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449、盗火者（45）

　　随着战斗的继续，平原上现存的怪物越来越少，但它们的气息却因为在对抗中吞噬同类的行为而不断攀升着。

　　那些围绕着整个平原的白雾也已经压到了暴风要塞的防御魔法阵上方，不断和魔法阵接触，发出如同热油敲打铁面的沸腾声音，组成魔法阵的魔力也像是被腐蚀了一般不断消融着，又被早已准备好的魔法石迅速补给。

　　这样的对抗持续了一会儿，在城墙脚下更换魔法石的勇士们也渐渐开始忙碌起来。卢西恩凝神看了片刻自己头顶的魔法阵消耗情况，用力抱了一下怀里的姑娘就起身决定离开。

　　“等到魔石的储量不够，就需要具备魔法权能力量的勇士出手维护魔法阵，”他简短地向她解释了一句，“我得提前去那边看看情况。”

　　“我能帮得上忙吗？”维罗妮卡下意识追问道，说罢，又觉得自己现在的魔法实力能够帮忙的太过有限，就只好叹息着向他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了，继续守着自己的坩埚制造魔力回复药剂，这也是她唯一能够为那些抵抗怪物的勇士们提供帮助的地方了。

　　新的回复药剂完成的时候，绝望平原上的战斗也慢慢接近尾声。

　　女性形态的巨大蜘蛛已经因为不停吞噬而长大到几乎与城墙齐高，口中同时吐出十数条蛛丝缠住敌人，不断通过蛛丝缠绕汲取权能力量。

　　尖锐的昆虫鸣叫声中，蛛女的身体上也开始不断闪烁着权能碎片的光晕。它们将蜘蛛女性包围其中，让它像一个被吹起的球体一样慢慢膨胀起来，不停吸收着周围怪物的力量和生命。

　　巨大的能量漩涡在胜利者头顶成型，与此同时的北境城墙上，无数投石机蓄势待发。

　　漩涡即将收拢的前一刻，站在巨龙身上观察的女王举起右手，向投石机做出进攻手势。

　　搭载着火核的魔石被投石机投向漩涡中心，又被倒卷的漩涡飞快打碎吸收。火核中包含的力量随之炸开，接连不断地阻止着漩涡的进一步成型。

　　刺耳的爆破声不断响起，随着爆炸进行，漩涡的力量也随之被打散，化入绝望平原呼啸的冷风之中消失了痕迹。

　　维罗妮卡又完成了一些回复药剂，注意到魔法师们已经开始亲自维持防御魔法阵的所有节点脱不开身，她便将兜帽扣上头顶，把制好的魔药放进篮子，一个个地前往那些有魔法师守卫的节点送出药物。

　　下一刻，战鼓和号角声同时传来，音波仿佛能够穿透整个绝望平原。

　　随着蛛女的进化宣告失败，那些压在暴风要塞上方的白雾也被打散了许多。防御魔法阵最下方缓缓打开数个出口，将早有准备的皇家护卫队放入平原。

　　半空中，巨龙同时载着两道身影飞向怪物本体，口中不断吞吐着霜冻球，将怪物的肢体短暂冻结。

　　蛛女愤怒得鸣叫起来，身周却如同万物勃发，缠绕起无数翠绿的藤蔓形成囚笼。周身铠甲的北境王者踏着藤蔓从巨龙背后一跃而下，手中重剑凝起雷电，一个照面就斩断了数条不停传递力量的蛛丝。

　　近战队伍被放出之后，防御魔法阵重新合拢，将整个风暴要塞保护得极为严密，透不进一点魔力侵袭。能够操纵藤蔓移动的土系魔法师们也在魔法阵就位后走上城墙，不断派出藤蔓将受伤者带回要塞。

　　整个要塞城墙上都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人各司其职，在勇敢者参与战斗时守好住处，就连老人和孩子们都没有退缩，或准备食物或照看伤者，努力做好自己能够完成的事情。

　　这场最终的战斗持续了三天，维罗妮卡在战斗期间也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她奔波在坩埚和各处魔法阵的维持点之间，不是在继续制作魔药，就是在向维持着魔法阵的魔法师们送去魔石和药物补给，平原上的战斗也在众人渐渐变得疲惫的坚持中到达尾声。

　　随着北境王手中的重剑刺入蛛女心脏，强大的权能力量从怪物伤处喷涌而出，散入寒冷的空气之中或是与那些白雾融为一体。

　　这一次，维罗妮卡十分清楚地看到蛛女竖瞳看向天空，双手高举做出一个类似于祈祷的动作，又在重剑离开身体，蛛足被藤蔓紧紧缠住的时候又一次念出了那个她已经听得有些熟悉的词语。

　　“爱瓦弥……”

　　最后一道光芒随着声音落下而一并消散在空气中，这一次，维罗妮卡却十分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从慢慢消失的蛛女体内飞出，又化入白雾之中的白色光点，她甚至能够勉强辨认出那些光点组成的，那张女性的面容，正是蛛女身为人类的那一半所变化的样子。

　　笼罩着暴风要塞的白雾慢慢散开，今年的寒潮战斗也随着最强怪物的消失而宣告结束。

　　北境的战士们开始对一片狼藉的战场进行打扫——每次寒潮过后，那些昆虫怪物都会给北境的人们带来不少额外材料收入，从那些坚硬的昆虫甲壳到蛛丝血液等等，它们也将成为北境勇士们制作铠甲和武器的原材料。

　　得知了寒潮退去后一段时间将不会有魔兽进攻，维罗妮卡就打算跟着整理战场的队伍一起到平原上看看，还没等她想到更加具体的思路，人就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上，和治疗师艾琳说明了自己想跟着队伍一起出去看看可用材料的事情，后者在听说了她的来意之后，爽快地同意了带上她，并给她一些力所能及的保护。

　　“啊，如果是你的话，当然可以，有许多自己带着危险性的材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采集，你和我们去，也许我们还能够多找出一些能够被利用的东西，”艾琳找出一件皇家护卫队平日里使用的铠甲和铁手套递给她，“出去之前你得先穿上这个，有许多怪物直接用手接触可能会中毒。”

　　维罗妮卡立刻依言将铠甲套上，抬头再看的时候，却见笼罩在要塞上空的白雾已经开始慢慢散去，将散的白雾仿佛在天上形成了一张吞吐的巨口，将那些来不及散入平原各处的权能碎片全部吸入其中，又向她这个不小心发现了这点的人传递出餮足，甚至需要更多的信号。

　　她仰头盯着天上的画面，看得有些入神，直到她的身边有其他人站定，手握魔银长杖的魔爵——因为连续几天的作战，他的魔力已经有些透支，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些，但他此刻却只是平静地低头看她，像是想要通过她的表情去判断她现在的想法。

　　“你也看到它了，对吧？”他忽然开口问她，顿了顿，又换了一种更容易被她理解的说法，“那些雾气，或是说，那个通过雾气控制昆虫怪物，让它们降临到这里进攻要塞的家伙。”

　　“是的，”维罗妮卡想了想，向面前的魔爵微微点头，“它们是在通过这样的战斗去决定些什么，还是，单纯的只是那个存在需要获得更多更强大的力量？”

　　“两种可能性都有，”自然之心冕下像是也很难碰到一个与自己能力相同的存在，他停下来，与她温和地说着自己的发现，“在此之前，也有其他来自北境的勇士们发现了我们看过的这些，有些北境先知们认为白雾之下隐藏着一处昆虫的巢穴，引发寒潮前来进攻北境的，只是那些昆虫怪物其中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在那片白雾后面很可能有更多的怪物……”维罗妮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已经看过几次寒潮的进攻，从未看到过相同的怪物，”自然之心点头，算是半肯定了她的猜测，“它们拥有与人类很相似的灵魂，获得胜利的都会返回白雾之中，就像是……”

　　“这样的战争也会让那些雾气背后的存在变得更加强大，这样的战斗也是它所需要的。”维罗妮卡喃喃地说出了对方可能隐藏的意思。

　　“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能够注意到这种特殊的能力，并尝试去使用它观测寒潮的人太过少见，但这里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那一天，我一直都相信这一点。”

　　说到这里，青年的面容略柔和了些许，这个时候，维罗妮卡甚至觉得面前的自然之心冕下亲切了许多，不再像她原来认知中那样遥远。

　　而后者也真的像是一位她认知中的慈祥长辈那样，动作温和地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像是对她的猜测十分满意。接着，他抬眼看向正在和勇士小队进行准备的治疗师艾琳，后者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的方向，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提醒。

　　“自然之心冕下，我……”维罗妮卡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敢开口，而对方却像是察觉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微微点头向她笑了笑。

　　“你先去吧。”说话间，青年的笑意柔和温暖，像是冰王宫小木屋里那杯被煮热的红酒。

　　对方微笑的轮廓又让维罗妮卡觉得分外熟悉，她很是愣了一会儿之后才点头应了，加快脚步向艾琳的队伍跑去！