他也不知已经在原地昏迷了多久，还应该是在昏迷之前受到过不轻的折磨，身上已经被鞭子抽出了不知几道红印，全身几道伤口还在不停流血，也没有任何类似于武器或是值钱些的东西，像是已经被人全都抢走了，双唇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那张精致的面容也像是被人给恶意毁了，带着几道被匕首划出的血痕。

　　维罗妮卡吓了一大跳，她连忙走上前去试了试男人的鼻息，又在摸到那点微弱的气流时略微松了口气。

　　“你是想要我来这里帮助他？”她疑惑地问了自己身边的不死鸟一句，那只鸟类很快向她点头，自己也慢慢踱到男人面前，身体慢慢化为虚无，像是决定结束离家出走，重新回到自己主人的体内。

　　“好吧，我知道了，你稍等等啊，他伤得有点重。”维罗妮卡虽然有些想不通强如烈焰主宰为什么也会落到现在这般境地，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存在才能让他重伤得只剩半条命，却还是没什么疑义地决定给他治伤。

　　她能够在这场拐卖中及时缓过来，甚至找到这里，某种意义上还多亏了烈焰主宰冕下的空间口袋，此时看到这个落难的男人，于情于理她都需要对他伸出援手，也算是还了他的不死鸟帮她一回的情分。

　　想明白这一点，维罗妮卡就立刻去烈焰主宰的空间口袋里翻找出适合他伤势的药剂，又从他的衣服里找了几件价格相对便宜的撕成布条，熟门熟路地为他处理起身上的伤口，毫不客气地按着他的嘴，把一瓶子回复药剂硬灌下去。

　　这也是北境守卫城墙的勇士们最常见的救治方法，直接粗暴省事，然而某位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大陆的顶端强大惯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对待让他很快就剧烈咳嗽起来，几乎将维罗妮卡灌进去的所有魔药全都吐了个干净，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他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

　　“冕下——烈焰主宰冕下，您好歹把药喝了啊！”维罗妮卡叹着气开口劝说，“这瓶回复药剂还挺贵的，当初把它配出来也不容易，现在这个地方也没有坩埚我根本弄不出其他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某位冕下的哪一种思路，他很快就安静下来，乖乖地任由她灌药，好一会儿之后，才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多谢。

　　“你……知道我是谁？”烈焰主宰相识并没有认出她的身份，他睁开眼睛，在自己的头顶胡乱看着，就是没有去看她，另一只手也在自己身边胡乱地摸索着，“是那只鸟带你来的？”

　　下一刻，他的语气突然停顿下来，靠近她的那只手试探着伸出来，像是在试图碰触她。

　　维罗妮卡在对方眼前摇晃两下，很快发现这位冕下的身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已经双目失明，她的嗓音又因为长期中毒而哑得厉害，也难怪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将她认出来。

　　“不死鸟……”他终于在又一阵乱摸之后成功地找到了她的手臂，握住她的手，像是在通过这样的身体接触潜心感受着什么，少顷，他幽幽地叹息，“原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